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核酸测试的中外差别谈起

广宇

新冠疫情已经三年了，大家对核酸测试想必都很熟悉了。国内的朋友们恐怕感受尤甚，毕竟两天一检甚至一天几检只有在中国还在激进的推行。在世界其它国家动辄一次几十甚至上百美元的核酸检测居然可以在中国如此大范围且长期高频率免费提供，让许多国人不禁生出一股自豪感：这只有中国才能办到，是体制优势！如何看待这个“优势”呢？我们不妨先从一个细节谈起：核酸检测拭子应该在身体哪个部位采样？

大家应该记得疫情初期都是在鼻咽部采样。采样拭子非常长，需要从鼻孔插入到很深的气管位置，非常不舒服。直到今天，海外绝大多数核酸采样仍然使用鼻咽拭子。中国呢？早期是鼻咽拭子，后来又出现了喉拭子甚至肛门（！）采样。现在全国各地的日常检测已经完全只采用喉拭子了。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这一国内外差别，原因在哪里？

最初在武汉发现的新冠病毒的病理特征之一就是集中感染肺部和下呼吸道。要想采集到病毒，拭子必须要深入到气管之中，那么鼻咽拭子就是唯一的选择。新的病毒变种感染位置上移到上呼吸道，鼻咽拭子可以同时采集上下呼吸道位置，所以对于初始毒株和新变种都有效。既然如此，为什么中国不继续采用鼻咽拭子，而要改用喉拭子呢？

官方没有说明，但我想不外乎两个原因：拭子成本和采样人工成本。从人的鼻腔进入气管，这条通道不是直线，而是需要转弯的，这就要求拭子必须纤细柔韧。而且气管娇嫩容不得异物，所以拭子头部不能使用容易掉落纤维的棉花。整个鼻咽拭子需要使用特殊材料制成，成本较高。而喉拭子可以采用普通的医用硬杆棉花棒，成本低廉。人工方面，鼻咽拭子采样显然比喉拭子采样耗时长且对技巧的要求高得多。

为什么西方国家核酸检测的价格普遍较高？我想除了直接的人力成本，更高规格的实验室试剂和器材，还来自他们对场地的选择和布置，特别是防止在采样场所造成交叉感染。在美国的许多地方核酸采样都是采取 drive through 的模式。也就是人们开车前往，不下车通过车窗完成采样。这样的方法非常适合于人口密度低且私家车普及的地区。那么在人口密度高或私家车不普及的地区他们是怎么做的呢？

我来介绍一下在新加坡的一次核酸体验。在疫情高峰期，除了国立的各大医院和诊所，新加坡还在全岛设立了数个核酸采样点，当然密度远远比不上国内。为了控制人流，这些采样点只接待被政府要求采样的人群，包括高风险密接者，接受隔离者和住在宿舍需要定期检查的外籍劳工等人。受到政府的短信之后，首先需要通过短信内的专属链接进行网上预约。你可以选择有空位的采样点和时间段（精确到15分钟），并同时填写个人身份，健康和出行记录等信息。当我到达采样点时发现虽然这里已经fully booked （预约已满），但队伍并不长，应该是得益于精确的预约系统。

采样点设置在一处有盖广场之上，各处都有鼓风机或电扇保持通风。大门口就进行身份登记，然后外劳和其他人被分为两个队伍通过不同路径进场。队伍单列，地上划线保持距离，排队时间约20分钟。队伍尽头到每个采样隔间有十多米的距离。在这里最后一次扫描身份证确认个人信息后得到隔间号码。每个隔间由三面布帘隔出，留一面朝向室外，结束采样后直接从那儿离开，不用返回入口和队伍接触。

进入隔间后采样医师会首先核对你的身份信息。他的电脑已经打印出了一排包含个人信息和条码的贴纸，它们将被贴在文档和试管上。医师还会询问你是否有鼻咽病史和手术史，然后向你介绍采样过程并提醒可能会有的刺激和疼痛感。医师的穿着是标准的蓝色手术防护服，戴着医用N95口罩，橡胶手套很标准的套住袖口。询问和说明结束后，医师开始戴上第二层手套并喷洒酒精消毒手掌和整个前臂。接着他撕开采样套装取出拭子。拭子非常长，像一个大号的试管刷，非常吓人。你在椅子上坐好并抬头拉下口罩做好准备后，他开始缓慢地将拭子插入鼻孔。大概十多秒钟才到位，然后他将拭子缓慢地转动了五圈，接着缓缓抽出。感觉是十分的刺激，不少人会涕泪齐流。就在你感觉终于熬过去了时，拭子又被插入了另一个鼻孔，上面的过程又要重复一次！采样结束，医师将拭子折断在试管中，封口并贴上标签。接着他再次喷洒酒精消毒手掌，手臂和座椅，然后脱下外层手套准备迎接下一个人。整个采样过程耗时约五分钟，除了拭子和试管，还要消耗一副手套和大量消毒酒精。所有工作人员显然都在遵守标准化的流程规范，表现紧张但有条不紊，一丝不苟。

我没有在国内采核酸的经验，但从网上大量流出的图片和视频可见一斑。在清零政策下，中国多数城市为了满足大量人员高频率检测的需要，在商场广场小区街道等处大量设立类似保安岗楼的核酸点。没有预约系统，人们随来随测，高峰期大排长龙也无人维持秩序和保持社交距离，甚至有人不戴口罩边吃早点边排队。某些队伍弯弯曲曲密密麻麻，我都很好奇他们如果想上厕所如何解决？岗楼里的大白们麻木地扫码，棉花棒在口中一搅，最多几十秒钟解决一个。换手套？洗手消毒？不存在的。手套破了都不换，进入过无数张嘴的手套还要进入下一张嘴。这但凡其中一人是阳性……

中国不再捅鼻子多半是大家受不了。那酸爽两天一次甚至一天几次？恐怕过敏性鼻炎都要捅出来。其实喉拭子也不舒服，很多人也会被刺激的打喷嚏或呕吐。据国内亲友说，现在大白们采核酸基本就是在舌头上蘸点口水，甚至有的时候就是在口中做做样子采空气而已。

认认真真走过场，冒着群聚感染的风险配合领导要求演戏，这才是中国体制优势的真面目吧。这个体制是中共专制，说白了就是逼人就范嘛。这不是什么能够真正做实事的体制，仅仅是强行贯彻领导意志而已。可中共又是出了名的外行领导内行。强行清零，无限核酸和层层加码的隔离政策，哪一个是经过专家科学评估得出来的结论？领导们拍脑袋制定的政策，不符合科学没有可行性怎么办？中国人民也有对付的法宝，两个字：应付。认认真真走过场，编造数据也要让领导胜利！远的有亩产万斤，近的比如飙升的GDP和倔强的14亿人口总数，不都是这样来的吗？

其实前面比较的还仅仅是核酸检测的采样环节，这是大家都看得到的部分。至于普通人看不到的实验室测量环节，只会漏洞更多更加黑暗。现在官方已经承认他们采用所谓合并检测的方式来减少测量数量，但这实际上是以降低精度为代价的，大大增加数据误差。根据多人的爆料，由于人员素质不足且工作量过大，许多实验室样品保存不当，操作失误十分常见，甚至有些不良商家直接伪造数据。上海封城期间频繁发生有人被电话口头通知为阳性，但政府却拒绝提供阳性报告，网上查询也一直显示阴性。当然有可能是政府在隐瞒实际阳性人数，但我看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实验室发现了阳性，但样品被弄乱了不知道具体是哪个人，所以只好口头通知所有有可能的人群，但不能发具体阳性报告。

最后我还想聊聊快速抗原检测，国内很多人分不清它和核酸检测的区别。从原理上说，核酸检测（英文简称PCR）需要在实验室对样品进行复制培养，病毒的数量成倍增加，从而易于检出，精度高，但需要专门实验室设备，时间长成本高。而抗原测试（英文简称ART）使用的是十分类似验孕棒的试纸，通常采用鼻腔采样，结果立等可取，可以自行操作十分便捷，但缺点是精度不高。抗原测试适合有症状者自我测试是否新冠病毒感染，在海外十分普及。虽然绝大多数抗原试纸产自中国，但在中国并不流行。也许是出于对精度的顾虑，中国各地政府还是倾向于全员核酸检测。但我发现它们似乎还把抗原试纸用在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大家应该还记得中国常常指责从国外进口的货物带有病毒成为国内感染爆发的源头吧。它们宣称在进口的冷冻生鲜，渔货，甚至石料和汽车配件上测出病毒阳性。海外都当笑话看，我也纳闷：这怎么可能呢？大家知道新冠病毒离开人体后是很脆弱的，短时间内就会失去活性。就算那些进口物品表面真有病毒，也不过是死去的碎片，不可能自我复制，又怎能测出核酸阳性？

直到后来我看到了两个视频：一个是大白拿着棉花棒在巨大的进口石料表面采样，另一个是大白拿着棉花棒在一家餐馆的桌上和椅子上采样。您猜他们采样完后干了什么？他们直接把棉棒插入了试剂然后滴在了抗原试纸上！原来如此，破案了！要知道抗原试纸是针对人体检测设计的，其它样品由于物理或化学性质差异（比如酸碱度）会导致错误的检测结果。大家有兴趣可以在家做个实验：把白醋滴在抗原试纸上。您会惊喜地发现：白醋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