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黨內民主力量式微，但呼喚民主的聲音從未斷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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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說道，從1976年到2024年，中共黨內民主派在不到50年的時間裡，從強大到式微，發生了極大的衰變。這篇討論黨內民主派式微的根本原因。

中共黨內民主派從強大轉向式微，六四鎮壓是一個重大節點。1989年6月4日，鄧小平用坦克和達姆彈血腥鎮壓了手無寸鐵的學生和市民，之後又用抓捕、降職、判刑和流放等手段，大規模削弱了黨內民主派的力量。黨內高層民主派因六四鎮壓而受到重創，趙紫陽被罷黜被軟禁，胡啟立被剝奪政治局常委和中央書記處書記的職務，芮杏文被剝奪中央書記處書記的身分、鮑彤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並被撤銷中央委員職務，統戰部長閻明復被連降三級，社科院副院長李慎之受到黨內嚴重警告處分，被批判被撤職，全國總工會第一書記朱厚澤被免職等等。中共黨內民主派幾乎全盤皆輸。

從那以後，歷屆中共領導人從江澤民到習近平，都把抑制黨內民主派當作首要任務，他們必須確保黨內不再有胡趙，不再有佔主導地位的黨內民主派。事實上，黨內保守派，有時是反民主派，六四後在最高決策和人事安排方面始終佔據優勢，而黨內民主派再也沒有機會恢復曾經有過的地位。江澤民時代曾發生過一些變化，如容忍黨內對敏感問題相對寬鬆的討論，但保守的趨勢不變。江澤民在處理法輪功問題和福州計委副主任方覺問題上，都露出猙獰的反民主嘴臉。然而，據蔡霞教授觀察與研究，中共在2000年前後曾有過民主轉型的機會，當時的江澤民差點走向民主社會主義，但最終被黨內保守勢力阻擋。這一點值得進一步研究。

到了胡錦濤時代，黨內保守勢力堅持「不走老路不走邪路」，不搞三權分立，導致嚴重的民主停滯。不僅如此，胡錦濤整肅黨內民主派比江澤民更狠。他對朱厚澤的「常人政治」主張極為不滿，利用整肅改革派學者曹思源主持青島修憲論壇之際，稱朱厚澤是黑後台，連發三份中共文件點名批評他，同時監控曹思源長達半年之久。顯然，無論是在江時代還是胡時代，黨的第一把手和保守勢力一起，共同佔據黨內主導地位，而主張民主或傾向於民主的黨內力量始終處於劣勢。

但是在江胡時代，黨內民主派雖然損兵折將，黨內仍有人發出振聾發聵的呼籲民主的聲音。朱厚澤、謝韜、李慎之就是這樣的代表人物。他們尚有話語權，尚可以出書，尚有輿論陣地。朱厚澤被稱作黨內民主派的靈魂人物，他認為，中共革命造就的紅色極權體制偏離了人類文明的正道。據馮崇義的文章，朱厚澤曾私下表示，這個黨是沒辦法救的，這個黨已經腐朽沒落（馮崇義，2022年）。謝韜則問：「說這個政府在保障民主、保障人權、保護憲法尊嚴方面形同虛設，絲毫不起作用，難道不符合事實嗎？」李慎之在1999年發表的《風雨蒼黃五十年》那篇鴻文中，直指鄧小平鎮壓六四是「無可饒恕的罪過」，江澤民時代「剩下的只有謊言」；他希望中國「和平演變」，呼籲開放黨禁、報禁等。

習近平上台以後，對黨內民主派的摧殘之殘酷，更甚於六四鄧小平對民主派的大規模剪除與迫害。習親自主導親自操作，要使處於劣勢的黨內民主派進一步衰減，甚至要連鍋端。和江胡比，習不僅要確保黨內不再出現胡趙，還要對民主派斬草除根。因此，習近平一上台就是從反黨內民主派開始。他用了這樣幾個手段：1）用組織手段大規模清洗、削弱乃至鏟除黨內民主派或對他有異議的反對派，包括徹底鏟除江派和團派的人馬。2）他親自掌控人事變動，在20大上公然把政治局常委全部換成自己的親信，還任命他信任的國安官員、軍隊指揮官、理論家、工程師等進入政治局。3）他上台不久，即摧毀了黨內民主派的輿論陣地如《炎黃春秋》。4）以中央警衛局和其他監控手段管控黨內高層。5）用極為殘酷的手段，嚴懲黨內民主派，包括取消他們的退休待遇或判處無期徒刑甚至死刑等。

然而，在空前嚴酷的政治環境下，黨內仍然有呼籲民主的聲音橫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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