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家国企巨头将从美国退市 中概股下一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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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之音





在纽约的纽约证券交易所，一个纽约证券交易所的标志（2022年6月15日）。

中国五家国有企业近日宣布将从美国退市。有分析认为，此举将给予中国更多谈判空间，为与美国达成审计协议铺平道路，但也有分析指出，这凸显出双边谈判陷入困境，可能有更多国企和私营企业陆续退市。

上周五（8月12日），中国人寿、中国石化、中国石油、中国铝业和上海石化发表单独声明称，将在本月晚些时候申请从纽约证券交易所退市。

这五家国企都表示是“自愿退市”，理由均是在美国上市的证券交易量有限，并且在纽交所上市需要承担管理负担和成本。

路透社周一（8月15日）援引知情人报道称，被视为掌握敏感数据的国有企业从美国退市可以让中方在谈判中做出更多妥协，中国可能允许美国监管机构审计中国公司的账目。

美国和中国就中概股审计权限长期交锋。美国监管机构一直要求完全查阅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的审计底稿，但中国当局以国家安全为由拒绝服从要求。

今年3月起，美国监管机构陆续公布不符合审计要求“临时名单”，已有超过100家中国公司被纳入，包括上述五家国企，以及京东和拼多多等中国科技巨头。连续三年不符合美国审计要求的中概股面临被美国强制退市的风险。

智库大西洋理事会高级研究员罗谷（Dexter Roberts）告诉美国之音：“五家国有公司宣布其退市意图的协调性质，非常明显是得到了中国政府的批准，以推进并做出这一重大举措。”

中国证监会上周五在一份声明中则表示，这五家中国公司“作出退市选择是出于自身商业考虑”。

据英国《金融时报》曾在上月援引知情人报道称，为了确保一些中国公司能够继续在美国上市，中国官方正考虑将中国公司分类，分为拥有非敏感数据、敏感数据，以及秘密数据的公司。

报道指出，拥有秘密数据的公司必须退市，而拥有低风险数据的公司可以将审计底稿提供给美国审计机构，拥有敏感数据的公司可能通过运营重组的方式，例如将数据外包给第三方，再接受美国的审查。

此前，在中国监管机构的压力下，中国打车巨头滴滴出行在上市仅6个月后，决定于去年12月从纽约证券交易所退市。一些分析认为，这是因为中国政府担心滴滴的大量用户数据会暴露给美国。

佛罗里达大学的金融学教授里特(Jay Ritter)预计，中国国有公司和拥有敏感数据的私营企业都将从美国的交易所退市。

里特告诉美国之音：“无论如何，这些公司可能在未来一两年内不得不退市，而它们自愿退市避免了任何有关强制退市的负面宣传。”

上述五家中国国企宣布将退市后，它们在美国的股票一度出现5%左右的下跌，中概股的整体市场情绪受到压制。目前在美上市的中国国企还有中国东方航空和中国南方航空。

一些分析也认为，中概股匆忙离开美国市场反映出中国和美国的审计谈判缺乏进展，中国公司在为被美国市场驱逐提前做准备。

哈佛大学的法学教授弗里德(Jesse Fried)对美国之音表示：“我对中国是否会开这样的绿灯持怀疑态度，部分原因是主权问题，部分原因是中国担心敏感信息泄露，部分原因是中国更希望其公司在内地或香港而不是在美国上市。”

华盛顿的监管机构在与北京的谈判中展现了强硬的立场。美国证监会称，全球几乎所有的司法辖区都遵守了在美国上市的审查协议，只有中国和香港不允许。这个话题在中国瑞幸咖啡于2020年被爆出财务造假后进一步发酵，该公司最终从纳斯达克退市，并推动美国国会通过加强对中概股审核的法律。

美国上市公司会计监管委员会（PCAOB）主席威廉姆斯（Erica Williams）在上月底表示，与中国的任何协议都需要确保PCAOB能够更彻底地审查位于中国和香港的公司。

威廉姆斯在一个线上活动上说：“进入美国资本市场是一种特权，而不是一种权利。PCAOB将遵循美国法律，而法律明确规定，我们必须能够完全查阅我们选择检查或调查的任何公司的审计工作文件，没有漏洞，也没有例外。”

同时，美国和中国日益紧张的政治经济关系也为双边审计谈判增添了难度。

罗谷说：“美中关系迅速下滑的现实，最近是由佩洛西访问台湾推动的。这无疑导致北京，但也导致华盛顿，采取越来越强硬的路线，远离任何妥协。”

加拿大瑞尔森大学全球管理研究项目助理教授辛格（Vik Singh）认为，谈判的症结是中国和美国的经济竞争，这推动两国经济的方方面面走向脱钩。

辛格告诉美国之音：“两国之间的主要挑战主要是经济方面。中国是一个全球新贵，正在挑战美国在全球商业尤其是技术领域的霸主地位，美国正在采取行动防止这种情况发生。”

过去几十年里，大批中国公司前往美国上市，从具有高度流动性和开放性的美国金融市场收益。据美国国会的一个委员会的统计，截止今年3月，有261家中国公司在美国的交易所上市，总市值约为1.3万亿美元。

相比之下，美国金融市场对中国公司的依赖非常有限。里特教授估计，中国股票最多只占美国股票的3%。

离开美国股市的中国公司通常将香港作为下一个交易目的地，这会释放投资者的大量资金在香港购买股票，符合中国政府重振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的意图。

中国电商巨头阿里巴巴上月底宣布，将新增香港为主要上市地。这为阿里巴巴被纳入港股铺平了道路。如果阿里巴巴过渡顺利，更多的中国公司可能追随类似的转换路径。

罗谷说：“阿里巴巴显然在为其从纽交所退市后的未来做准备。通过转向在香港的双重一级市场上市，它将能够利用中国投资者的资金进行未来投资。”

还有一些中国公司寻求在其他外国市场上市的可能性。中国证监会在今年2月发布的新规指出，符合条件的深沪交易所上市公司可申请赴英国、瑞士、德国等境外交易所筹集资金。

据彭博社周一报道，至少四家中国公司正在探索最快今年在瑞士证券交易所上市，包括中国能量饮料制造商东鹏特饮，该公司计划筹集5亿美元的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