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露的新疆警察文件不是“谎言谣言”

FRANKSTON

美国之音



资料照片：抗议者在伊斯坦布尔游行支持维吾尔人（2019年12月20日 路透社）

5月24日，新一批有关新疆的机密文件被曝光，当中内容进一步详细展示中国政府在针对新疆维吾尔人的大规模拘留营中所犯下的侵犯人权行为。

这些被称为“新疆警察文件”（Xinjiang Police Files）的文件来自于新疆警方的电脑服务器，由一匿名人士通过黑客手段获取。北京对新疆维吾尔人和其他穆斯林少数民族的迫害被国际人权组织认定为反人类罪，并被美国、加拿大等一些西方政府或议会称为种族灭绝。

长期关注新疆拘留营问题的德国学者郑国恩(Adrian Zenz)最先获得这批来自黑客的文件，当中包括数千张被关押者的照片以及一些政府机密文件——其中部分文件显示了警察可直接击毙“不听劝阻继续扩大事态、逃跑或企图抢夺枪支”的被关押者的规定，以及前中共新疆党委书记陈全国在内部讲话中针对试图逃跑者作出的“果断开枪，先击毙再报告”的指令。

这些文件和照片——其中部分照片显示在押人员在审讯期间被捆绑，由全副武装的武警或手持木棍的守卫看守——驳斥了中国政府有关新疆拘留营的辩词，即称这些被严厉管制的拘留营是“职业技能教育培训中心”，里面是“自愿的学员”。

这次泄密恰逢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米歇尔·巴切莱特（Michelle Bachelet）本周访问中国。在中国外交部5月24日的例行记者会上，彭博社记者询问这些泄密文件是否“的确是来自中国警方的服务器”。

但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回避直接作答，而是将此次泄密斥为“反华势力抹黑新疆的最新例子”。

“散布谎言谣言蒙蔽不了世人，”他说。

上述回应误导实情。

在公布这批“新疆警察文件”之前，共产主义受害者纪念基金会（Victims of Communism Memorial Foundation）的一个由郑国恩领衔的研究小组和一支由14家国际媒体组成的团队各自花了数月时间对这批泄密文件进行调查和验证工作。郑国恩是总部位于华盛顿的共产主义受害者纪念基金会的高级研究员。

郑国恩表示，这些文件“由一名进入新疆两个以维吾尔族和哈萨克族人口为主的县——疏附县和特克斯县——警方内部电脑网络的个人获得。”

这名泄密者将这批文件交给郑国恩，郑国恩随后在今年早些时候与媒体团队分享了这些文件。

这些文件大多来自2017-2018年，披露了有关新疆拘留营的新信息，北京方面将这些设施称为“职业技能教育培训中心”。

根据共产主义受害者纪念基金会网站上的介绍，此次公布的泄密文件包括：

2800多张在押人员的面部照片，警察演习和审讯在押人员的照片。这些照片显示的被关押者中，年龄最小的是被关押时才14岁的拉希尔·奥马尔（Rahile Omer）。
政府内部机密文件，包括警方的在押人员名单电子表格、警方工作人员及（拘留营）守卫名单以及监管措施指令等。
中共高级官员的内部讲话原始记录，其中一些是“将中央政府的官员与（对新疆的）暴行联系在一起的证据”。

《欧洲中国研究协会期刊》(Journal of the European Association for Chinese Studies)在5月24日发表一篇郑国恩的同行评议学术论文，他在论文中对这些文件的真实性进行了分析和验证。

在这篇论文中，他审阅了中共高级官员的内部讲话和政策文件，再将它们与“之前发布的国家内部文件”进行对照。“之前发布的国家内部文件”指的是《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于2019年11月首次公布的“新疆文件”。据《纽约时报》称，那批文件的泄密者是一名“中国政治体制内人士”。

郑国恩也检验了照片的真实性。

“根据每张照片附带的识别号码，研究人员按年龄、性别、拍摄地点和拍摄顺序对照片进行检验，然后再将这些识别号码与这批文件中其他内容的识别号码以及外部资料进行对照，”他在论文中解释说。

“在拍摄日期和相机产品序列号等图像元数据具备的情况下，也对这些元数据进行分析，以便评估这些照片是使用相同的还是不同的相机进行拍摄的，” 郑国恩在论文中写道。“借助与内部文件中的信息相匹配的卫星图像、建筑投标信息和地理位置分析，以及与卫星图片相对应的拘留设施的照片，这些拘留设施的位置得以证实。”

来自11个国家的14家媒体也对“新疆警察文件”进行了各自的独立核查工作。

例如，英国广播公司(BBC)在其报道中称，其记者团队采访了居住在欧洲和美国的维吾尔人，要求他们提供在新疆的失踪亲属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BBC随后在这批泄密文件的电子表格中发现了多个匹配项，这为表格中被关押人员的真实性提供确凿证据。

BBC也“核实了包含拘留营警察照片、身份证号码和手机号码的电子表格。”

“在拨打了150多名警察和政府官员的电话号码后，一些人接了电话，并确认了他们的名字、岗位和各自的办公点，” BBC在报道中说。

《今日美国》（USA Today）报道称，虽然国际记者团队“无法独立核实文件中所有数据和照片的真实性”，但这支团队“找到了支持郑国恩所得出结论的证据”。

“一些照片包含了地理位置数据，这些数据（所显示的位置）正好就在郑国恩所识别出的拘留营位置附近，”该报纸在报道中说。“其中一名中共官员确实在其讲话中所提日期的那一天访问了新疆。团队记者采访了已不再居住在中国的维吾尔人，他们确认了出现在文件中的亲属。”

先前泄露的中国政府内部文件、拘留营目击者证词和卫星图像都显示，中国政府自2017以来开始对新疆维吾尔人和其他穆斯林少数族裔通过“教培中心”和正式监狱这两大体系实施大规模关押，此次泄漏的“新疆警察文件”是对先前证据库的有力补充。

法国《世界报》（Le Monde）也审阅了这批文件。该报写道，这些文件“揭示了中国政府针对这一穆斯林少数群体的安全问题的执念，并曝光了‘教培中心’对维吾尔族人进行‘再教育’的压迫属性。”

中国政府一贯将任何有关新疆人权问题的指控说成是“反华势力”编造的“谎言谣言”。

中国政府坚称，设立这些所谓的“再教育营”的目的是提高“学员”的职业技能，帮助减轻新疆地区的就业和贫困问题。北京还表示，有些安全措施是政府在新疆展开的“反恐怖主义和去极端化斗争”的一部分。

参与审阅“新疆警察文件”的媒体团队就这批泄密文件向中国官方提出一系列问题。中国驻美国大使馆发言人刘鹏宇在回应媒体团队的一份英文声明中称：“新疆有关问题本质上是打击恐怖主义暴力、极端化和分裂主义的问题，而不是人权或宗教问题......新疆已采取一系列果断、有力和有效的去极端化措施。”

“该地区现在社会稳定和谐，经济繁荣发展。当地人民过着安全、幸福和充实的生活，”他写道。

但是，刘鹏宇没有就记者团队关于泄密文件的任何具体问题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