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近随着川普逐步公布内阁名单,西方盟友与媒体正在软化对川普的姿态,但不约而同地希望川普政府强力打击中国,想表达的是:你要对付北京习近平,总得让咱们这些盟友帮些“人场”吧?我们仍然想跟在美国后面,以二等(甚至三等)国力坐头等车厢,领导世界。但川普政府面临的局势远比盟友与媒体评论者想象的复杂,对盟友的态度也非常复杂。不过,这个内阁中负责对华政策的阁员,从国务卿卢比奥到驻华大使帕度都是对华强硬派,这点盟国没看走眼。
卢比欧:对华竞争是资本主义VS共产主义
最近一篇题为《美国参议员卢比欧:中国改变了资本主义,美国必须刀刃向内》的译文在中国国内流传,因为没注明日期,阅读者多以为是卢比奥被提名国务卿后在众议院中国问题委员会上的讲话。其实这是卢比欧集多年各类演讲之精华,2023年3月2日以《不是资本主义改变了中国,而是中国改变了资本主义》为题,在众议院中国问题委员会上的专题演讲,系统地陈述了他关于中美竞争的想法。这次演讲的最重要之处是美国政界第一次公开指出,造成美国今天困境的不是中国,而是美国自柯林顿以来历任总统的对华政策:“我们必须记住,这里的核心问题不是中国本身。是几十年来根深蒂固于我们经济和政治的两党共识。这一共识认为,经济全球化将带来财富、自由与和平,这个观点是错误的”。
其观点可以概括如下:二战后前50年,西方国家实际上没有全球市场,当时的经济主要是由民主盟友、拥有共同价值观和共同未来优先事项的国家组成的市场,美国的一些产业转移到欧洲某国或者日本,其后在某些领域对美国发起挑战,但至少这种结果的受益者不是苏联或某些地缘政治竞争对手,是另一个民主国家,“是我们在对抗共产主义时的一个盟友”。但冷战结束后,“我们的领导人变得狂妄自大”,认为历史已经终结。“全球化理论认为,民主和经济自由化总会带来政治自由。如果让一个国家充斥资本主义,这个国家不仅会变得富有,还会变成我们或我们的某个民主盟友。为了进行这一史无前例的赌博,我们在国际范围内达成了各种贸易协定、条约和规则。我们邀请了各种非民主国家、不认同我们价值观、对世界没有与我们相同长期目标的国家加入。事实上,他们的长期目标与我们的是不相容的。在已达成的所有协议中,没有一项比本世纪第一年做出的允许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决定影响更大。”
这个演讲集卢比欧多年对美中关系尤其是美国对华政策认识之大成,最有价值的在于反求诸己,认识到说明中国坐大的力量在美国内部。其他部分,比如美国制造业工作机会流失,中国利用偷盗美国智慧财产权壮大发展,……这些是美国多年以来就存在的声音,自川普当政的2017年以来成为美国对华政策的主要杯葛点之一。
川普选中政治盟友帕度担任驻华大使
需要直接与中国打交道的重要职位,除国务卿之外则属美国驻华大使。12月5日,美国候任总统川普宣布前乔治亚州联邦参议员大卫·帕度(David Perdue)担任美国驻中国大使,称赞他的商业经验让他成为驻中国大使的合适人选。现年74岁的帕度是企业主管与政治人物,他在2015年到2021年担任乔治亚州联邦参议员,于任内关切美国军力,聚集北京军事扩张及美国潜艇规模是否足以匹敌对手,外界均将其定位为“友台反华”一派。
台湾的外交部对此提名表示欢迎,称赞帕度立场友台。作为美国联邦参议院军事委员会成员,长期关注台美安全合作议题,并列举了他的各种友台行为,例如在参议院军事委员会审议“2019年国防授权法案”(NDAA)时投票支持通过法案;2018年6月曾首度以联邦参议员身份访问台湾;帕度坚定支持台湾国际参与,等等。
美国媒体则关心帕度从政前的经历,即2015年至2021年担任佐治亚州参议员之前的经历。川普公布提名帕度为大使时曾提到,帕度职业生涯大部分在亚洲及中国工作。这一点恰好成为民主党强烈反对的理由。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快速反应主任亚历克斯·佛洛德(Alex Floyd)发表了以下声明:
“川普正在奖励又一位通过出卖美国人民而发家致富的极端MAGA忠诚分子。决不能相信大卫·珀杜会为美国工人挺身而出——他只是为了推动川普极端的2025专案议程,这将使工作岗位转移到海外并伤害中产阶级家庭。”在他这份声明中列出许多媒体对帕度的批评,位列第一的是2020年12月30日《华盛顿邮报》一篇报导,题为《珀杜通过将工作外包给亚洲而致富,但如今与宣称‘结束对中国依赖’的川普站在一起》
这类报导的起因是,2020年大选之后,不少共和党高层比如副总统彭斯等都纷纷离开川普,但帕度却坚定地与川普站在一起,帕度支持他对2020年总统大选存在舞弊情事的指控。一个特别大陪审团曾建议因此起诉帕度,但因地区检察官最终拒绝对他提控而作罢。《华盛顿邮报》对此极度不满,写文章“揭露”帕度早年曾任锐步亚洲公司副总裁等各企业高管的经历,过去强烈支援将工作机会从美国转移到亚洲,以节省制造成本,认为珀杜这种依靠外包获利的职业经历与川普要求制造业从中国回流至美国的政治立场之间“存在脱节”。
那么川普为什么要任用帕度作为驻华大使?这段话是关键,“在实施我的战略以维护地区和平、同中国领导人建立富有成效的工作关系方面,他将发挥重要作用。”“帕度一直是一位忠实的支持者与朋友,我期待在他担任新职时与他共事。”——也就是说,川普看中的是帕度的中国经验与处事灵活,也有政治原则。
关税战是目的还是手段?
各国商界人士现在亟盼川普早日公布针对一些国家的具体关税税率,以便决定资本重新布局。这个想法本身就是对关税战的错误理解,认为关税征收是川普2.0时期的战略目标,不是战略手段。他们显然忽视了被提名为财政部长的斯科特·贝森特(Scott Bessen)对美国的关税政策的系统性理论(Fox,Nov.15,2024),在该文中,贝森特声称关税战争将来是川普掌控与调节美国与世界各国经济关系的主要工具,理由如下:关税有三大功能,既是一种增加收入的工具,也是一种保护美国战略重要产业的方式,还是实现总统外交政策目标的有用工具。无论是让盟友增加国防支出、向美国出口开放国外市场、确保在结束非法移民和拦截芬太尼贩运方面的合作,以及阻止军事侵略,关税都可以发挥核心作用。
这段话明确无误地表明,作为未来美国经济、财政重要的监管者与执行者,贝森特的理念是:关税服务于总统的外交政策,由美国与有经贸来往的国家单边协商,尤其是中国与几大盟友之间的关税征收标准如何定,全看美国与该国的关系以及当时的国际情势,不会预先公告一个固定的标准。
中国对这两位人士有充分的认识。早在卢比奥担任国会及行政部门中国问题委员会主席之后,中国方面就已经注意到他了。《环球时报》曾于2018年2月28日发表文章,标题曰《这个人或许你今天还不认识,但未来他可能对中国非常危险》,该文历数了卢比奥对台湾的支援,比如积极推动为美台高层互访解禁的“台湾旅行法”、以“中国特工部门可能窃听”为由禁止国家和政府机构采购中国中兴和华为的设备、支援藏独、就中国划定东海防空识别区提交草案、谴责中国并要求美国应帮助菲律宾防卫中国、提出捍卫香港“人权和民主”的法案,等等。该文还挖掘了卢比奥的古巴背景导致他仇视共产主义,“逢华必反”,断言“这是一个未来对中国来说十分危险的人物,我们需要格外留意。”
川普2.0内阁对华成员的配置,其实已经明确昭告天下:中国将作为美国的长期战略竞争对手,美国国内为中国游说的力量将受到限制;与此同时,美国将采取更灵活的方式与中国相处,竞争是主调,合作是需要,这种需要会随时根据美国利益调整。这一过程中,军事威慑、制裁威慑不可或缺。拜登时期的“对华战略模糊”,实质上是模糊“中国是友是敌”这个关键点,川普2.0的对华政策与之相比,清晰度就高在这一点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