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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人华国锋 文/李钟琴
2008年8月20日12时50分,一个差不多已经被人们遗忘的政治人物去世了。他叫华国锋。
新华社的消息中说他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无产阶级革命家”。平心而论,这三个谥号还算准确。
但是,他绝不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更不是影响社会发展、推动时代进步的伟人。历史曾经给了他成为伟人的机遇,但是,他拱手予人了。
1976年,中国在瞎折腾了20多年之后,可谓百废待兴。作为毛的继任者,面临着无数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剪除文革帮凶、结束文革虐政、平反冤假错案、搞活国民经济、实行改革开放……随便做到其中一项,便足以青史留名。
华国锋在叶剑英、汪东兴的协助下,勇敢地逮捕了所谓“四人帮”,剪除了这几个“文革”主要帮凶。仅此一举,便原本在中央毫无根基的华国锋的威望如日中天。
虽说华国锋因为这一壮举足以青史留名,但是,他要想进而成为一个优秀的政治家,成为中华民族的伟人,还需要勇敢地向前迈进。因为,剪除文革帮凶,只是清除了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如果清好了道路却不敢前行,仍原地观望,清除绊脚石也就没有实质意义。
华国锋不明白,个人威望不是吹出来的。他若明智,不应该靠树立对他自己的个人崇拜来奠定其政治根基。他需要做的,是立即结束文革的“斗争路线”,平反冤假错案。
经过历次运动,开国功臣们大多蒙冤受屈,这是前任留给后任争取人心的大好机会。如果他主动地大力平反冤假错案,必会赢得老干部们的感恩戴德和广泛支持。这是他赢得人心、树立威望的最佳途径。但是,他出于种种顾虑和担心,却千方百计拖延和阻挠平反冤假错案。
也许,他出于对毛的感恩,不愿推翻毛钦定的案子;也许,他对老干部出山心存疑忌,怕他们会对自己不利;也许,他担心背叛毛的路线,会失去群众的支持……
其实这些担心纯是庸人自扰。
都敢把毛的老婆、侄子抓起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甚至把江青定成了“反革命集团”的首犯(按“文革”逻辑,毛分明成了反革命家属),不仅没遇到人民群众的不满和反抗,反而举国庆祝、一片欢腾。华国锋进而改变毛的那些错误做法,拨乱反正,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绊脚石既已清除,大步前进应该毫无问题。可惜,华国锋不仅固步自封、裹足不前,还提出了倒行逆施的“两个凡是”,让对他寄予厚望的人们日益失望。
都说华国锋是个“厚道人”。与罪孽深重的人相比,他当然是厚道的。但是,厚道人也有不厚道的行为。1977年1月20日,辽宁省出现了所谓“反革命大字报”,华国锋批示道:“拟告辽宁省委,对此反革命大字报,应该追查。”“对极少数罪恶极大,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要坚决杀掉。”于是,王辛酉、史云峰等“政治犯”被残杀,全国因言论犯忌被杀者竟有44人之多。陈云说:“这时的政治气氛是大有杀气。”胡耀邦说:“这半年,叫做阴风习习,杀气腾腾。”
华国锋可能误以为,只有继续高举毛的大旗,才能立得住脚。但是,他高估了高层和民间对毛的崇拜。
老干部们出山会对他不利吗?我看未必。叶帅军权在握,废之易如反掌,但叶帅却极力维护之。老干部们纷纷出山后,由于犬牙交错,互相牵制,谁也不敢谋取大位。邓小平复出后,说自己不想做大官,只想做点事,拒绝担任党的主席。当时,让华国锋这个年龄段的人物来接班,应该是老干部们都能接受的选择。
真是天降大任于斯人!而斯人却是个扶不上墙的庸人。其实华国锋缺乏治国方略也无妨,只要他与邓密切合作,勇敢地拨乱反正,赢得上层人心,邓就不必找胡耀邦来取而代之了。只要他赢得人心,谁也取代不了他。
而他却鼠目寸光,私心自用,妄想采取造神的方式来奠定自己的地位。这除了招致老干部们的不满和鄙夷外,对他没有任何益处。
当时,举国上下歌颂“英明领袖”,华国锋貌似得到了全国人民的拥戴。其实这是虚幻的、靠不住的。在人民毫无知情权和民主权利的社会里,今天全国人民可以按照上面的部署歌颂你,明天也可以按照上面的部署批判你。成则王侯败则贼嘛!
天予不取,自贻其咎。华国锋就是一个典型的天予不取的庸人,这注定了他是一个中国政坛上的过客。
桃子熟了你不摘,自然有来采摘的人。
还是胡耀邦看得明白。他说:“中兴伟业,人心为上。什么是人心? 第一是停止批邓,人心大顺;第二是冤案一理,人心大喜;第三是生产狠狠抓,人心乐开花。”在老干部们的支持下,胡耀邦这几招一出,雷厉风行,顿时改变了中国,胡耀邦也就成了取代华国锋的不二人选,其功业也因此而彪柄千秋。
也幸亏华国锋是个庸人,没有为了维护自己的职权而孤注一掷。他无奈地交了权,实现了权力的和平交接。这于国、于民、于他自己,都是幸事。
华国锋以87岁高龄安然去世,比文革时期倒台的政治人物要幸运得多,由此也可见时代在进步。
当然,一个时代的人物,只能做他力所能及的事情。华国锋能做而没做到的事情,让邓小平和胡耀邦做到了;邓小平和胡耀邦没做到的,该由谁来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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