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法官裁定三名统派人士免罚 言论自由有无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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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人民共产党党主席林德旺等人，去年二月将印有五星旗的红色口罩，戴在有“嘉南大圳之父”、台湾乌山头水库日本设计者八田与一铜像上，并拍摄视频上传脸书。

近日，针对三名统派人士在台湾将五星旗口罩戴在日治时期的工程师八田与一的铜像上，并宣称“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一案，法官徐安杰认定，案件属个人言论自由，裁定免罚。这一事件在台湾引发社会舆论的争议，究竟言论自由有无边界？

“大陆的好朋友，我现在跟八田与一戴口罩，希望他不要把病毒带到台湾来，也跟八田与一说，台湾是我们中国的领土，日本人滚回去，希望两岸早日统一，这是台湾最好的一个选择······。”

台湾人民共产党党主席林德旺等人去年二月，将印有五星旗的红色口罩戴在有“嘉南大圳之父”、台湾乌山头水库日本设计者八田与一的铜像上，并拍摄视频上传脸书。当时台南警方获报，依违反社会秩序维护法第68条第2款“借端滋扰公共场所之行为”，移请法院裁定。

林德旺等人向法官声称“因疫情严重，要强调口罩的重要性”，否认发表仇日、挺中言论。法官徐安杰认定，林某等人五分钟后就取下口罩，没有喊叫或妨害他人行动、安全的举动，不构成滋扰行为。该法官还援引英国作家“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的名言，举例民进党副秘书长林飞帆曾说“我们都是乌克兰人”，与此案都属个人言论自由的展现，并未造成危险。

徐法官搜集台湾许多“反中”言论，如太阳花学运民众举牌“支那贱畜，外来种滚”；网路上也不乏“‘屎’作俑者是‘中共病毒’的‘中共’”、“党国余孽从两蒋时代就存在至今、司法是党国思想的最后防线”等，以阐明林某等人“少数言论”为何应受保障，裁罚对特定意见可能造成钳制及寒蝉效应。

法官六千字裁定书惹议 言论自由？自由心证？

徐法官认为，即使是有关主张共产主义或分裂国土的言论，在尚未对国家安全、社会秩序有重大明显立即的危险之前，都应受宪法言论自由的保障。

罕见的是，徐法官利用6000字裁定书反向批评政府：为达到“维稳”目的，以“认知作战”为名选择性揭露资讯，加上部分媒体“自律”，使得与执政者不同意见消失，例如世界卫生组织于2020年将新冠病毒定名为“COVID-19”后，疫情指挥中心及政府官员仍使用“武汉肺炎”一词逾半年；文化部为防堵对岸“文化统战”要推动修法，针对对岸党政军出版品实施事前审查等。

台南警方就此表示不服，拟向上级法院提起抗告。而裁定书内容比判决结果更受议论。执政的民进党籍立法委员王定宇就质疑，徐法官将法院公文书当作个人“政治理念出柜书”，像泛蓝政治文宣，有特定主张的政治法官适不适任可受公评。

对徐法官在判决中所表示的意见，台湾司法院表示，基于司法独立，没有评论。台湾制宪基金会则声明，司法独立、言论自由不能无限上纲。

制宪基金会副执行长宋承恩指出，比较宪法、国际人权法、国际战争法，对煽动仇恨性、歧视性、种族仇视性言论，不被允许、不受保护。最近有15岁赛车选手领奖举纳粹手势立刻被解雇，在欧洲若否认纳粹涉及种族灭绝大屠杀同样违法。

制宪基金会副执行长宋承恩（RFA资料照）

宋承恩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就是煽动仇恨的结果，以杀掉纳粹为名入侵，不论平民、政府官员都杀，造成滥杀无辜。很遗憾这法官无限上纲，认为全部都受宪法保障。此外，徐法官有很多政治性说明，不知论点何来，他说台湾都缺乏言论自由，只有一种声音，我完全不同意。他有相当多自己政治见解就放进判决中间。”

台湾人权促进会秘书长施逸翔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表示，言论自由是基本人权，除非涉及鼓吹战争、种族宗教的仇恨等，则不在言论自由保障范畴。至于法官被赋予独立审判权，裁定书具法律拘束力，社会自可公评。

东吴大学法律学系教授胡博砚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表示，徐法官只需要确定是否符合社维法的构成要件，他个人对决判结果没什么意见。但法官在判决上增加很多跟判决没有直接相关的部分，合不合适，必不必要，是外界比较批评的部分。

胡博砚举例，若是飙车族或小流氓到八田与一铜像周边甩车、宣闹、打人，可能构成“滋扰”；如果主张言论自由、集会游行自由，即使没申请，法官对不论党派的个案都看得比较宽，就像最近统促党主席张安乐等人去大甲妈庙“接驾”，是否涉滋扰也须视现场情况。至于是否涉及反渗透法，则须查背后有无对岸资金唆使；至于支持统一、宣扬共产主义，言论自由本来就有保障。

武统台湾若发生 鼓吹侵台仍受言论自由保障？

律师魏千峰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表示，以色列被阿拉伯世界包围，有些法官或政府官员主张，对宣扬反犹太的言论应用刑法或民法取缔；但有些法院、法官的判决则主张保障言论自由。而德国宪法则禁止宣扬纳粹，属防卫性民主。美国则未禁止但有反歧视法，台湾的言论自由比美日韩更宽。

魏千峰认为，假使中共武力犯台，对台发射飞弹使台湾陷入危险时，如果还宣扬"敌对国家武统台湾"、"台湾人应顺从、不抵抗、投降"，或宣扬台湾是中国一部分这类论调，就不能单独以言论自由来看，应立法规范。

日本产经新闻台北支局长矢板明夫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表示，对八田与一铜像戴五星旗口罩、反日，被台湾法官裁定是言论自由、合法，他不舒服也没办法。

但矢板明夫强调，新冠肺炎发源于中国武汉，日本、美国都是受害者，林某等人说“请日本人、美国人不要把病毒传来台湾”，根本误导群众。至于“日本人滚回去”的说法，按今天国际常识判断，属于对特定族群发表的“仇恨言论”，日本等多国已修法明定为违法行为，台湾应该考虑跟上脚步。试想如果在中国，有人给铜像戴上青天白日满地红模样的口罩，并发表“三民主义，统一中国”的言论上传肯定被关。

矢板明夫还质疑：“他说台湾是中国一部分，又用中国的国旗，这方面如果在台湾是合法的，是不是就像乌克兰跟俄罗斯一样？是不是要考虑修法？因为对方的政团、政治实体是在军事上对台湾有巨大威胁，这算不算招致外患罪等等？这方面跟言论自由不一样，因为要颠覆国家，这方面当然是立法委员的事情。”

自由亚洲电台记者夏小华 台北报道 责编 许书婷、何平      网编 瑞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