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先生回忆录之国共战争(19)

FRANKSTON

在军事方面，我们决定采取分期进剿计划。仍以筑碉修路为逐渐缩小包围圈的手段。第一期以樊纵队进占磨岗隘，其余部队则先巩固自石门、慈利、大庸、永顺、龙山、来凤、鹤峰至走马坪间之碉线，限十一月二十五日以前完成。第二期在恩施、来凤、宜都、渔洋关、慈利、永顺等地，屯足粮弹。第三期，抽调劲旅，分由走马坪、龙山、江垭各方面同时向桑植共区推进，以期一鼓荡平。

至十一月二十日，我军第一期计划，即近完成，五次围剿赣南共军的情势，又重见于湘鄂边境的共区。萧贺两酋，何等狡黠，焉有坐以待毙之理，所以他们把部队向西移动，显然已作突围打算。时共区南面为何键所部防地，兵力较为单保又何部与共区西面担任防务之徐源泉部，素质及战力均较薄弱。故西南两面，本部有增兵之必要。行辕审度此种形势，原拟调汤恩伯部集中大庸附近，以补何部兵力之不足。嗣因委员长来电查询用意，我们于十一月二十四日呈复云：㈠汤部使用于湘西，可诱起湘军之士气，如股匪向南突围时，并可作有力之截击部队；㈡大庸向桑植进剿，是为攻匪心腹，桑植收复，则全匪区可望瓦解，并可与孙、樊、吴各军分进合击，使匪不能东西兼顾；㈢大庸后方输送补给较易，且湘西兵力单薄，恐湘军不能堵截也。但现仍遵钧旨已令汤部集中宜都矣。

不想共军果然择定兵力单薄的潭口、老鸦口二处（均在大庸东北）突围南窜。他们除以萧克所部第十八师及一部独立团队留置共区外，其余倾巢而出。时潭口、老鸦口守军仅有何键部第十九师之一个营，众寡悬殊，无力阻击，共军遂突围得逞。

行辕于二十一日，从各方获得共军突围情报，立即作如下之紧急处置：

一、命樊纵队集结慈利附近。

二、命徐部延伸防线，接替何部一部分防线。

三、命何部立即先以第十五师，随后再陆续抽出其他部队，驰处大庸西南方之后坪集结，与樊部夹击逃窜之共军。

四、汤部暂在宜都停止待命。

随着情况的变化，追剿逃窜之共军与清剿共区残部，因关系地方军政，必须分别办理，始克有济。乃一面电呈委员长建议，一面亲赴长沙就商于何兼总司令。时何任湖南省政府主席，虽兼任总司令职务，事实上不常在军。

十二月十四日，经委员长决定：

一、派何键为追剿军总司令，指挥刘建绪所属陶广、李觉两个纵队，及樊崧甫、郭汝栋两个纵队。

二、徐源泉及孙连仲所部继续担任清剿桑植共区。

三、汤恩伯部集结长沙、湘乡间待命。

突围共军经我追剿部队衔尾追击及迂回截击，一再改变其逃窜路线，先后经辰溪、溆浦、龙潭、隆回司、江口、瓦屋场、武阳、城步，折向江西街、芷江、晃县，进入黔东的玉屏、江口、闵家场乌江东岸一带地区，沿途焚掠一空，人民惨遭浩劫。在追击过程中，击毙伪团长刘汉卿、黄炳元二人，俘官兵百余人，沿途共军遗尸四五千具。

掳获共军武器步枪七百余枝、机枪一挺、驳壳枪十余枝。我军亦伤亡营长四员，官兵六百余人。

共军窜黔后，除郭汝栋纵队外，再派郭思演纵队及郝梦龄军布防乌江西岸，川省亦以许绍宗师推至酉阳、秀山等县，万耀煌师集结綦江，拟聚歼共军于乌江东岸。嗣因川黔两省部队，原属重庆行营序列，且本行辕远在宜昌，指挥补给亦多不便，因呈奉委员长核定，所有追剿萧贺两酋的军事，改由重庆行营统一指挥。宜昌行辕的追剿任务，至此遂告终止。

至萧贺两酋留置桑植之共军，经我徐、孙两部于十一旦二十日开始清剿，至十二月十八日收复桑植县城，至于二十五年（一九三六）一月二日，整个共区均已肃清。

毙敌千余人，包括伪十八师师长张振昆及参谋长团长等多人，俘敌一千三百余人，包括伪团长周雅怀、彭正南；政委周海臣、王学勤等。

此一剿共战役，萧贺盘据的共区虽经肃清，使鄂西及湘鄂川黔边区一带，重获安堵，后来在抗战期间很发挥了拱卫陪都的作用，但萧贺两酋终得兔脱，与围剿赣南的情形如出一辙，未免同样使人有功亏一篑之感。

事后检讨此次剿共未能完满达成任务，其故有四：一、剿共兵力（舍量与质言）仍嫌不够。所谓“十则围之”，实为古今外线作战不变之原则。可是我们这次剿共的兵力，就不够这个条件。

二、何键所部湘军，各部未能协同作战。刘建绪以主力置于永顺、龙山线上，而慈利、大庸、永顺间三百六十里防线，却责由十九师李觉部五个团担任，轻重失序。

三、汤恩伯部转运千里，未接一战，这是一大憾事。此事全怪我事先部署时，未能详申意见，致使委员长查询究竟，不及适时使用，我是咎无可辞的。

四、广西方面原同意出兵两军，协同堵则，但不肯开出桂境，致使再次可以合围时，又得乘隙脱出。为什么省区边境地带最易长养盗匪，其故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