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大集团倒下是中国经济危机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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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杰

不久前，北京天安门飞来一只黑天鹅。这只黑天鹅也不飞走，就在天安门广场闲庭信步。有人说，北京的麻烦来了。因为，黑天鹅常被人们比喻为难以预测的不寻常事件，通常会引起连锁负面反应甚至颠覆效应。习近平一直很恐惧黑天鹅，他多次在会议上警告官员，中国已进入事故多发时期，要预防黑天鹅事件发生。说曹操，曹操到，这不，黑天鹅来了。

9月14日，中国恒大集团在港交所发出公告，称集团今年6月、7月及8月的物业合约销售金额分别为人民币716.3亿元，437.8亿元，380.8亿元，呈持续下降趋势。9月本应是中国房地产行业物业合约销售高峰，然而公司预期9月销售却大幅下降，导致集团销售回款持续恶化，为缓解流动性问题采取的其他措施未取得预期效果。公告还披露，恒大集团董事会已聘请华利安诺基（中国）有限公司及钟港资本有限公司为联席财务顾问，探讨解决目前流动性不足的方案。

恒大两周前公布2021年上半年财报，确认其负债总额高达1.9665万亿人民币。恒大承认财务状况持续恶化，使得公司已遭重创的股价在14日又跌了12%。过去一年里，恒大股票的跌幅已达80%。

显然，恒大集团已经成为中国企业最大的麻烦。恒大的命运威胁着房地产行业和中国金融体系的系统性风险。恒大集团为何会极盛而衰？它的倒下会对中国经济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吗？

第一，恒大为何会极盛而衰？

恒大集团于1996年由许家印在广州创办。集团核心业务为房地产开发，项目遍及全国两百多个城市。集团于2016年进入《财富》世界500强，2020年排行第152位。根据2020年2月的胡润全球富豪榜，许家印名列中国富豪排行第四。

恒大集团在中国人眼里不仅是经济繁荣的象征，而且还是国运的标志。恒大由于高薪聘请意大利足球教练里皮，甚至在里皮转任国家足球队教练后，还自掏腰包代国家支付他的薪水。但如此强大的恒大为何突然滚鞍落马呢？

原因也不复杂，在于中国政府对于房地产行业的强力控制。因为习近平知道中国经济最大的泡沫就是房地产，它像一个堰塞湖一样，一旦破堤将会一泻千里，引发经济崩溃，并导致政权危机。中国房地产崩盘将导致银行系统性风险爆发，引发通货膨胀和挤提存款风潮。控制房地产风险是阻止经济危机爆发的最后一道屏障。中国银保监会主席郭树清表示：中国房地产相关贷款占银行业贷款的39%，还有大量债券、股本、信托等资金进入房地产行业。可以说，房地产是现阶段中国金融风险方面最大的‘灰犀牛’”。恒大集团债务危机除了它自身扩张过快、产业链过长外，主要是政策因素影响。

一是三条红线。债务驱动，一直是恒大集团快速发展的利器。通过贷款买地，再以较低利润率的情况下快速卖房，盘活资金循环，进而推动公司快速发展。但这一模式在去年发生根本性阻碍。去年8月20日，中国央行和住建部针对房企负债率制定了不得融资的“三条红线”，也就是房企剔除预收款后的资产负债率不得大于70%，净负债率不得大于100%，现金短债比不小于1。这项新规将从12家房企开始试点，恒大正是其中之一。恒大2019年末的情况则是：剔除预收款后的资产负债率为78.03%，净负债率100.16%，现金短债比0.59。可见，恒大地产三线全踩，将不能新增有息债务。

去年9月24日，网传一份恒大致信广东省政府的求助函“关于恳请支持重大资产重组项目的情况报告”。报告称，恒大须在2021年1月31日前偿还战略投资者1,300亿元本金并支付137亿分红；1,300亿元由权益变负债，资产负债率将大幅攀升。由于突破央行和住建部“三条红线”，可能导致恒大地产现金流断裂，进而引发金融系统性风险。

11月8日，恒大披露，它已经化解了上述债务危机。恒大已经终止了与“深深房”的重组计划。1300亿人民币战略投资者，其中，863亿战略投资者此前已签订补充协议，同意不要求进行回购并继续持有恒大地产权益；357亿战略投资者亦已商谈完毕，即将签订补充协议，50亿战略投资者由于涉及其自身大股东的资产重组，正在商谈，剩余30亿战略投资者的本金本集团已支付。

二是政府强力干预商品房行业。为了拦住这头“灰犀牛”，控制住金融系统性风险。近年来，中国政府对地产开发商提出了债务和土地购买限制等数以百计限制规定。如房价“限跌令”，房地产企业因大幅降价被约谈。又如大力宣传将建立以公租房、保障性租赁住房和共有产权住房为主体的住房保障体系。如果政府能够提供廉价的住房，老百姓购买商品房的愿望自然降低，商品房销售必然断崖式下跌。这些政策的出台标志着过去20多年，房地产以商品房为首的时代已经彻底结束了。

第二，恒大是中国经济危机爆发的前奏

据恒大的中期报告披露，截至6月底，集团总负债达到1.97万亿元。这一数字大略与南非全国的GDP规模相当，也相当于中国GDP的2%。

一旦恒大集团破产，大量与恒大有业务联系的供应商，将面临着拿不到工程款的处境。施工方拿不到钱，就意味着无数工人将走上讨薪的道路。另外，还有银行，恒大一倒，将会导致银行坏账急剧上升，因此触发系统性金融动荡。有学者指出，恒大这颗雷的威力不敢想象。关键这还是在雷区，整个房地产板块，挂着多少大大小小的雷？上个月融创的孙宏斌就坦言：下半年的市场会比较惨烈，除了我们以外都有可能会暴雷。万科早就在喊“活下去”；碧桂园也是万亿级的债务规模；富力现在一只脚在ICU（重症监护病房）了。恒大这一爆，很有可能是连环雷的效果！

中国监管层显然已经意识到恒大“倒下”后可能带来的连锁反应。8月19日，中国央行官网发布了一则消息《人民银行、银保监会约谈恒大集团》。据称，这是人行首次对房企的直接约谈，该消息全文仅105字，但还可浓缩成一句话，即化解金融风险不可能为恒大让步。

恒大一旦破产将会对中国经济产生严重影响。该公司直接雇员有近20万人，与恒大相关的雇员多达380万人，恒大的破产将会造成大规模的失业问题，成百上千的企业会因资金断裂而倒闭。

有分析文章指出：泡沫过去总是一地鸡毛，而最终承受代价的肯定是中下层。现在的纸币，本质上就是债务货币，每一次债务破灭，都等于一次无形的蒸发。当房子的资产属性大打折扣，又没有可替代的优质资产时，热钱就会涌向大宗商品，致使各种生产原料水涨船高，一步步将物价推向高潮。那些看似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未来很可能变成一幢幢中国式的贫民窟。郎咸平预言的99%中产返贫，会以某种不算夸张的方式出现。规律始终是躲不过的，只是中国有着较强的干预能力，可以推迟它的到来。经济学者何清涟指出，房地产泡沫破裂，对中国来说，是个牵涉到政府、银行系统、企业及绝大多数中国人的噩梦，结局是既定的，摔得有多惨，则由泡沫破裂时的风险“楼层”决定。恒大对政府发出的“威胁”，其实并非“威胁”，而是即将发生的前景。

综上所述，恒大集团的债务危机并非发生在现在，去年因三条红线政策就已经发生了。尽管恒大采取众多增加资金流动性的措施，有效地解决了战略投资者1300亿债务，但形势比人强，目前中国政府不断出台对房地产行业的打压政策，使得恒大终于撑不住了。恒大这只黑天鹅会引发中国房地产行业的崩塌吗？会引发中国经济多米诺骨牌效应吗？或许，该来的总会到来，因为中国经济早已是危机四伏、千疮百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