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与中国互联网——华为

广宇

华为公司主要生产电信硬件设备与手机，严格的说并不属于互联网产业（产品为互联网应用）。但其产品与互联网高度相关，公司本身又在中国乃至全世界具有高度的话题性与两极分化的舆论倾向，有必要在此系列中做一个评述。

华为是做电话交换机起家的，其成功之路与大量的中国企业是一样的：初期山寨国外的同类产品，然后通过低价将海外竞争者挤出市场。低价的原因是模仿（低研发成本）和中国廉价的劳动力。随后华为的产品线又扩大到网关、基站等全套电信基础设施，占据了几乎整个中国市场和大量的海外市场，华为也从此成为了中国民族企业的骄傲。

模仿国外产品起家，凭借中国低廉的劳动力成本和极高性价比做大是无数中国企业的发展套路，可是最终壮大如华为者却是凤毛麟角。不可否认华为公司上下的努力和研发创新是其在国际竞争中取得优势的主要原因，但也要看到隐隐中似乎总有一股力量在市场和舆论上为华为保驾护航，让它获得了超越其他民族企业的独特优势。华为创始人任正非是退伍军人出身，尽管其本人否认，华为是否有军工背景或是国家控制一直众说纷纭，但华为在职员工曾参与众多军工项目是有实际证据的。在电信通讯这一敏感行业，中共政府频频将大订单交给华为，肯定也说明华为能够在数据监控和言论审查等方面做出相应的配合和贡献。舆论方面，华为获得了国内媒体的一致正面宣传，甚至达到将华为与中国绑定的高度，支持华为被认为是爱国的表现。在媒体受到政府严格管控的中国社会，很难相信华为所取得的舆论高度完全是其自行公关的成果，没有政府的刻意扶持是不可想象的。

华为的下一个爆款产品是手机。华为手机在早期并不算成功。功能机时代华为做的是贴牌手机，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类似于当时国内泛滥的山寨机。进入智能机时代后华为也在很长时间内忽视了手机市场，任正非甚至曾经誓言绝不造手机。当国内的小米手机获得不菲成绩后，华为开始眼红和后悔自己武断的决定，任正非也背弃自己的誓言从新染指手机市场。早期的华为智能机并没有脱离山寨机的套路，使用海外芯片厂商提供的公版设计做组装生产，没有自己的优势，也没有获得市场认可，而且没有自己的线下销售渠道，一度沦为移动充话费就送的杂牌机。直到华为开发出自己的麒麟芯片并推出mate等高端系列后才扭转了局势。

华为高端手机在中国市场能够获得巨大成功，媒体宣传助攻是起了巨大作用的。麒麟芯片被吹捧成手机最强芯片，手机性能处处与苹果对比，被媒体描述成了中华民族的骄傲，购买华为手机被视作支持国货乃至爱国的表现。我们抛开这些浮躁的宣传从技术角度评价华为手机的品质，当然应当承认它在国产手机中达到了一流的水平，但很难说比同时期其它国产品牌的旗舰产品有更多优点。从支持国货的角度来说中国有很多手机品牌，为什么偏偏仅把购买华为产品描述为爱国行为？甚至在政府部门中华为手机几乎成为了指定品牌，类似联想在电脑界的待遇。中共政府对华为手机的偏袒很难让人相信它们之间没有更加特殊的关系。要知道像小米公司把雷锋兔作为公司形象近乎跪舔式向中共献媚讨好都没能给小米手机换来爱国的标签，华为又何德何能获此殊荣？

当华为的爱国营销聚集了海量的粉丝，甚至许多不关心时事和科技的老年人在购买手机时都首先想到华为的时候，华为是否为它的忠实消费者们提供了实惠优质的产品呢？很多人可能还抱有华为作为中国公司性价比高的观念。曾经华为的电话交换机和其它通信基站设备确实卖的比国外同行便宜，但那是应对国际竞争采取的策略。在手机产品上华为丝毫没有性价比可言。华为充分利用自己的品牌形象掠夺爱国者们的钱包。华为高端机价格上涨速度远超同行，近年价格甚至超过苹果手机。在中低端手机方面，华为的价格普遍高于类似配置的其它国产手机。在懂行的朋友们看来华为的中低端手机就是智商税，可是它收割的恰恰是那些不懂手机却出于爱国情感支持华为的普通国人。讽刺的是华为似乎更在乎外国消费者的体验，不但多次将新品手机的首发地选在欧洲，更是连价格都远低于国内。当然只要认清华为只是普通追逐利益的商业公司，那这个定价策略不难理解：国内有爱国标签带来的稳定客源，自然可以提高价格；海外还存在激烈竞争，只好让利销售。

其实不止手机，在其本行电信基础设备方面华为也是如此。在早期它与海外品牌（如爱立信等）争夺市场时肯定充分使用价格优势，可是如今在基本垄断国内和海外受中资控制（如中国援建的落后国家）的市场中它还能维持低价吗？我们没有具体的数据，但参考它的手机定价策略，很难相信它不会利用垄断地位掠取超额利润。华为在国内的强势已经让它从电信供应商提升到了几乎可以说支配者的地位，5G网络在中国的强行推广就是一例。5G是华为主导推动的，被中共政府认为是在科技领域实现弯道超车的先进技术予以扶持，并强行要求各大电信商快速铺设5G基站，让中国成为世界第一的5G大国。5G在中国迅速普及了，华为做为技术和设备提供商赚得盆满钵满。但社会收益却很尴尬：5G似乎并没有带来预想中的产业革命和经济腾飞？这么多年过去，并没有出现哪怕一款必须依赖5G网络的杀手级应用。虽然5G上网速度理论值高于4G，但是手机上有哪些应用（包括各类视频和游戏app）是4G网速不能满足的呢？对于电信商来说，5G基站信号覆盖范围更小，穿墙能力更弱，但耗电量更大，设备和电费成本比4G基站高10倍不止。为了防止亏损，电信商不得不对5G套餐收取更高的价格，而且还故意限制4G网速来逼迫用户升级套餐。对于用户来说，他们感受到的是手机流量涨价，4G网速比以前慢，要想体验5G还得更换手机，但手机的5G信号在移动状态下更容易出现信号中断（5G信号传播更弱）现象，而且手机电量消耗更快（5G信号收发能耗更高）等毛病。如今随着海外对华为的封杀，国内已经渐渐听不到多少对5G的吹嘘了。特别是华为受到制裁后自己也无法生产5G手机，为了售卖只能支持4G的手机，华为又自行打脸放出了“鸿蒙+4G>5G”的言论，讽刺至极。

相比于用户以爱国热情对待华为，华为对国内消费者的态度太过于缺乏真诚，不但在价格上盘剥，还在宣传和产品品质上充斥着虚假和欺骗。华为P10手机上市后，被发现其闪存存在UFS和emmc两种型号（接口不同，速度有数倍的差别）混用的情况，但没有在手机具体型号和售价上体现区别，大家买手机形同抽奖。更糟糕的是出口的P10手机全部都使用了更好的UFS闪存，而且华为鸡贼的在海外产品介绍中注明了该手机使用UFS闪存，但在国内的产品介绍中就去掉了这句描述，妥妥的故意在国内以次充好。华为高端手机的一大卖点是其摄影效果，然而它多次被人揭发使用单反相机照片冒充手机照片进行欺骗宣传，甚至在P30系列手机的官方宣传海报中也被抓包。华为宣称开发出AI（人工智能）算法可以提高手机拍照品质，并特别展示了华为手机居然可以清晰的拍摄月亮，一时造成轰动。可是很快又被发现这个月亮其实只是算法生成的贴图，本质上还是欺骗。为了给手机增加奢侈品属性卖高价，华为还给自己的高端手机推出了保时捷设计版本，听起来十分高大上。可惜这其实是和一家叫做“保时捷设计”的小公司搞得联名版，和生产豪华汽车的保时捷没有一毛钱关系，当然华为的文案中是不会注明其区别的啦。

当华为受到美国制裁面临众多元件断供困境时，也没忘了打苦情牌通过激发国人的爱国热情来进一步支持华为，可就这种宣传也被塞入了大量的谎言。在不得不用国产芯片代替西方芯片的同时，华为高调宣传自行开发了鸿蒙系统以替代安卓手机系统，展示了华为全面国产化的决心和实力。鸿蒙系统能够兼容运行所有的安卓应用，甚至连安卓系统的漏洞都完美再现，当把系统语言改成英文后，手机信息里赫然显示手机系统为Android……又是一个针对中国用户的骗局。其实美国从来没有断供安卓系统，因为该系统是开源的，使用也无需授权，不存在断供的可能。真正被断供的是谷歌公司的手机应用套装，包括应用商店和一系列谷歌服务（如地图，YouTube等），但这些在中国本来就因为墙的原因无法使用，所以只是影响了华为手机在海外的销售而已，但即使华为真的开发出了自己的系统也是无济于事，因为还是无法使用谷歌服务（在海外几乎是必须的）。美国的制裁对国内华为手机的最大影响是无法获得5G手机芯片，导致华为一方面强推电信商部署5G基站，另一方面又只能生产4G手机并宣传“鸿蒙+4G>5G”，表面自相矛盾但实质都是为了利益。最近很多人去华为商店发现又有5G手机卖了，还是最新的型号，看着和华为手机一模一样，就是找不到华为Logo，不免疑惑这是华为手机吗？店员标准回答：“就是华为智选手机啊。”买回去翻来覆去终于找到了手机品牌——鼎桥！拿出发票一看：已告知用户是华为智选手机，已告知用户不支持七天无理由退换货！

华为不但通过其产品占领了中国市场，还培养出了一个职场怪胎——狼性文化。在华为看来，职场就像狼群狩猎，而员工就是那一匹匹的狼：狼为了吃肉而狩猎，所以必须给员工以金钱激励；为了狩猎成功每一匹狼必须绝对服从头狼的指挥，员工也必须无条件配合团队，奉献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华为的员工们是爱恨交加：爱的是高于国内同行业水平的薪资（包括奖金和股权激励）；恨的是太多的强制加班和工作压力。华为的成功让狼性文化风靡全国各大公司，可惜大多数都只会压迫员工加班和高强度工作，却给不了相对于的薪酬。很多人还是觉得华为是善待员工的好公司。

其实狼性文化摆明了就是不择手段逐利的嘴脸。为了利益华为对待消费者是什么态度前面已经探讨过了，它对待员工也是一样。所谓高薪完全是为了逼迫员工全身心投入工作，接受超强度工作和加班，为的是公司的利益，刻意忽略了员工的家庭需求和身心健康。华为员工猝死的新闻不断被媒体揭露，可是至今也没有看到华为对于过度加班的企业文化有实质性的反思。对于逐渐进入中年由于精力衰退和家庭牵挂而无法维持高强度工作的职员，华为采取的态度是到了35岁就逐步清退。在华为看来多数员工最有价值的是刚从学校毕业最有冲劲的那几年，随后就越来越成为阻碍公司发展的负面资产。华为一般不与职员签订长期劳动合同，通常是订立四年的合同，续签一次，之后大多数就不给续签了，形同裁员。对于在职的员工，华为还推出了所谓奋斗者协议，要求签订者“自愿”放弃带薪年假、陪产假、婚假和加班费，以换取更高的奖金和股权激励。虽然华为宣传这个形同卖身契的协议不是强制签署，但大家都知道如果你不签会是什么后果：极低的奖金和合同到期后不续签。这样明显违反劳动法的所谓协议居然在中国还曾在法庭上获得过支持，再次显示了华为与当权者非同一般的特殊关系。

法律向来被华为视为赚钱路上的绊脚石，合规也被视为影响利润的高额成本。华为长期游走在法规的灰色地带，做为一个如此巨大体量的商业公司，没有当政者权力的配合是不可想象的。对于背后权力的帮助，华为自然也要投桃报李，通过其产品为中共政权双手奉上对通讯服务最关键的控制——情报和言论审查。华为生产的电信基站设备有后门已经不是新闻了，被美国安全情报部门证实后，众多的西方国家已经对华为电信设备发出禁令。出口产品尚且如此，国内就更不用说了，在配合当局获取和监控用户信息方面绝对毫无保留。手机方面，华为手机被曝光会扫描用户的文件和照片，在不告知用户的情况下删除敏感的照片和应用。比如北京四通桥事件之后，华为手机就无法保存相关照片，甚至用户自己去四通桥拍摄的照片也不行，而且强行拍照还会自动关机！如今华为手机还内置国家反诈中心app，用户彻底失去了隐私。不同于大多数国产手机，华为手机禁止硬件解锁，也就是说用户无法自行刷机更换更纯净安全的第三方系统，必须接受华为的“服务”和监控。

华为在国内可以游刃有余的在灰色地带游走，可是在国际市场终于一脚踢上了铁板。华为违规将含有美国部件的产品卖给伊朗触犯了美国法律，引来了美国的一系列制裁几乎毁掉了华为最赚钱的手机部门，孟晚舟也因此在加拿大被拘捕并戴上了定位脚镣。这种情况下中共政府依然力挺华为，为了让孟晚舟回国不惜抓捕无辜的加拿大公民进行人质外交。华为与中共显然有深层利益绑定因而狼狈为奸。

其实中国还有很多成功的民族企业，优秀的手机品牌也不少，为何中共如此青睐华为，不惜以政府为其站台给一个商业公司套上爱国的光环？依我看，二者在价值观和性格特点上能够臭味相投是重要原因。华为是一个具有党文化特征的企业。

首先华为的来路就十分不透明，而且绝不上市，因为不上市就不用公开资金来源和股权结构。中共政府也是如此，没有民主选举与监督，谁知道它内部利益和权力是如何分配运作的？华为对自己的员工强调金钱利益，但代价是放弃几乎所有其他劳工合法权益，而且也毫不顾及员工的终身发展。中共对于其统治下的中国百姓也是片面强调经济发展而无视自由、民主等人权和普世价值。华为在宣传中将自己包装成为爱国企业、中国先进科技的代表，但骨子里只是在追逐利益，为此不惜去欺骗和挑战法律。共产党也是宣扬共产主义的美好理想起家，但夺权后就变成维护统治者小圈子的利益集团，对外欺骗，对内用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绑架民众，谎言刻入了它的基因。华为的狼性文化与中共的战狼哲学不是如出一辙吗？最后几乎所有的中共高官内心都忠实的向往西方生活，并将自己的财产和妻子儿女送出国门。华为创始人任正非也公然表示更喜欢苹果手机，他女儿孟晚舟也早已移民海外，果然与中共的领导们判断一致，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