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掉幻想 直面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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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怡



出动过千警力，以意图瘫痪政府为罪名的大搜捕，是否合法合理？多讲无谓，任何人只要看看《基本法》第52条和第72条关于行政长官和立法会的规定，即可知道《基本法》自有瘫痪政府的程序，而行政长官也有应对的办法。至于“意图”，也就是动机，1837年出版的通行宝典《罗伯特议事规则》规定：“不许质疑动机。”因为动机看不见、摸不着和不可证实。2016年1月，终审法院首席法官马道立在法律年度开启中说：“法院所处理的只是涉及的法律问题。诉讼各方的动机，不管是政治还是其他方面的动机，实在无关重要，对作出正确的判决结果毫无帮助。”

现代法治社会的执法与司法，还要看被控者是否有犯案的能力。比如70年前美国有一桩丹尼斯案，纽约州政府控告11名美国共产党员，指他们鼓吹在时机成熟时尽速采取行动，以武力推翻美国政府。鼓吹的文宣确凿。但大法官之一的William Douglas认为：美共力量极有限，在警察、军队中的势力微不足道，根本不会有危险，因此他们的宣传也只是属于言论自由的范围而已。

当然，那是文明的法治社会。马道立那些话也是5年前说的。观之最近处理的案件，似乎不一样了。

对香港的一国两制有什么影响？也多讲无谓了，只要看这两天西方、日本等所有文明国家都大幅报道香港的大搜捕，各国政要纷纷发表意见，就知道对香港作为中国白手套、作为国际金融中心会有什么影响了。

当然，专权政治因权力贪婪，是不会顾及后果的，不见棺材不流泪。这次欧洲议会自由民主党团主席、前比利时首相Guy Verhofstadt说，香港大搜捕再次表明，国际协议不会使中国变得更加开放和民主，如果香港、维吾尔及西藏的人权不获保护，欧洲议会将不会通过中欧投资协定。

中国正沾沾自喜于中欧投资协定突破了美国的“围中”战略，若到口的鸭子飞了，那是很扫兴的。因此，有传闻说，被捕的55人将暂不检控。

香港市民切勿因此安心，若不检控也只是“暂”，欧洲议会若搁置中欧协定也只是因应民意而“暂”。蓬佩奥去年9月说，香港已经彻底成为中共统治的城市。“香港监察”创办人Benedict Rogers表示，民主国家的谴责声明已无补于事，现在是采取行动的时候了，包括落实《马格尼茨基制裁法》、实施国际救生艇计划、暂停所有与中国的引渡协议、取消与中国的投资协定等。他没有再要求中国恢复按《基本法》赋予香港人的权利，因为已经随风而逝矣。

许多讲人生的书，最常提出的意见，是叫人凡事要正向思考，面对困厄要乐观积极，从好处想，就会渡过难关。于是九七前有民主回归，03年有还政于民大游行，历年争取真普选，梁天琦被DQ了，还认为一国两制有险可守，大量DQ发生了还寄望有35+，取消了立法会选举还相信留在议会有抗争空间……从民主回归时代，所有的追求我心中都认为不可能实现，因为专权政治是容不下民主的。台湾能够成功而香港不能，是因为台湾人争取民主面对的政权背后有西方民主大国支撑，国民党政权的本质与中共大不相同。但从九七谈判以来，所有香港的民主追求我都支持，因为那是应有的人权。对自由的追求，宁愿做过了失败，也好过不做而后悔。

然而，不要再相信乐观、正能量、有希望这些话了。正向思维不能使癌症病人因而痊愈。直面现实，丢掉幻想，坚定信念，才有机会摸索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