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烈火中歌唱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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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3月10日西藏人民自由抗暴纪念日的前夕，2月25日，年轻的藏族歌手才旺罗布在拉萨的布达拉宫前高呼口号后自焚身亡。这个消息令人悲伤，但更令人震撼。

令人震撼，是因为这是一个年轻而才华横溢的藏族青年。1996年出生于西藏那曲的才旺罗布毕业于西藏大学，热爱音乐的他不仅歌声动人，而且还是一个创作型歌手，并曾经参加过2021年的《中国好声音》比赛。可以说，如果他选择不关心政治，选择放弃自己的信仰，以他的条件，完全可以得到众多的粉丝、丰厚的收入和安稳的生活。但才25岁的他，毅然选择了自焚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尽管我们目前还无法得知他采取这样行动的主要诉求，但各种迹象都显示，他是一个为了抗议中共当局在西藏的暴政而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理念的殉道者。现在他的微博评论及转发评论被清零，当局如此反应，已经从侧面再次证明了这一点。是什么样的绝望，让如此年轻的生命宁愿付出这样的代价？！

令人震撼，是因为这已经是2009年以来，第158个以自焚方式向中共政权表达抗议的藏人了。我们当然不愿意看到藏人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我相信，像才旺罗布这样的人选择这条道路，自有他们不得不的理由和坚强的意志力作为决定的基础，我个人愿意尊重他们的选择。最近几年，中共政权的人权纪录越来越恶劣，全世界关注维吾尔族面对种族灭绝的悲惨境况，全中国很多人为徐州铁链女的遭遇而愤怒，但我们也不应当忘记，西藏地区的宗教信仰和人民的自由也始终处于中共的严厉限制中。才旺罗布采取了这样的方式，用自己的生命再次震惊了外界，也再次让西藏人民蒙受的政治压迫和他们争取自由的意志，彰显在世人面前。

令人震撼，还是因为才旺罗布的行动让我们可以感受到，潜伏在社会中的苦难和反抗是远远超过外界认知的。当才旺罗布用优美的歌声在《中国好声音》节目中征服了很多观众的心的时候，我们在表面上看到的，是一个准备走上歌手的道路、有希望成为新的偶像艺人的年轻人；我们听到的，是他的歌声中对家人和土地的眷恋，对爱情和大自然的向往。但有多少人在当时能够想到，这个看上去跟无数同龄人一样的年轻人，内心却燃烧着如此炽热的信仰，并有着如此的勇气，愿意为了自由献出生命。这不能不让我们思考，在今天的中国，有多少表面上顺从极权政治的管制、顺从冷漠市侩的社会风气的人，其实我们不知道他们内心的愤怒，不知道他们反抗的决心。对于那些认为在中国的土地上，所有人都已经被奴化、大家都已经放弃了反抗的人来说，才旺罗布的自焚应当让他们重新思考。

前不久，美国斯坦福大学的一个研究机构发布了一份报告，结论是：在中国，表面的政治冷漠和小粉红猖獗的现象之下，存在着“沉默的大多数”。这个“沉默的大多数”其实是不支持中共的政策的，是倾向于自由主义的。他们或许暂时沉默，但随时可能爆发。才旺罗布的自焚再次证明了这一点，只要苟且，除了自由之外，他几乎可以得到一切，但他最终选择了自由。他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最后一次创作，从这个意义上讲，他就是一只在烈火中歌唱的凤凰。

2022-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