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牢（十一）

文武640513

      法庭争辩没有用    罪已内定走过场

天气越来越冷了，凛冽的寒风呜呜地刮着，穿过牢房铁门铁窗的缝隙直往号子里灌。白天劳动时黄文彬还感觉不到冷，可一到夜里就冻得不行。没办法，他只好央求第二杀手给他家里打电话，让妻子送件军大衣来，白天披披，夜里盖盖，一物二用。最讨厌的是热水供应太少，仍是每天二碗，这让他头痛不已，因为他每天有用热水洗屁股的习惯，不洗就浑身难受，至于洗热水澡，那是不敢想的奢望。

盼望以久的开庭通知终于发到黄文彬手中，可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律师自上次提审后就再也没来过，情况到底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变化，开庭时应当怎么说，他一点数都没有，心中非常忐忑不安。赵强似乎看出他不安的心情，拍打着他的肩膀对他说：“你不要想得太多，认真准备好自己的答辩词和最后陈述。其它的事律师会帮你搞定的。”

    “谢谢。”黄文彬紧紧抓住赵强的双手，坚定地点了点头。

    “呜呜呜 嘟嘟嘟。”当解押黄文彬的警车一路鸣笛驶到法庭门外时，他看见了久别的父亲、岳父和妻子等亲人；看见了曾经一起工作过的同事；看见了一些相处甚好的朋友们。他们的表情各自不一，有的流泪；有的点头；有的微笑。此刻的黄文彬只能用点头示意来表达心中说不清的情怀。

    庄严的国徽下，审判长及人民陪审员坐在高高的审判台上，右下首坐的是公诉人，左下首坐的是律师，被告人黄文彬面对审判长站在围栏内。

    “咚，咚。现在开庭。”随着审判长法棰的重重敲下，决定黄文彬有罪无罪及今后命运的审判开始了。

    宣布法庭纪律；告之被告人权利和义务；公诉人宣读起诉书，一套程序尚未走完，旁听席上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啊，不是没有汪有才行贿的钱呀，这点小钱什么，还是十几家凑起来的，是不是搞错啦？

    “肃静，肃静，下面进入质证阶段。咚，咚。”审判长又一次敲响了法棰。

    “被告人黄文彬，你对公诉人向本法庭提请的公诉有无异议？”审判长询问道。

    “有。尊敬的审判长，我有三方面的质疑。”黄文彬答道。

    “好的。你一个个说。”审判长允许到。

    “第一个问题：刚才公诉人说我是1997年5月12日被刑事拘留的，这不对。我是1997年5月4日下午就被双规而失去人身自由的。”

    “这个问题请公诉人回答。”审判长朝公诉人看去。

    “尊敬的审判长，被告人提出的这个问题与我们检察院无关，那段时间是由纪委承办的。”公诉人答到。

    “不对。依照法律规定，纪委无权限制人身自由，况且当时参与的办案人员就有你们检察院的五个人。”黄文彬争辩道。

    “好了，被告人黄文彬，这个问题与本案无关，你说第二个问题。”审判长阻止到。

    “这，这个怎么无关呢？好吧，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关于起诉书上4000元一事，这不符合事实。”

    “那你把事实讲清楚。”审判长允许到。

    “好的。这个夏老板前后一共送了三次钱给我，前二次因种种原因当场没有好退，我就把钱以行贿人的名字存入银行，过后找机会退掉了。”

    “被告人注意，你只需说起诉书有的，没有的不要说。”审判长插话打断了黄文彬的叙述。

    “好的，而第三次送的4000元，我当场就退了，可检察院就是不相信，硬要我找证明人，当时在场的就我俩人，让我到哪里去找证明人？”黄文彬有点赌气地说道。

    呵呵，一对一的事到哪儿找人证明，检察院真是吃饱了饭没事干。人家既然已经退掉了，怎么还算收贿哟。旁听席上又是一阵议论和嘲笑声。

    “咚，咚。注意法庭秩序，下面请公诉人答辩。”审判长的法棰再次响起。

    “被告人黄文彬，我问你，你在纪委审查期间，你在检察院审讯期间为何承认没有退这笔钱呢，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公诉人恼羞成怒地盘问到。

    “这是你们刑讯逼供的结果。整整五天五夜不让我睡觉，还让我向壁、蹲马步；用电风扇吹我；用脚踢我威胁我，非要逼我承认这4000元没退。这是人干的事吗？”黄文彬完全忘掉这是在法庭上，非常气愤地质问到。

    “被告人黄文彬，我问你，你是在哪儿被审查审讯的，是不是在饭店和招待所，期间你有没有饭吃，房间内有没有床？”公诉人问到。

   “是的，有饭吃，房内有床的。”黄文彬随口答到。

   “有床你为何不睡？尊敬的审判长，我认为黄文彬完全是在说谎、是在狡辩，大家想想既然在饭店和招待所有饭吃，房内又有床，怎可能不让他睡觉吗。他为什么没睡觉呢，那是因为他自知自已罪孽深重而睡不着觉的。”公诉人振振有词地辩道。

    “嘘，欲盖弥彰，嘘。”旁听席上响起议论和口哨声。

    “什么，我不要睡觉的？你们，你们这是强词夺理，胡说八道，不要脸。”黄文彬脸涨得通红气愤的骂到。

    “律师，你们有何补充的？”审判长朝辩护人问询道。

    “尊敬的审判长，我们也找夏老板进行了取证，他说这4000元确实已经退还了，这是他的笔录。奇怪，他本来答应今天出庭的，不知为什么没来？”律师边申辩边将笔录提交给了审判长。

    “这4000元究竟有没有退，由我们合议庭依法依据作出判断。被告人黄文彬，你的第三个问题是？”审判长不容置辩地说道。

    “尊敬的审判长，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我认为这14笔所谓的收贿定性不准确，是人情往来而不是收贿。比如起诉书上800元的那一笔，就是春节期间人家来我家拜年时，顺便给小孩的压岁钱，后来他家新房子上圆，我也送了贺礼的。”黄文彬抛出了实质性的问题。

    “请公诉人就这个问题答复。”审判长提问到。

    “被告人黄文彬，我问你，你和这些行贿人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有没有放贷款给他们？你们所谓的人情往来，是哪个在前，哪个在后，换句话说你是不是先收了他们的钱，然后再通过其它方式还的？”公诉人向黄文彬问到。

    “抗议，公诉人有诱导嫌疑。”律师申请道。

    “抗议无效，继续。”审判长否定了律师的申请。

    “我们是朋友关系，是在工作中认识的，放过贷款，我总不可能到街上随便找个呆子处朋友吧。是的，我是先收了他们的钱，日后才想到要还的。”黄文彬急辩道。

    “那就行了，你这14笔钱完全符合收贿罪的4个构成要件。你是国家工作人员；你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你收受了他人财物；你为他人谋取了利益，不定你收贿罪定你什么。至于你后来的还礼，可视作人情往来处理。”公诉人有条不紊地答复到。

    哈哈，哈哈哈。旁听席上笑声响起。

    “啊？你们这是蛮横无理，我收钱是收贿，我还礼是人情往来，你们还讲不讲理呀？”黄文彬的脸急得通红，口不择言地说道。

    “肃静，肃静。质证到此结束，下面由被告人作最后陈述。”审判长把法棰敲得咚咚直响。

    “尊敬的审判长、人民陪审员。众所周知，我是因汪有才这个大案而受到纪委双规的，可事实证明我根本就没拿他的钱，我不知道纪委是根据什么对我立案的？今天我站在被告席上只想说二点：一是，我所犯的是错而不是罪；二是，我要感谢市检察院的检察官，是他们实事求是的工作态度，洗清了强加在我头上的冤情。完了。”黄文彬言简意赅地说道。

    “被告人黄文彬，对你的判决将择期宣判。现在休庭，将被告人押回看守所。”咚。审判长手中的法棰重重敲了下去。

    咔嚓一声，法警重新给黄文彬戴上手铐，解押着他向警车走去，他扭头朝身后的旁听席看去，多日不见的亲人们个个明显消瘦了。他强忍着泪水，边走边朝亲人朋友们频频点头示意。

    号长回来啦，开庭开得怎么样？黄文彬刚跨进牢房，号友们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到。

   “老哥，情况如何？”赵强一把抓住黄文彬的手焦急地问。

   “还行，我该说的都说的，至于结果怎么样，就听天由命吧。”黄文彬详详细细地把开庭的情况告诉了赵强。

    赵强沉默了，半响没吱声，这反到让黄文彬手足无措了。

   “老弟，你到是说话呀，谈谈你的高见。”黄文彬使劲摇晃着他的肩膀。

   “老哥，形势不容乐观呀。你想想，自你和律师会面后，起诉书上的内容一点没变，今天的开庭更应证了这点。我担忧开庭只是走过场，其实你的罪早已内定。我听说像你们这样的大案，要定一个人的罪，需要政法委联合公检法集中办公才能定下来，今日若不定你的罪，那就要追究好多人的责任，他们肯吗，那还不把你往有罪里整？不过，你也不用怕，我估计是要判你有罪的，缓刑为多。”赵强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鸣，鸣，起风了。听完赵强言之凿凿的分析，黄文彬的心又凉了半截，顺手拿起电灯泡拚命做了起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