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稿 卓正昌：“谁给‘帽子’就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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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给‘帽子’就怕谁”中的“帽子”不是实物而是“权”。这句十分形象而又精辟的话，并非能够广泛流传的圣贤之言，名人之语，而是本人亲闻一位极其普通的厂属多经总公司的副总经理从肺腑中发出的感叹。他能说得这样经典，不是他有天才的头脑，哲人的思维，专家的水平，完全是工作甘苦的自然流露。根由是他身为副总，只能管事，不能管人（罢免权属兼总经理的厂长），致使分公司的小经理们一点儿也不听他的指挥，工作不免拘手掣足，举步维艰。这位副总经理根据自己切身的体会，在不经意中却揭示出一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夸大其辞，唯一而科学的办法就是用事实来检验。



      先说那皇帝的“帽子”是谁给的？情况要分两种：一种是开国之君；另一种是坐享其成之徒。前者开国，是要用武力进行血腥屠杀的（即使是篡党夺权也要有武力作后盾），而这种惨绝人寰的屠杀，又必须笼络一批顶尖的能统千军万马的杀人高手，才能平吞四海，一统江山。因此可以说，开国之君的“帽子”是武夫给的，所以，他们最怕“流血五步，天下缟素”的亡命之徒。但是，皇帝毕竟手握一把任意挥舞的屠刀，很容易转“怕”为安。一旦江山到手，立即“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刘邦杀韩信、诛彭越、灭英布……丝毫也不手软；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一点儿也不留情；朱元璋兴党狱诛杀功臣更是歹毒有加……所举这几个，无非比较典型罢了，并不是只有他们才做得出来。后者的“帽子”，一般说来都是他老子给的，对未死的老子自然心存惶恐，而这类皇帝大多是老子呜呼之后才把“帽子”戴上的，说不上怕不怕。如果老子还没有来得及交待后事就“拉伸”了，除了骨肉相残的夺宫，就只好由大臣拥立，太后垂帘，即使戴上了“帽子”，也只不过是一种摆设，谁怕谁也是显而易见的。



      至于官员的“帽子”，人人都知道是上司给的，惯用而文雅的说法叫“提拔”。这种“帽子”的给法，称得上是中国历史最悠久的“国粹”。时至今日，依然熠熠生辉，光彩吓人。因此，从古到今，无论官员大小，都是下级怕上级，绝对没有上级怕下级的。于是，在那光怪陆离的官场中，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道赏心悦目的亮丽风景：见到上级如老鼠，见到下级似老虎。上级放个屁，下级急忙点头哈腰赞不绝口：声如仙乐之美，气似兰麝之香。不管是上级还是下级，都是有级的，有级的就更不怕无级的。在值得国人玄耀的“辉煌”历史中，就连一个小小的乡役里正，也是威风八面，似虎如狼，使那无级的百姓胆战心寒，甚至鸡狗不得宁焉！



      很具中国特色的“帽子”已经得到了充分的验证，就只差外国的了。外国的当然不能与“国粹”雷同，不然，既玷污了“国粹”，又没有说的价值。为了便于大家接受，不妨把那“誉”满全球的克林顿和莱温斯基的罗漫谛克翻拣出来，以醒世人。克林顿位居总统之尊，莱温斯基无异平民之职，可是，大总统居然被小百姓搞上法庭，对簿公堂，硬是被整得焦头烂额，狼狈不堪，差点儿没有屁滚尿流了。原因非常简单，那顶总统的“帽子”不是靠投机专营讨好前任送的，也不是子承父业靠他老子传的，更不是玩弄政客手段骗的，而是自下而上层层推举——人民大众给的。要不然，一百万个莱温斯基也不是他的对手。克林顿的总统当得如此“窝囊”，难免遭人“讥讽”：冤枉当个“唯我独尊”的总统，连中国的乡镇长都不如。



      被尊为国父的孙中山先生，留学日本，游历美欧，脑壳里装了不少先进的文化，先进的思想，深感自下而上的“给帽法”给百姓带来的好处，提出了著名的“三民主义”，立志推翻封建专制王朝，建立民主自由之邦。怎奈他没有把马列主义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在后一个目的实施过程中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建国组阁之人大多是封建王朝的残渣余孽，并非来自民众的层层推举。无本之木，岂能活焉！经过几十年的浴血奋战和苦心经营，到头来修了一座缥缈虚幻的空中楼阁，岂不可惜，岂不可叹！



      自辛亥革命始，“民主、自由”的口号在中国的大地上此起彼落，响彻云霄，屈指已是一个世纪矣！直到如今，依然只有民怕官，谁人见了官怕民？尽管有报道说：某地的老百姓依靠法律的手段告倒了“官”（无非一个小小的乡长）。但最近又有报道说：某县规定“民告官”必须经过审查，把“民告官”的事件减到了最少。县官们敢用“审查”的手段把“事件”减到最少，关键的问题还是出在“帽子”不是老百姓给的。你无资格给“帽”，我行我素怕你作甚？这样的事情虽然使人丧气，但民选村官的事多少还是有一点儿醒瞌睡的。尽管多数地方“选”得很里扯，少数搞得好的还是体现了一些民意。虽然路漫漫而修远，毕竟使人看到了迟早都要燎原的星星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