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造舰计划——澳洲的AUKUS发展路线图

towns

上报作者: 纪永添
AUKUS计划不只是协助澳洲取得核动力攻击潜舰，而是要在西太平洋建立能即刻作战的核动力攻击潜舰舰队，以因应接下来的情势。（取自英国政府网站）
为了强化在西太平洋的防卫能力，美国与英国之前决定携手提供澳洲核动力攻击潜舰，这个称为AUKUS的计划，在三方经历十八个月的频繁磋商后，已见大略雏型。日前美、英、澳三方元首在美国会面，共同宣布AUKUS计划将分为多个阶段进行，不只包括人员训练、基础设施兴建与技术转移，美国还将先出售维吉尼亚级核动力攻击潜舰（Virginia class）给澳洲，最后才交付由英、美两国所共同设计的SSN-AUKUS核动力攻击潜舰。整体来说，这个计划不只是协助澳洲取得核动力攻击潜舰，而是要在西太平洋建立能即刻作战的核动力攻击潜舰舰队，以因应接下来的情势。虽然首艘SSN-AUKUS预计要到2030年代晚期才能交付，实在缓不济急，但英、美两国会从2023年开始，先让部份的核动力攻击潜舰驻扎到澳洲，以填补水下战力的空隙。
核动力攻击潜舰将在西太平洋频繁轮驻
美国计划在今年内，就会派遣维吉尼亚级核动力攻击潜舰到澳洲进行访问，当然这并不是美国的水下兵力首次出现在澳洲。但美国第一阶段的计划，是以频繁的短期轮驻方式，让核动力攻击潜舰在西太平洋备战。这有两个主要的用意，其一是建立威吓能力，以澳洲为临时基地的维吉尼亚级将会常态化巡弋，可以北上到南海一带活动，向西监控通往印度洋的麻六甲海峡与巽他海峡，往东在南太平洋巡逻，侦察中国与大洋洲各岛国的军事合作计划。其次是训练澳洲皇家海军的人员操作核动力潜舰，为将来接装维吉尼亚级与SSN-AUKUS做准备，并让澳洲皇家海军的水面舰艇，熟悉如何与大型核动力攻击潜舰搭配作战。而英国皇家海军的机敏级核动力攻击潜舰（Astute class）也计划在2027年的早期，加入这个轮驻计划，建立一支英、美联合潜舰部队。
这支命名为西方潜舰轮替部队（Submarine Rotational Force-West，SRF-West）的水下战力，将包括最多四艘维吉尼亚级与最少一艘机敏级。维吉尼亚级正在汰换已服役多年的洛杉矶级核动力攻击潜舰（Los Angeles class），目前累计有二十余艘服役。原本美国计划以昂贵精密的海浪级核动力攻击潜舰（Seawolf class）来替换洛杉矶级，但随着冷战结束，这个计划也被取消，改用较为便宜的维吉尼亚级来取代。只是维吉尼亚级从一开始的Block I发展到目前的Block IV，不断增加的新装备，也让造价节节上升。未来Block V除了拥有4具鱼雷管与12具在舰艏的垂直飞弹发射器，还计划在舰身中段增加一组新的垂直飞弹发射器，可发射高超音速飞弹，或携带更多的战斧巡弋飞弹。维吉尼亚级预计要兴建66艘，将是未来服役数量最多、也最先进的攻击潜舰。
利用SRF-West填补战力空档所争取来的时间，澳洲将用来训练人员，加紧扩建基础设施，一开始会先供SRF-West的核动力攻击潜舰使用，接下来再支援澳洲采购的维吉尼亚级与SSN-AUKUS。美国将批准出售三艘维吉尼亚级给澳洲，并可保留另外二艘的选择权，首舰预计在2030年代的早期交付，让澳洲皇家海军在取得SSN-AUKUS之前，能先分摊SRF-West的繁重任务。而在澳洲取得维吉尼亚级时，SSN-AUKUS的设计工作大概也已结束，可开工兴建。这批新型潜舰将以技术合作的方式，在澳洲本土建造，以增加就业机会并提升澳洲的工业能力。就目前所知SSN-AUKUS将分别采用维吉尼亚级与机敏级的部份设计，并配备全新的技术，除了提供给澳洲，英国自己也将采购，以填补机敏级退役后的空缺，希望能创造美、英、澳三赢的结果。
英国与澳洲将共同使用SSN-AUKUS
英国皇家海军是世界上少数拥有核动力战道飞弹潜舰与攻击潜舰的国家。除了机敏级外，还拥有先锋级核动力弹道飞弹潜舰（Vanguard class）。不过维护核动力潜舰的费用很昂贵，英国无力负担庞大的水下兵力，因此先锋级只有四艘，机敏级则只计划兴建七艘，目前还有两艘在建造中。由于兴建的数量少，每一艘所分摊的研发成本非常高，让英国的核动力潜舰造价居高不下，这间接排挤了升级与发展下一代潜舰的计划。未来英国与澳洲若能共同使用SSN-AUKUS，将可大幅改善这个问题。机敏级的首舰机敏号（HMS Astute），是在2010年服役，澳洲预计会在2030年代晚期取得第一艘SSN-AUKUS，在首艘SSN-AUKUS服役后，英国刚好可以评估SSN-AUKUS的性能表现，并筹建自己的SSN-AUKUS，在2040年代开始汰换已服役30年的机敏级。
澳洲现在拥有六艘柯林斯级柴电潜舰（Collins class），是澳洲在瑞典的协助下自行兴建的攻击潜舰。柯林斯级采用当时不少最先进的技术，却也导致了建造进度延宕、经费暴增、妥善率欠佳的问题，受到不少诟病。澳洲为了寻求取代柯林斯级的下一代柴电潜舰，曾进行国际甄选，包括日本的苍龙级（Soryu class）与法国的苏弗朗级潜舰（Suffren class）都积极争取，最后法国的苏弗特级打败呼声甚高的日本苍龙级，取得12艘的订单。法国特别为澳洲打造的潜舰，称为短鳍梭鱼级（Shortfin Barracuda class），却步上柯林斯级的后尘，整体进度缓慢，造价还不断飞涨，令澳洲政府十分不满。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再加上印太地区局势快速转变，澳洲转而与英、美两国结盟，决定放弃柴电潜舰，直接引进战力更强大的核动力攻击潜舰，也引来中国的不满。
中国除批评AUKUS计划违反“不扩散核武条约（NPT）”
中国除了批评AUKUS计划是想围堵中国，充满冷战思维外，更进一步指控英国与美国提供核动力攻击潜舰给澳洲，已违反“不扩散核武条约（NPT）”。不过英国与美国强调，提供给澳洲的核动力潜舰，绝不会搭载核武，只有单纯作为动力来源的核反应炉，不违反这个条约。而且英、美两国配备核武的核动力弹道飞弹潜舰，将不会纳入SRF-West中。同时澳洲身为“不扩散核武条约”与“南太平洋无核区条约（Treaty of Rarotonga）”的签署国，也不会主动寻求发展核武。三国都承诺，澳洲不会浓缩核燃料，也不会兴建浓缩核燃料的相关设施，还承诺将会向国际原子能总署（IAEA）如实申报核燃料的使用、转移与储存状况，澳洲也不会自己生产核燃料。最后英国与美国提供给澳洲的核反应炉，将采用无法开启的密封方式，以避免核燃料遭到滥用。
除了中国的批评，澳洲国内也不乏质疑声浪，特别是反核团体与环保组织，极为忧虑采用核动力潜舰可能造成的污染与危机。为此，英国与美国保证将提供过去长期操作核动力潜舰所累积的经验，建立安全机制。在SRF-West开始密集访问澳洲时，就会一并训练澳洲皇家海军如何处理潜舰上的核废料。澳洲政府在筹建支援设施时，也将优先考虑核废料的问题，并设置处理机构。同时AUKUS计划还强调，在澳洲南部的奥斯本海军造船厂（Osborne Naval Shipyard）兴建核动力攻击潜舰，将可以直接创造4000个工作职位，并在全澳洲间接增加20000个工作机会，达到60亿美金的产值，为GDP贡献0.15%。澳洲藉由工业合作，还能获得先进的造舰技术，未来英国或美国的潜舰，都能采用澳洲生产的零件，或是在澳洲进行保养维修，创造庞大商机。
台湾潜舰发展计划充满挑战
与澳洲相比，台湾的潜舰发展计划还在起步的阶段，要等原型舰下水并完成作战评测，才会决定是否量产。台湾的国造潜舰之前常被拿来与柯林斯级相比，因为都是决定自建，许多人担心会步上柯林斯级问题不断的后尘。老实说这个可能性并不低，毕竟这是台湾第一次自己设计与兴建潜舰，虽然国际媒体报导，美国提供战斗系统，英国也输出许多关键技术，协助台湾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但在中国的百般阻挠下，一些关键零件可能没有办法一次到齐，比如锂电池、消音瓦与音响诱标。虽然国防部表示都有备案，但很可能不会安装在原型舰上，要等到开始进行量产，原型舰返回船坞维修保养时，才会进行改装，安装这些装备。而且这样的情况，很可能也会发生在后续下水服役的国造潜舰上，有些敏感装备要慢慢补齐或升级，无法一次到位。
毕竟台湾是要从无到有，建立自己的潜舰生产能力，这些曲折难以避免，因此在造舰结束后，继续维持一定的维修改装能力，将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之前传出政府有意建立一个潜舰园区，发展这方面的产业，是非常值得肯定的方向。特别是无人水下载具的发展，已成兵家必争之地，台湾在这方面的发展较为落后，媒体曾经报导的慧龙计划，感觉更像是载人的袖珍潜艇，而不是无人水下载具。但无论如何，利用发展国造潜舰与无人水下载具的机会，引进技术，让台湾的水下兵力发展能长长久久，是最重要的事。国造潜舰是柴电系统，没有核动力潜舰的核废料问题，吨位也较小，但仍可创造许多就业机会，甚至成为厂商跨入民用无人水下载具的垫脚石。这是值得台湾政府长期投资的方向，不应忧谗畏讥，在遇到问题或阻碍后，就轻易的放弃。
就美国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与“国防战略报告”来看，美、中两国的对抗将是长期趋势。AUKUS虽然是个长远的计划，澳洲要在2030年代晚期，才能获得第一艘SSN AUKUS，英国甚至更晚，但是英、美两国提出的替代方案，让核动力攻击潜舰从今年开始，就能在澳洲轮驻。澳洲国防部长虽然严词否认，澳洲并没有承诺在台海发生战事时，一定会介入，以换取AUKUS计划，但整个计划所针对的假想敌是谁，已是路人皆知。台湾的情况则刚刚好相反，近年来积极加强国防投资，许多计划都是为了防范在短时间内两岸爆发军事冲突。但综合各方的情报与分析来看，虽然中国的确有可能在未来几年内以武逼统，不过也不能排除这是场漫长的持久赛。台湾在进行军事投资时，也要考虑到长远之计，才不会顾此失彼，流于急切，未能妥善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