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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讯逼供苦折磨 胡编乱造先保命
黄文彬面朝墙壁站着,头脑内像有无数钢针在扎着,要撕裂开似的,可心里却折腾开了锅:倒霉,何时吃个这种怂苦,何时受过这样的污辱。几天前还是受人尊敬的主任,现在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可他坚信自己没有犯罪。虽说现在社会风气太差,潜规则横行,尤其在官场上,来自上方的示范效应有时不得不随波逐流,免得被异类而影响前程。在他这个三十多岁的年龄段上,前程是大于“钱呈”的。平时出于情面世故和人情往来,拿点高档烟酒、收点小孩压岁钱这个是有的,是有分寸的,但也个个回了礼。而对大额金钱和贵重财物则是坚决退回的,当场实在退不掉的,就用送钱人的名字存入银行,过后找个机会退回就行,毕竟一张存单好退多了。当然严格对照党章,这种行为也是不对的,是犯错误,但不是犯罪。做主任五年不到以来,他把兴旺城市信用社从一无所有,办到今天拥有办公大楼、几部汽车、资产近千万的企业,可谓是呕心沥血、尽职尽力,可以毫不夸张地讲他已把自己全身心地融入到企业中。对待这次审查,他感到态度是诚恳的,自始至终都在配合着组织,有问题的错误搜肠刮肚不瞒不藏都写上了,就连以前退给人家的钱也交代出来,经得起检查和核对,应该可以过关了。。。时间不知不觉又到了他们换班的时候。
就在黄文彬胡思乱想之际,对门房间里诸生泉局长与吴瘸手、唐军开了个小会。诸局长说,看来不给黄文彬施加压力,他是不会老实交代的,交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痛不痒。老吴是检察院的老能人了,破了许多大案要案,难道这次要阴沟里翻船不成?小唐过去在部队里也是骨干,虽然到检察院工作时间不长,但有一股闯劲,要争取在这个大案要案中立功。二位怎么样,有信心吗。有,吴瘸手和唐军异口同声回答道。好。至于用什么手段不多说了,相信二位能完成党组织交办的光荣任务。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诸生泉不禁露出一丝奸笑:大功告成啦,黄文彬,我看你现在还能拽吗,谁叫你不把我的事当回事?这次非让你把牢底坐穿不可。想到上次专案组领导层开会,有人提出要不要对黄文彬双规时,意见并不统一。有人说行贿人没有交待送过钱给黄文彬,不可双规,组织上培养一个年轻干部不容易;也有人说黄文彬有收钱的嫌疑,因为凡是帮行贿人汪有才办了事的,都有钱拿的,最少是伍千元向上,汪有才在该社有贷款,不可避免给了钱,可喊来吓吓他;更有人说借给汪有才的钱是兴旺城市信用社老账的钱,究竟什么新账老账,谁也搞不清。眼瞅风向不对,诸生泉以专案组付组长身份一锺定音:查,双规。为了不让办案人员徇私舞弊提醒嫌疑人,还是老规矩将嫌疑人的名单放在信封内交给办案人员,只给名单信息,其它内容一概不提,要相信办案人员的能力,于是此方案一致通过。
黄文彬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吴瘸手、唐军和另外二个人依次走了进来,个个脸上阴沉得可怕。六个人围在一起低头耳语一阵后,直盯盯地看着黄文彬,像要吃了他似的。半晌,徐鸡松开了口,黄文彬太不老实了,简直把组织上对他的挽救当作儿戏,把审查人员当傻瓜。这点问题算问题吗,主要问题交待了吗?这就是典型的交小藏大。好笑,好笑,退出去的钱也写上了,难不成审查出了一个廉政积极分子,笑话!哼,哼哼,阵阵阴笑向黄文彬袭来,令他不寒而栗。究竟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他自己都给搞蒙了。
“黄文彬,我问你,你究竟拿了汪有才多少钱?”唐军站起身来,手指着黄文彬单刀直入地呵问道。
听到这里黄文彬忪了一口气,赶紧解释道:“你们搞错了,我没有拿汪有才的钱。借给他的贷款也是老账的事。”
“什么,我们搞错了,真好笑,你当我们和你抓迷藏呢,你以为我们没事做呀。你是叫黄文彬吧,是县兴旺城市信用社法人代表吧。搞错了,你想想为什么不查别人单查你,什么新账老账?我们不要你解释,只要你回答拿钱了没有,至于你拿了多少钱,我们也不知道,那是组织上掌握的事,我们只要你交待拿了汪有才多少钱,分几次拿的就行了。哼哼,看来不给你下点料,你是不会老实交待的。来,不要向壁了,蹲马步。”吴瘸手边大声喝道边做了个蹲马步的姿势。
报复,典型的报复!这都是诸局搞的鬼,现在真是叫地地不应,叫天天不灵。怎么办?硬顶必然吃亏,可也不能瞎说呀。黄文彬刚蹲了一会儿马步,汗水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脸胀得通红,向前伸展的手臂和弯曲的腿子微微有点颤抖。
嫌热是不是,来把衣服脱了,吹吹电风扇,降降温,好让脑子清醒清醒。徐鸡松整人的兴奋劲上来了,搬来一台电风扇,命令黄文彬将衣服脱了,仅剩下短裤,继续做着蹲马步的姿势。冷风一吹,黄文彬不禁打个了寒颤,脑子清楚了许多,这不是刑讯逼供吗?这不是要人命吗?这不是违法吗?怪不得先要“双规”,怪不得审查组里有检察院的人,原来可以逃避法律规定的审讯时期呀。国家法律规定检察院一次拘传讯问持续的时间最长不得超过十二小时,不得以连续拘传的方式变相拘禁犯罪嫌疑人。难道说党组织上可以凌驾于国法之上,或者说是有些人绑架了党组织?大概是凶残的鲨鱼嗅到了鲜血的腥味,唐军还嫌这不够,发疯似的又打来一大盆冷水放在电风扇前面,只冻得黄文彬上下牙齿打架,咬得嘎嘎作响,咚的一声,黄文彬终于坚持不住,瘫倒在地。吴瘸手一个箭步窜过来,对着黄文彬就是一阵猛踢,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就这样蹲马步,吹冷风,倒下被打,交待问题;不交,拉起再蹲马步、吹冷风、倒下挨打,猫戏老鼠般循环往复着,几过回合下来已经是第五天的深夜了。此时黄文彬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嘴里一股苦味,脑袋好象不是自己似的,老是想要睡觉,哪怕眯一会也好,这个再正常不过的生理需求,现在也变成天方夜谭。据医书记载,如果一个人连续不睡觉超过五天以上,就有性命之危。
“黄文彬,你何必硬挺自讨苦吃呢?你知道你的上级,周行长拿了汪有才多少钱吗?七万元呀,周是第一批被喊进来的,现在看守所待着。你虽是下级,但作为单位法人代表,权力不小,按常规你拿的钱应该在5万元左右。你也不要狡辩,钱,你肯定是拿了的,至于多少我们也不清楚,那是组织上掌握的事。你也要相信组织,组织上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说你没拿,可这审查关你怎么过呢?要不这样,你把你几次跟汪有才及家属接触的场面回忆回忆,给钱了没有?统统交待出来,在纸上写上时间、地点、人员、金额、票面,我们拿去核对,若对不上不就没你事了吧。法律规定要重事实,轻口供。”徐鸡松唠唠叨叨地在黄文彬耳旁说道。
“真的吗,你们去核对吗,说完能让我睡觉吗?”黄文彬使劲睁大眼睛,半信半疑地看着徐鸡松变形的脸庞喃喃说。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皮肉之苦是可以忍受的,是一时快速的;而精神折磨是无法承受的,是长久缓慢的,是极其痛楚的。硬顶必然要危害到生命,报纸上不是经常刊登有好多人双规期间非正常死亡的案例吗。何况办案人员又受了诸生泉局长的蛊惑,还不把我往死里整,这好比拧螺丝钉,用力过猛,钉子必断。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了保命,只能瞎说了,先应付一下,让他们去核对。要相信党的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办案方针。
“那肯定的。只要你说出来,就让你睡觉。”吴瘸手在一旁赶紧答应道。
“现在回想起来,我跟汪有才仅见过二次面,好像一次在办公室,一次在广东他新办企业开业典礼上。跟他家属见过一次面,好像是在兴旺城市信用社营业部门口。”黄文彬搜肠刮肚回忆着。
“拿钱了吗?”唐军追问道。
“没,没拿钱。”黄文彬低声说。
“什么,你哄鬼呀。我告诉你,凡是去广东参加开业典礼的都有钱拿的,前面进来的六批人个个都交待了,就你没拿,你不感到可笑吗,是不是还想蹲马步,不想睡觉啦?”唐军大声呵斥道。
“我,我。。。好吧,办公室一次给了我一万元,是96年春节前来拜年的,报纸包的,100元面额;96年开业典礼那次给了我二万元,报纸包的,100元面额;他家属在兴旺城市信用社营业部门口给了我一万元,报纸包的,100元面额。都是在二人的情况下给的。”黄文彬违心交待着,心却在滴血。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说谎,听说过逼良为娼的,没见过逼人承认拿钱的。
“开业典礼是二万元吗,不止吧,想想好。”徐鸡松用怀疑的口吻对黄文彬说。
“那,那是三万吧,正好凑成伍万元。”黄文彬边说边用试探的目光望着徐鸡松。
“你和我们猜猜儿呀,拿了多少就是多少。”徐鸡松耸耸肩二眼搭拉地答到。
“嗯,是三万。”黄文彬见徐鸡松脸上有了一丝笑容,赶紧肯定道。不瞎猜,你们能让我睡觉吗?
“黄文彬哟,你早交待不就结了吗,害得大家一起吃苦。想要睡觉啦,别忙,这里还有一个小问题核实一下。你说这个夏老板前后送了三次钱给你,你都退了。前二次退的存单,这个可以核查,最后一次4000元退的是现金,有证明人吗?”徐鸡松抖动着二天前黄文彬写的交待材料让他看。
“没人证明,二个人的事,哪有人证明?我肯定退了。”黄文彬坚定回答。
“哼哼。黄文彬,大的你都认了,还在乎这个小的,没退吧,不想睡觉了是不是?”吴瘸手威胁道。
“随你们怎么算吧,我要睡觉,我要睡觉。”黄文彬有气无力地回答到。咕咚一声,黄文彬话未说完就一头载到在地板上,四脚朝天的昏睡过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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