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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家境贫困,15岁的她被母亲以30元钱卖掉了贞洁,从此之后,噩梦与阴影笼罩了她的生活,为了摆脱像“摇钱树”一样的婚姻命运,她按照自己的方式挑选男人,这却让她陷入了新的伤害和痛苦之中……
寒风中,张雨欣瘦弱的身躯显得格外单薄,她的容颜看起来比同龄人苍老了许多。我曾猜测她的年龄在30岁以上。她听后说,自从母亲对她做了那件让她心寒的事情以后,她的心就快速地老死过去了……
阴影
我的贞洁被母亲以30元卖掉,我的婚嫁成了她的“摇钱树”
1991年,小麦发出嫩幼的新芽时,我刚好满15岁。父亲和两个哥哥到外地打工,这些日子,传回家的消息越来越少。这天傍晚,母亲卸下屋子里最后一块结实的门板,换来了一袋米。一顿饱餐之后,我收拾好第二天上学的书包,早早爬上了床铺。
后半夜,睡熟中我被扑鼻而来的浓烈酒气熏醒,等我清醒过来,一个40来岁的男人将整个身子压了过来,我拼命反抗。黑暗中我想看清楚那人的脸,我慌乱地伸手去拉灯,但几次都刚碰到灯线,就被他像抓兔子一样拖了回来。 “别喊了,没用,我是给了你妈钱的!”他用手蒙住我的嘴巴说。我被震住了,手脚像被电击一样,越来越瘫软,直到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那男人得逞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我蜷缩在一旁,脑子惟一的念头就是跑。我趁母亲不注意,起身从那间没有门板的屋子里亡命地逃出来,我不知道方向在哪里?我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山上狂奔,伴着我的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寒风划过皮肤的瞬间,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连衣服都没顾上穿,一丝不挂地奔跑在山脊上,我的脚底板被玻璃、石块划伤,停下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身在山上的乱坟堆。我怯步了,想转身回去,但回想之前的一幕,我突然害怕回头。
快天亮时,山间零星的灯火辉映着我从小长大的村庄,我远远看到两个影子在晃动。母亲和那个男人围着池塘边找了我一晚,他们怕我想不通寻短。
我不愿回家,但又冷又饿,就跑下了山,走到一亲戚家时,天色已大亮。见我一丝不挂,亲戚拿出衣服给我穿上,“怎么弄成这样哦?”我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在邻居和亲戚家借吃借住。
“你咋不来上学呢?老师去你家了。”小伙伴对我说。听后,我赶紧狂奔回家,跨进门的那双腿重得像灌了铅。找了一圈,我没有看到老师,却被母亲一把揪住。我满心怨恨,但哪儿还说得出什么话。是母亲抢先开了口,“这是30元钱,是他给的……”我没等母亲说完,就一手打了过去。第二天,趁母亲煮饭的间隙,我将衣裤里三层外三层地穿了好几件,我是打定主意要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家和狠心的母亲。我踏上了去成都的中巴车,恨不得起点就是终点。
到成都一呆就是一年,每天跟着装修游击队早出晚归,在这群男人里我认识了阿成。不久,我怀孕了,我想尽快结婚,虽然他不是心中的白马王子,但身边有个男人起码可以保护我。有了自己的男人,母亲就不敢再对我怎样。
父亲见我回到家,喜出望外,连我怀孕五个月的肚子也没留意,“这些日子,有人说你被人贩子拐卖了,有人说出了意外,你到哪儿去了?”我有千言万语,包括那件事想对父亲说,可看看一旁母亲的身影,我心软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到外面打工挣钱来孝敬你。”“我不要什么孝敬钱,只要你好好回来就行。”父亲的话让我窝了一年的委屈由心而
生,却又难以启齿。“他是哪个?你怀孕了?”母亲打量着我和阿成。我牵上阿成的手,说:“他叫阿成,我们准备结婚……”“结婚?想结婚拿钱来!”母亲的话立刻让场面尴尬起来,父亲见状将我们推进了屋。
吃完晚饭,母亲将阿成叫到院子里,“我的女儿可以嫁给你,不过你在城里做事,条件那么好,至少要出这个数。”母亲比出6根指头。“600!”阿成说。“是6千!”“什么?你当女娃是卖肉论斤来算的呀?”阿成气愤地说。母亲说:“随便你咋个说,少一分都没门!”
“你妈没把你当人,你简直就是她的‘摇钱树’,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她亲生的?”第二天,阿成就离开了这里,从此再没来找过我。“我劝你把孩子打了,自己都养活不了,别指望养个孩子。”母亲说。“都是你,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要这样对我。”我恨恨地看着母亲说。“他出不起钱,就说明他没本事,我是为你好。”母亲的辩解让我更绝望,“妈!上次那事我可以不怨你,但我这次真要去了医院,这可就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妈了。”我的恳求最终只换来了母亲冷漠的背影。
引产后,我一个人从医院出来,望着灰色的天空,我对自己说,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这个妈了。
抗争
拒绝家中牵红线,誓死非穷男人不嫁
我对母亲的积恨渐渐转化成了叛逆和报复,三年来,只要母亲说媒,我就统统拒绝,从第一个男人到第十三个男人,我的态度没有丝毫松动。这天,母亲挡住我说:“今天来的这个人,家世很好,你少在别人面前装疯卖傻……”说话间,那男人进了屋,母亲殷勤的样子让我看不惯,我照例破坏了这场相亲。送走对方,母亲转身就变了脸:“死丫头,你想嫁不出啊?”我冷笑着说:“你喜欢的我就偏不喜欢,我再也不被你牵着走了,我死都要嫁给一个穷光蛋。”我还了母亲一个同样冷漠无比的背影。
找穷男人不太难,2000年初,当我遇到混混李迁的时候,我便义无返顾地和他搭上了线,背着家里和他结了婚,有时我觉得这桩婚姻更像是一个玩笑。有了儿子之后第一次回家,父亲没说什么,母亲倒是气得咬牙切齿。李迁在当地是出了名的一无所有,母亲来找过几次李迁要钱,但当她看到李迁比她还穷时,母亲过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婚后,我心中有过短暂的痛快,但很快却尝到了漫长的苦涩。一年后的一天,李迁喝得大醉,一进门就叽哩哇呀叫嚷着,我想去扶他,被他一手甩开,他喷着酒气说:“我说你咋找我这个穷男人,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什么啊,别吵醒了孩子。”我尽力压低声音。“什么?你以前那些丑事都传遍几个乡了,就我蒙在鼓里……”“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的,我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我说。“谁相信!”李迁听不进去我的半点解释。
这次争吵之后,李迁就很少回家,成天赌博滋事,喝醉酒就在外和女人鬼混。我尽量容忍着他的所作所为:“你不愿意过了,可以离婚。”他却说:“没那么便宜……”为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为了养活儿子,我独自背着儿子来到成都拾垃圾为生。夜里,拾来的废品统统堆进我搭起的临时屋棚,我和儿子就这样生活在恶臭与蚊虫相伴的环境里,第二天清早把这些破烂再拿到不远的废品收购站去卖钱,一个月能挣一两百元。虽然很苦,但没有人会提起那些陈年旧痛。
三个月后,李迁不知从何处得知我来了成都,他找到我说:“我不愿离婚,这样凑合着,好歹我也算有个婆娘。”但自从他来到这里就没有为我和儿子做过一件事,成天蒙头大睡,没钱用就将我辛苦拣来的垃圾处理卖掉,我和儿子常常沦落到捡饭充饥。这天,市容执法人员掀了这里所有的临时棚户,没了栖身之处,在街头流浪了一天,疲惫不堪的我哀求他:“你还是回老家吧。不管咋个儿子没错,如果你不愿意离婚,我就带着儿子远走。如果你同意离,儿子归你,我去找一份正当工作打工,每月寄钱回来。等到孩子大了,你老了病了也有人在身旁照顾。”李迁在街沿上坐了很久,沉默不语,当我抱起儿子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拉住我大哭起来,“为什么?你不是不嫌弃我穷吗?”我说:“我不怕穷,但我怕人穷到没人性的地步!我已经被最亲的人伤了一次,不想被爱的人再伤下去。”
隐痛
和我爱的人结婚了,我却依然不快乐
2002年秋,我坚持与李迁离了婚,然后继续留在成都找工作。很快我在南门的一家娱乐场所找了一份后勤工作。我深知24岁的自己,还会经历不同的感情,甚至一段婚姻,但我很彷徨,15岁时那晚噩梦般的经历仍然笼罩着我。就在我下意识地拒绝这世间所有爱恋的时候,同事夏于国闯进了我的生活。
在单位的一次聚会上,大家抽签做游戏,我抽到最短的一支签,上台前我仍不知这是个戏弄人的游戏。当我起身离开座位时,夏于国突然抢过这支签冲上台,结果在游戏中他被水淋得全身湿透,逗得下面的人哄堂大笑。我吃惊地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心存感激。“你为什么这么做?”他笑着说:“你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当众出丑吗?”夏于国的举动深深地打动了我冰封已久的心。
这份爱虽然来得迟了些,但却很踏实,我终于能够因为爱情而选择婚姻了。在婚礼前夕,夏于国坚持要我的父母双双到场,我很担心母亲又会在钱的问题上阻挠,我说:“我父亲来就可以了,母亲要忙农活。”他说:“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结过婚,我很看重我们的婚姻,所以我要去接你的父母到场。”“我的母亲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我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相信我的诚意能够打动她老人家的。”
母亲仍然向夏于国索要了两千元钱,这件事是在结婚以后我才得知的。那天,我们吵得很凶。我说:“你就不该给她钱,她根本就是在看轻我,你让我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他很吃惊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你和你母亲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她毕竟是你的母亲。”“我都不认她了,是母亲她就不会那样对我。”
我们在这件事上分歧很大,他一直觉得他和我父母关系生疏完全是我不对。这影响了我们的感情。一年后,我生下了女儿晴晴,他和我的交流就更少得可怜,连性生活都没有了。
夜里,哄睡女儿之后,好几次我都提出,“我们聊点什么吧?这两年我们不够亲近了。”丈夫轻应了一声,随后,伴随而来的是他的鼾声。每回提起这样的事,回应我的不是沉默就是鼾声。
一晃两三年,女儿快3岁了,我把对婚姻生活的不满压抑在内心深处,我不愿让女儿承受母亲带给她的伤痛和不完整的人生,但我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才28岁,难道我就这样过完这辈子吗?
父母不应把金钱当做儿女婚姻的筹码
这几年,张雨欣与母亲从不提及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生活恢复了平静,为了不再撕开她们母女间的伤痛,我没有勉强张雨欣的母亲接受采访,我相信作为母亲的她一定也有过愧疚,虽然这已无法挽回曾犯下的过错。
虽然13年过去了,但当张雨欣讲诉那不堪回首的一幕时,她仍几度失声痛哭。贫困的家境下,母亲充当着既是“受害者”又是“害人者”的双重角色。但她绝不能原谅母亲将她当成“摇钱树”,使得她在这个阴影之下,走上一条又苦又涩的情感之路,成为她这一生无法抚平的伤痛。
一直十分关注此事的心理专家孙彩娣语气凝重地说,希望女儿“嫁个有钱的”之所以成为大多数父母的共识,无外乎以下几种心理使然:一是某些当父母的一生并不富裕,或者虽然现在有钱了但曾经贫困过。可以说是经历了没有钱的艰难,或者说有点穷怕了,觉得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吃苦受穷了,所以才极力主张要找个经济条件好些的人当自己的女婿;二是有的父母“拜金思想”严重,只要有钱什么都是好的;三是有的父母单方面受到过爱情和婚姻的打击,或看到身边很多人的不幸婚姻,觉得爱情和婚姻是极不可靠的,所以他们往往希望女儿找个有钱的,这样在一旦婚姻破裂的情况下,可以从经济方面多少有所补偿。
但别忘了幸福美满的婚姻应当是建立在坚实的爱情基础之上的,父母不应把金钱当做儿女婚姻的筹码。因金钱利诱而迁就撮合的带有“铜臭”味的感情是不牢固的,迟早要走向让人痛心的决裂,甚至酿下几代人的人生悲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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