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哈尔34中门前花海 被指表达悲愤民情

Macedon

美国之音
作者: 叶兵


中国齐齐哈尔市第34中学体育馆房顶垮塌事件发生后，无数当地和外地民众持续到该校门口送鲜花、蜡烛和女孩喜欢的甜品饮料。（网络照片）

中国齐齐哈尔市第34中学体育馆房顶垮塌事件发生后，无数当地和外地民众持续到该校门口送鲜花、蜡烛和女孩喜欢的甜品饮料，并且以在网上讨论等方式对11名遇难的该校女排队员和教练表达哀思和悼念之意，展现深切同情和温馨关爱。但是，民众为遇难者摆放的全部祭奠物品已经遭到当局清场。尽管中国当局试图淡化处理这一涉嫌管理不当严重失职导致的灾难及后续影响，当前社会舆论仍在要求查明事故原因和相关责任，以及还原事件真相。

当局恐惧民意表达

连日来，从网传视频看到，齐齐哈尔34中校门外的空场摆放了大片悼念者送来的花束、花篮、花环，还有大量开罐的黄桃罐头、奶茶、可乐以及点燃和未点燃的蜡烛。充满人情的花海明显超出了两年前郑州7.20水灾和去年11月乌鲁木齐大火后在网络上看到的鲜花场景规模，而且还在与日俱增，显然反衬出校方和地方当局在事故发生后对死难者亲属们所表现的冷漠无情和对汹涌舆情的恐惧。

相比当局对郑州水灾和乌鲁木齐大火后的民众自发悼念活动的打压和严控，齐齐哈尔34中门前的献花悼念活动似乎得到当局一定程度的容忍。乌鲁木齐大火后，中国一些城市的青年人纷纷为火灾死难者举行悼念活动，从而引发了大规模的白纸运动。

不过，7月30日有网友披露齐市34中那里已经不许摆放鲜花等物品了。在大批便衣人员包围下，铲车将现场摆放的鲜花和祭品清理一空。

另有网友称，这两天突然涌出来一些人，大骂齐齐哈尔学校门前的花、罐头、奶茶是“浪费”。有跟帖称，这些人企图“带节奏”，引导舆论。

对于这一“浪费”说，不少网友跟帖予以痛斥。网友“你大爷”认为，向体育馆练习排球的遇难者献花致哀，“这是老百姓朴素的情怀，是悲天悯人的情绪表达。”

齐齐哈尔市民唐先生(化名）对美国之音表示，“那就是沉痛哀悼呗。挺可惜的，那么小的年龄都没有了。手机上抖音和快手上发了很多视频嘛，有很多评论，抖音快手上不也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对那个问题的看法吗？”

爱心花店称加班生产 有热心市民免费服务

齐齐哈尔一家爱心花店的店主告诉美国之音，她的独生子是小学生，学校就在34中附近。她说这几天花店特别忙，每天有给34中女排遇难者献花的大量订单，只收成本价格。

店主说：“像这种钱花进去，我们不能赚的。我们只能保住本钱，保住我们的费用就可以了。一份我们的心意。也没有办法，没有别的办法去表达。多难受啊！唉，没法看哪。我都不敢打开我的手机。不敢看。

这位店主表示，很多外地人士也通过网络向她订购鲜花和礼品。

她说：“哪儿的都有。今天早上上海、成都，哪里都有，中国各地的，大连。不是本市的人员，全国各地人员，都是我们代劳。我们免费代劳。我们在家负责制作，专业跑腿人员负责去送，负责拍照，统一回图。完了负责帮爱心人士鞠躬，说一些悼词。人家那么远来让我们做这件事儿，我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只能用自己的服务去表达。你想爱心人士能发出他的爱心，能有这份爱心，我们做服务就得做到位。”

这位店主还提到，许多上年纪的退休市民自愿到34中摆放鲜花和祭品的场地帮助整理，提供义务服务。

她说：“市民也很热心，我们也很辛苦。说句心里话，我们一宿只睡两个小时的觉。因为得要服务嘛。”

校方被指冷漠无情

中国著名教育家、成都市武侯实验中学校长李镇西称，“齐齐哈尔34中门前的鲜花集成了中国迄今最大的一片哀思地”。

以敢言著称的前中国教育部新闻发言人、办公厅副主任王旭明在微博中回应李镇西老师上述评论时写道：我的问题是为什么鲜花不能放进校内？为什么我们的校领导班子和老师们不能佩戴白花列队校园，向孩子们致以哀思？为什么甚至连“一路走好”都不说？

在此之后，遇难的11名该校女排师生的“头七”这天，齐市34中校方发布了一份简短的悼文，其中写道：“痛揉碎了星河，化作皓月，化作你们的模样，留在爱你们的亲人、师长、同学心中。”

然而有网民发现，在不到一百字的悼文中，这句话的前半句与一个多月前一位女网友一个帖子中的一句话措辞几乎一摸一样。微信作者魏春亮发文指出，这句话，“却被齐齐哈尔34中抄袭，挪用来悼念那11位刚刚逝去的师生。”

知名播主李老师质问34中，难道对自己遇难的师生连一句发自肺腑的真心话都说不出来吗？

他写道：“34中女排一直为学校摘金夺银争取荣誉，而当训练中体育馆发生坍塌，学校竟然只想着如何敷衍了事推卸责任，实在是让人心寒。”

一样灾难，官民两样情

网友“正視歷史▪️傳播真相”在已经改名为“X”的原推特社交平台发文指出，“齐齐哈尔34中门口摆满了鲜花和蜡烛，不仅仅代表了哀思，更多的是对恶政的愤怒”。

网友“小蓝鸟归来”发文表示，“但凡大运会开幕式上增加一个为11位逝者默哀一分钟的环节，共产党的所谓舆情都不至于凶险成这样。”

一些人原本指望7月28日在成都开幕的世界大学生运动会主办者能向11位女排遇难者致哀的想法落空。这次大运会开幕式上，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夫妇在保安措施十分严密的状态下亲自出席。这位中共领导人过去几年一再表示，“始终坚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

不过，旅居意大利的知名社媒播主李老师发视频说：“7月29日，中甲（足球）第16轮比赛黑龙江冰城VS南京城市。进球后，球员双手指天悼念齐齐哈尔逝者。”“比赛结束后，现场球员和球迷齐唱《红河谷》悼念齐齐哈尔逝者。”

他写道：“据称，原本黑龙江球迷组织想带领全场默哀，但是因为赛前球迷组织和球队遭到约谈而不了了之。”

评论：主要责任在管理者

对于网上议论另一个热点——追责和查明事故原因和真相问题，在北京的社会问题学者、中国人民大学制度分析与公共政策研究中心研究员舒可心对美国之音表示，他认为这一类灾难和事故的主要责任方是失职的管理者，而在当前中国总是回避对管理者追责。

他说：“学校管理这个体育馆的人或者这个机构应该承担责任。因为别人在这个体育馆上面堆东西，是管理人没有尽到责任，允许他堆东西。我们国家的文化的缺点，老是把这个板子打在最终的这个实施者身上，那么管理人就免责。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假定一个国家或者地区到处都是杀人放火的，那么政府拿了纳税人的钱，跟纳税人说，不是我杀人放火的，应该由那些杀人放火的负责。而人民由于纳了税，因此就要求政府去管理那些社会不安定的现象。中国的概念好像就是要那些杀人放火的人来担责。其实如果政府加强管理，杀人放火的就会少。比如当年纽约的市长，把原来的烂纽约改得很好。这是一个公共管理者。

舒可心认为，齐齐哈尔体育馆事件如果只抓在房顶违规堆放建筑材料的施工队，就无法避免类似悲剧重演。

他说：“学校后勤处长或者总务处长允许他们把珍珠岩放在那，这就不行了。其实这个时候，主管副校长也好，或者什么人，作为管理人要承担责任。而不是只抓住那个施工队的队长来垫背。如果只抓施工队的队长，这种事情还会发生。一定还会发生。因为管理人员失职，就纵容了行为乱来，一定的。所以一定得由管理人把责任负起来。由各个大厦、各个资产的管理人都承担起责任来，这个风险、事故才会减少。

评论指当局忧白纸运动重演

齐齐哈尔市地方政府在事发一天后召开的发布会上向全市人民表示道歉，但是许多网民表示，官方未提赔偿、有意回避建筑质量问题和建筑招标中可能存在的贪腐问题，这种道歉没诚意，不能平息当局第一时间不出面对难属进行安抚和信息通报而是派出警察到现场维稳而引起的众怒。

7月26日传出的一段视频显示，悲痛欲绝的遇难孩子的家长在见孩子遗体前被当局要求必须签一份不上访不闹事协议。这进一步引起舆论哗然。

上海网友陈树告诉美国之音，当权的这些人的底层逻辑就是“哪怕你再惨，再顺从我也要盯着你，因为你的一切情绪都有可能带来不稳定因素。”，也就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心态，非常正常。

陈树指出，更有意思的是，这件事情发生后，有传言上海的齐齐哈尔路出现了大量警察，也不是来查违章的，而是盯着附近的行人，似乎害怕去年年底的“乌鲁木齐中路”事件再次上演。

亡羊补牢 地方政府安全检查

据中共党媒央视网报道，黑龙江省政府已经成立联合调查组，将对该起事故进行全面深入调查，尽快查明原因，依法依规严肃追责问责。

美国之音记者拨通了中共齐齐哈尔市委宣传部的一个电话，得知该市一些部门正在所辖区域进行安全检查。

宣传部工作人员：他们这个科室的人，现在去负责的一些地方去安全检查，今天都下去了。这几天他们都在外面排查呢。

记者：就是对这种公共场所，或者是学校建筑场合进行安全检查？

宣传部工作人员：还有新闻出版的图书书店、电影院啊，各个外县，很远的地方，他们都在跑排查。

记者：就是因为（中学体育馆坍塌）这个事情出来以后，就加强了这方面的检查？

宣传部工作人员：以前听说要有，应该是以前也做。然后这次就应该更……再排查一遍吧。

与此同时，这几天中国网管对于与齐齐哈尔事件相关的审查尺度开始收紧，一些批评文章，如“政事堂”主笔顾子明所写的“齐齐哈尔34中坍塌，谁之过？”一文，在新浪网上只有标题，文章内容已搜索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