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表演型治国：从阅兵谈起

广宇

阅兵在中国是有特殊意义的，国庆党庆建军节，凡是需要彰显军威的重要日子中共总会安排一场声势浩大的阅兵。那场面大家都看过，不用我形容，确实好看。万人队列不光动作完全一致，连身材都能整齐划一，外宾看了都赞叹不已。阅兵结束，大家在欣赏之余，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通过阅兵大家对中国军事实力的信心是不是得到了提升？敌对国家在观看阅兵后是否感受到更大的军事压力？

先来谈谈军人为什么要走队列。在冷兵器时代，军队打仗是讲究排兵布阵的。尤其对于步兵而言，科学的阵型常常是胜负的决定性因素。古希腊马其顿方阵、古罗马龟甲阵天下闻名，秦始皇兵马俑也展示了中国古代类似的战阵。操练娴熟的士兵必须能够在阵型中遵守严格的纪律，动作步调都要和同僚保持一致，这是战斗力的保证。因此在古代强大的军队一定能够走出完美的队列，阅兵式是对训练成果的检验，确实是十分重要的。

到了火器时代，早期装备的滑膛枪由于精度低且装弹速度慢，军队通常采取一字排开的紧密阵型，也即组成一条兵线。实战中需要将战线推进到与敌人很接近的距离内再进行齐射，互射中双方都会有重大伤亡，失败通常降临在先丧失勇气兵线崩溃的一方，因此纪律的重要性被更加突出的强调。军队走路的步伐和手中的动作都要求完全一致，并使用军乐加以协调。旋律优美轻快的各类进行曲就是为此目地创作的。对于军队的训练，队列和步操是最重要的科目。

随着武器的发展，近现代的战斗形式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带膛线的精准步枪和预制弹药的出现，允许士兵在远距离采用隐蔽姿态自由选择射击的时机。他们依托地形和工事进行战斗，队列成为历史。大杀伤力火炮的应用要求散兵采用稀疏的阵型以提高存活率。一战中机枪让大规模冲锋变成士兵的恶梦，军队被压制在战壕之内抬不起头。二战中钢铁洪流又给战场带来了新的形态。现今的战争，更重要的是信息的获取、武器的性能和多兵种的协同作战能力。阅兵式上的队列行进从技术上讲与现代军事已经毫无关联，纯粹是以表演为目地的一场秀而已。

阅兵的目地是什么呢？在古时候阅兵是对军队的考试，通过阅兵可以检查盔甲武器的保养状况，阵型操练则考核士兵的军事技能。开放给公众观看的阅兵式一般是两种：出征时大军开出首都或驻扎地；胜利回师时的凯旋仪式。前者秀军容，给公众信心；后者秀俘虏与战利品，展示军功。一般来说对公众的阅兵式都是游行性质的，并不用极端整齐的队列步伐。现代军队也有类似的胜利阅兵，比如美军的二战胜利阅兵式，从著名的士兵亲吻护士的照片可以看出那个阅兵本质上就是游行狂欢，与我们熟悉的中国阅兵式是完全不同的。

虽然队列训练在现代军事中实际意义不大，在阅兵式中还是必不可少。大多数国家军队对于队列一般只要做到整体动作一致即可，像中国军队那样为追求观赏性而过度严格要求的并不多。中国则相反，特别是重大节日的大规模阅兵式更是严格到严酷，什么正步时脚必须抬高到多少厘米，每一步跨度精确到毫米，等等等等，整个训练耗时数月。上万规模的被检阅士兵还必须精挑细选，身高身材还得一致。如此耗时耗力，虽然场面效果非常好，但并不能反映真实军力，也无法对他国起到实际震慑作用。为什么要在阅兵这件事上如此强调，投放如此多的资源呢？

现代的阅兵式真正的目地是对内宣传，是对国内民众的表演。对阅兵有着变态热情的都是一些集权专制的政权，如中共、朝鲜等，其鼻祖正是二战元凶希特勒。1935年希特勒委托德国著名导演莱尼·里芬斯塔尔拍摄了纪录片《意志的胜利》。该影片极具艺术色彩地记录了纳粹的集会、演讲和阅兵式，其震撼人心的画面让众多德国人接受法西斯主义，也为纳粹党在世界范围内争取了很多朋友和盟友。如今中国热衷的大阅兵不是同样的目地吗？规模宏大动作整齐的阅兵式通过精心选择的拍摄角度将完美的画面传送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激起国民的民族自豪感和爱国情绪。特别是和外国比较时让人觉得只有中国军队才能走出如此完美的队列，这是只有共产党执政才能做到的，是体制优势。

但真的是中共具有特别的练兵才能，外军的军事素质不如共军吗？当然不是。非不能也，实不为也。在一般的民主国家，政府的政策和支出是受到议会的监督的，浪费纳税人的税金是不能被接受的。军费也是来源于税收，当然也需要合理高效地使用，用有限的资源在有限的服役期限内尽可能提高军队的作战能力，队列训练的程度和优先级显然应该受到限制。我们从外军的角度来想想，当他们看到中国军队动用如此多的人力和时间做到完美的阅兵式时，他们会因此而感到害怕吗？不会！相反他们恐怕会感到安心，因为这么多中国军人长时间不能进行实战相关的训练，实际作战能力只能大打折扣。

除了节日大型阅兵，普通的军队训练中大量的队列练习和把被子叠成豆腐块一样，是中国军队的传统。这些消耗军人时间和精力的传统意义何在？有人说这是服从性训练，是为了军队获得高度的纪律性。诚然军队确实需要纪律和服从，但机械性的训练只能换来机械性的服从。现代战场需要的是对先进武器的熟练使用，在高压下冷静地判断形势并有效执行多兵种配合，绝不是机械的服从和对命令不加思考的执行。近期的俄乌战争就是一个实例。

军队训练理念的不同也是国家体制所决定的。西方国家实行民主制度，政府部门对选民负责，追求的是效率和性价比，减少华而不实浪费税金的运作。极权专制国家的政府部门则对领袖负责，追求的是领袖的脸面和认可，为了增添领袖的光环可以轻易置科学效率于不顾，甚至举国体制（等于低效和浪费）完成领袖亲自部署的任务。阅兵就是一场耗费特殊资源（军人和训练时间）的大型表演秀，意义是帮助领袖增进对国民的思想控制，代价是实际军力的落后。

表演型练兵不光是领袖的意志，常常也是专制体制下下属对于上级自发的敷衍方式。特别是中共治国讲究外行领导内行，当下属真正尽自己本职做到最好时外行领导可能看不出其价值。俗话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军队尤其如此。现代理念练兵，练得再好领导看不懂，反而只会看到这些军人走不齐队列叠不好豆腐块。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下属要想邀功，自然只能在这些领导看得懂的方面加强训练，至于荒废了正事？管他呢，反正领导不懂也不管。

中共专制的体制下社会方方面面不都是下对上的迎合和表演吗？上面要超英赶美，下面就放卫星炼钢铁，哪怕饿殍千万；上面要城市化建设，下面就大造高楼，至于领导看不到的下水道就可以偷工减料；上面要推行5G，下面就强行推广，全不管网费成本上升且至今没有针对性的实际应用。新冠疫情中更是将表演型治国表现的淋漓尽致：上面推销连花清瘟，下面就政府采购家家发放，全然不顾其事实上对新冠并无防治效果；上面要清零，下面就各种封城隔离大建方舱全民核酸层层加码，不惜毁掉经济捶爆本就低迷的生育率甚至把居民烧死在家中；上面要开放，下面就180度转弯应阳尽阳快速过峰甚至要求大家带病上班，罔顾买不到发烧药医疗资源被击穿重症数量巨大亡者无处存放。哪一项政策是依照科学和资源合理配置来制定和执行的？全都是外行领导的决策和谄媚下属的迎合！表演出领袖需要的“胜利”，美了上级，肥了下级，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