中共台海“狼来了”游戏还能玩多久

FRANKSTON

朱兆基



资料图片：2020年8月18日，美国海军伯克级神盾驱逐舰“马斯廷号”以接近中国海岸线的区域穿越台湾海峡。（图/美军太平洋舰队脸书）

尽管中国在南海北部湾的“实弹射击”到8月14日才结束，但显然已经无人关注这一轮中美较量的结局，因为台海又成了焦点。近年来，除了钓鱼岛争端因为日本的忍让和中国的区别策略而得到“管控”，中国在台海、南海（间或还有不由中共意志决定的朝核危机）之间轮番面临紧张局面，已成常态。可笑的是，如同这一轮在南海一样，这种局面谈不上有什么结局，这一是因为紧张此起彼伏，舆论忙不迭地跟风，二是因为中国的对抗越来越富于表演色彩。

当然，不少人相信，在台海问题上，北京少有后退余地，将一统江山作为个人和本党最新伟绩，从而一举奠定新百年执政基石，对习近平也有充足的诱惑力，又因多数国家不便介入中国内政，美国也豁不出去不计代价，令美国台湾绝对弱势消失，因而台海比南海更容易开战。即使如此，从眼下这一轮台海风波来看，其实比南海还花拳绣腿。

中共的行动，最醒目的当然是东部战区在8月13日宣布的实战化演练。这个时间据说是为了与美国卫生部长访台时间同步。可是“同步”就已经等于不追求“慑止”，只求在他访台期间大陆舆论要尽显怒火中烧。

中共频密军演全是虚张声势

其实，8月5日美国在台协会官网刚刚披露部长访台，次日傍晚中国舟山海事局就连发两条禁航通告，宣布将于11~13日和16~17日每天上午在舟山黄大洋海域和岱山水道北面开展实弹射击训练。但美台均未预报部长抵台准确时间，因而9日傍晚部长抵达后，10日中国赶紧派出多达20多架歼-10C、歼-11B战斗机接近或飞越海峡中线。

10日当天中午，浙江海事局又宣布中国军队将于11~13日每天上午在舟山塘头水域实弹射击，傍晚宣布14~15日每天上午在台州白沙岛海域实弹射击，两分钟后又诡异地以一条纯英文通告宣布在完全相同的海域实弹射击，时间却改成13~15日上午。到13日东部战区（而非国防部发言人）表态时，阿札已于12日离开，而浙江海事局还在15日一早宣布16~17日每天上午岱山水道以北还将有实弹射击，终于凑成了一个连续一周的“严厉震慑”。而众多媒体只是见到东战13日表态才开始兴奋，纷纷误报宣布11~13日演习的“浙航警0562”是13日发布的，其实10日就发布了。

至于这一连串军事行动的威力，就完全是大外宣的份内而与部队战斗力基本无关了。拜苦心渗透和西方言论自由所赐，《环球时报》随时能从台湾媒体找出“三面合围，想到1996台海危机”，“形势比1996更危险，此演规模和效果都比1996更高”等风声鹤唳。其实台媒有的居然会主动采访大陆“军事专家”，而这些靠跪舔解放军神威谋生的“专家”更有此演“三个罕见”的夸张之说。

实际上，有海有空，当然要算“多军种”，但“成体系”就是由着大陆自吹了。可是怎么才算“多方向”和“在台湾海峡及南北两端连续组织”呢？其实只是指10日战斗机群分别从漳州、武夷山及水门等多地分批起飞。对并不广阔的台湾海峡，大陆可从多方向攻击或封锁，甚至胡锡进称下一步还可以“环岛大演习”，这都不过是当地天然的地缘态势，在有抵抗和反击的情况下，大陆战机绝非肆无忌惮，一旦美国介入，更可能连制空权也得不到。

而且，空中只一次性出动了20余架次，海军的七天长射更集中在杭州湾南侧领海线内，距台湾最近也有三百多公里，这个阵仗比起1996年的导弹“夹叉射击”和“万船齐发”明明差太远，无非是大陆“专家”和媒体“罔顾事实”的脸皮增厚了二十余倍而已。

中国以前演习爱说“不针对特定国家”，这次指明“个别大国”，也不算更强硬了一步，因为以前不说只是装腔作势，自留后路，现在指明威慑对象不过是正常状态。东部战区使用的措辞也是“巡逻和训练活动”，甚至没有自称“军事演习”，显然比以前更留有后路。别忘了，中国的招牌式开战威胁“勿谓言之不预也”虽然也已被“专家”们擅自用滥，这次毕竟也没出现。

具体到底动用了怎样的力量，演练了怎样的武器，中国小心翼翼地没有发表任何消息。回顾标志性官媒《解放军报》，8月10~17日虽不时涉及海空训练，但从时间、地域、部队军种和所属等细节上无一与同时期内东部战区声称针对台美的训练有关。

可见，中国军方既奉命保持低调，也非常担心细节报道泄露战力底细。当然，美国密集的侦察机可以了解到很多细节，但就是不说。这其实道破了这场博弈的实质，美中之间到底谁有决心开战，还是无意间成了“狼来了”的游戏，这种游戏又能玩多久？

台美联盟拥绝对军事优势

实际上，8月11日美军3架B-2A隐身轰炸机从本土部署到印度洋上的迪戈加西亚岛，上次它部署到此正是2016年南海仲裁案之际；16日又一架B-1B轰炸机从关岛飞向台湾东北空域，逼近中国的东海防空识别区。同时，美日韩澳全面换装F-35隐身战斗机，台湾增加军费，增购最新型F-16及其它反制武力。所谓冲出第一岛链（到台湾东部海面）和多军种联合体系作战能力，大陆近些年仍只是在编制和宣传上有所进展，实战上还差得很远。特别是美军近年已专门针对大陆阻止美军介入台海的战略和手段全力突破，大陆军事优势正被迅速逆转。单是在B-1B的远程反舰攻击面前，大陆航母就难以生存。1996年倚仗的常规弹道导弹也成强弩之末。

当然，有人注意到中国现役的7艘071型综合登陆舰有5艘停靠广东湛江已至少一星期，这的确不排除还有更大规模的多军种实战化军演。可是美国卫生部长已离开，中国不管如何显示武统决心，武统的可操作性仍取决于以实质性“台独”为前提，焦躁之下这个前提日渐模糊和随意，反而使中国更易陷入冒险和被动。

而美国基于实力和亚太局势，和台湾心照不宣地积极靠拢，甚至事实上部分恢复结盟，却又在法理、舆论和情绪上避免踩中“台独”红线，从而使美国亚太地位和台湾现状得到更妥善保护，甚至形成事实上的亚太防共小北约，其实要聪明得多。

北京小动作只着重国内宣传效果

中国既不能慑止，也不能迫使美国停止与台湾靠近，军演若只有发泄不满之用，再多也失去意义。在军演中突然转入实际攻台，也并无胜算。稍一搜索台海话题，不难发现大陆的种种军事动作和舆论声浪早在1996、2015和2018年等时候都早就出现过，一对比，连这次声势不如以前都暴露无遗。自1996年反“两国论”起，反美台官方接触，反军售，反民进党当选，大陆军事威慑所反对的事物反而都更加强劲。即使有一天，当中美关系恶化到翻脸程度，中国甚至不待有事实台独的把柄，也敢于悍然攻台，“狼来了”的游戏也只会变成一场对美国朝野意志的豪赌，如果输不起，还只能继续玩游戏。

其实一旦想明白，武统的最强动机不过是领袖和执政党合法性，在国内愚民政策重获巨大成功，思想和舆论皆可操控的情况下，这一目标的进退完全可为领袖玩弄于股掌之间，主要效果全在国内，根本不必顾及外部印象，因而这个游戏还真不是玩不下去。民族主义情绪实在操控不住，小打小闹一番也未尝不可。纵使铤而走险，真正下不来台和死无葬身之地的将是大陆鸡血爱国义和团民，而不是大清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