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涟：中美竞争的表与里

towns

如今地球村时代，无论美国鹰还是中国龙，任谁隔着宽广的太平洋呵口气，对方都能做出及时反应。4月28日拜登刚在国会发表〈美中争夺21世纪的胜利〉演讲，中国《求是》杂志4月30日就刊出习近平1月11日的内部讲话〈把握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这一在省部级干部研讨班上的讲话内容曾被陆续透露，《求是》也未称“全文刊载”，一度为西方评论者广为引用的“东升西降”并未在文中出现。


观拜登首度演讲全文，主题当然是为了高度肯定自家“百日新政”，要点是高达六万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能增加就业机会，提出要向富人和企业征收更高税额，当然他也没忘记将特朗普时期投入巨资开发的疫苗列为自己的历史性成就。演讲中途话锋一转，用“习近平在打赌美国的民主赶不上专制”，将美中竞争提升到“民主与专制的较量”上来。


《求是》刊出的习讲话虽删除了此前流出的“西强东弱是存量、是历史；东升西降是增量”这些话，但具体表述犹存，比如“我国经济实力、科技实力、综合国力和人民生活水准跃上了新的大台阶，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大工业国、第一大货物贸易国、第一大外汇储备国……”等。


习讲话中谈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推动发展上拥有强大的政治优势、理论优势、制度优势、文化优势”，可以看作中共对拜登“中美是民主与专制的较量”之回应。该文虽然删除了此前流出的讲话中习谈到中美博弈时的判断，即“当今世界最大的乱源在美国”、“美国是我国发展和安全最大的威胁”，但还保留“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世界最主要的特点就是一个‘乱’字，而这个趋势看来会延续下去”，以及习强调的制度自信：“这次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各国的领导力和制度优越性如何，高下立判。时与势在我们一边，这是我们定力和底气所在，也是我们的决心和信心所在。”


体制为表 经济为里


在国会演讲中，拜登着重推销他的两项重大计划，一个是价值两万亿美元的“美国就业计划”，着力投资公共交通、铁路、机场、供水管道、道路桥梁、高速网络等基础设施，另一项是价值1.8万亿美元的“美国家庭计划”，着重于为美国三到四岁儿童提供免费学前教育，还将向美国人提供免费的社区大学教育和家庭带薪休假。


虽然这两项计划聚焦解决美国国内的问题，不过，拜登在推销这两项计划时所给出的理由以及将要达到的目标却以“与中国的竞争”为前提，并称这些支出计划对美国赢得未来至关重要，因习近平“非常渴望中国能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和有影响力的大国”。但欧亚集团主席伊恩·布雷默对媒体却如此分析：拜登提到中国只因这在“美国的国内政治中有用”。


习的讲话对自身的优势有判断：“当今世界，最稀缺的资源是市场。市场资源是我国的巨大优势，必须充份利用和发挥这个优势，不断巩固和增强这个优势，形成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雄厚支撑。”


这段话容我稍作解释。我曾写过三篇系列文章，谈世界各国对中国的经济依赖如何形成及依赖程度。当今世界的发达国家需要中国这个庞大市场销售产品，资源大国需要中国作为买方购买其原材料与资源，对中国都有程度不等的依赖度。这是从2001年中国加入WTO以后渐成之势，至于台湾、香港，对中国的经济依赖形成原因有别，几乎就是一个经济共同体。考虑到3月下旬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1年会上，美国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前主席福尔曼宣布的好消息：“美国推出了巨大规模的财政刺激政策，这意味着人们将从中国、欧洲、日本购买商品。”


考虑到世界各国对中国的经济依赖，以及美国正在成为大政府、将社会主义经济政策吸收消化这一现实，就知道拜登时代的美中竞争远非民主vs专制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