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回放 解读韩国情感电影《漂流欲室》(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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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沉重得让人无力反思的电影。

　　这里是一个漂流的地方，生活、居所和灵魂，还有女主角的破旧的小船也一直在漂泊，即使直到它被它的主人凿沉。

　　在这里，人生和欲望永远是一个漂泊的过程，无论是生存还是死亡。

　　这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这里是一个孤岛，无尽的水，水边的沼泽和远方的孤岛。

　　当一切都归于沉寂的时候，那片芦苇丛在镜头中慢慢地被拉远，平静的海面上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里只是一个平静外表下欲望激情涌动的空间，和任何别的地方一样。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她是一个白天生活在物质里而夜晚生活在寂寞中的人，也许她的不言语正是寂寞到极端的反抗，而这种反抗是无声的，是刻意压抑的。

　　所以当一切都爆发的时候才显得如此猛烈和沉重。

　　这是怎样的一段爱情？

　　他带着一个惨痛的回忆而来，而她将延续这个痛苦的回忆。她是这里生活的唯一一个女人，而来这里的男人已经让她的眼神变得麻木不仁，但当她看着这个和那些嫖客完全不同的男人的时候，她的眼神却是如此的温柔和多情。

　　而当那座黄色小屋渐行渐远的时候，这份感情也渐行渐远，直到消失……

　　影片的最初展现的是森林内有一条隐蔽的路，沿途走到尽头是一片长满芦苇的湖，湖下是一个渔场，湖上有一间间的水上宾馆，远看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小岛”。而这个“小岛”就是漂流欲室，它是木排上类似船舱的小房间。它们一个个散落于湖面，相互间以颜色识别。这样的水上旅馆虽然房间狭小，设备简陋，但胜在山明水秀，人迹罕至，天上人间般的小小房间俨然是一个世外桃源，所以总有客人光顾，当然这些客人光顾这里还有另外的目的，就是来这里嫖妓。

　　湖的主人熙真(徐倩饰)是一名漂亮的哑女，白天她以驾驶着船接载住客及卖鱼粮给渔夫为生，晚上她以诱人的身躯及迷人的眼神慰藉男人。她的工作就是驾船穿梭往来于各个房间之间，提供服务，然后收钱。

　　这里几乎与世隔绝，唯一与外界的交往只是来往的几个妓女和嫖客，还有一个每次都气势汹汹而最后沉入海底的那个龟公。这里似乎只是世界的一个小小的局部，而其实它更像是一个特别的世界，这里有男人、女人，这里有更尖锐和更纯粹的爱恨情仇。这里其实是一个被剥离现实而又赤裸裸的世界。当它血淋淋地暴露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压抑得无法自拔，局部总是会有强烈而深刻的缺憾，而它有时接近完美。

　　此后的一天，一位前任警察贤植（金儒哲饰）因杀掉不忠贞女友而逃亡到她的“小岛”上。他总是陷入恶梦之中，梦里他总是不断的看见心爱的女友和别的男人疯狂地做爱，他看不清那被他枪杀的男人的脸，一地的鲜血却在梦中缓缓流淌。缩在船屋里的贤植把头深埋在双臂下，放声痛哭。梦魇一直追随着他，也许只有死才能在心灵上得到最好的解脱。夕阳的最后一道余辉渐渐地淡去，黑幕遮起青山绿水，这世界仿佛消逝了一般寂静无声。贤植站在水边，装满子弹的左轮手枪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最后一次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他显得有点悲伤。可就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枪被打落水中。一会儿，哑女默默地划着小船从他身边经过，原来她救了他。

　　贤植的到来使这一切发生了改变，他带来的鸟无疑是生命和情感的象征，他奇特的钓鱼方式（用铜丝弯成鱼的样子挂在鱼钩上垂入水中）在其他人穷凶极恶的钓鱼方式的衬托下显得温情脉脉和趣味十足。还有他将上钩的鱼放生，在夜晚一个人偷偷哭泣，羞涩地询问厕所在哪里，送给熙真荡秋千的小人做礼物。对这个不大正常的男人，熙真一直在静静的观察着他。

　　人性由此复苏，从这里开始我们在她身上可以看到关于爱情我们熟悉的一切：关注，温柔，莫名的怅惘和患得患失。

　　这个时候熙真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于是她在夜晚偷偷地看他的睡脸，在白天毫无顾忌地荡着秋千对着他笑，而且毫不在乎地喂他的小鸟。在下雨的时候划着她的小船去对面的小木屋外和他一起喝酒。可最终通俗爱情剧的进程被一场失败的求欢打断，金基德电影沉重感又一次凸现。这次求欢看上去是如此自然而然，但结果却出人意料。这是一个绕有兴趣的场景，导演用了一个中远景的长镜头，衬以瓢泼大雨声和细若游丝的提琴声。青山环绕的碧绿湖面上，如注的大雨击出一圈圈的涟漪。一对宛若情侣的男女坐在船边，脚伸在湖水里，怡然自得的喝着酒，你一口我一口。接着贤植开始抚摸熙真，并撕扯她的衣服。熙真在呆了一会儿后开始拒绝，并和贤植扭打起来，最后将他推入水中，赤裸着上身驾船逃离了。因为她想得到的是爱情而不是肉欲，虽然她也是一个妓女，但面对心爱的男人，她即使宁愿为他叫妓女也不想得到没有爱情的强奸。

　　接下来警方终于搜查到这些“小岛”。刚巧他们发现另一个逃犯。在警方的枪弹下，逃犯受了重伤。贤植目睹整个过程，心中的恐惧担忧一并涌上来。他又一次的选择自杀，他把鱼勾吞进肚里去，然后跳进水里。最终还是熙真救了他，她用疯狂的性爱去为他疗“伤”，令他活在生与死之间。她因为爱而救了她的男人，但她完全不在乎用什么方式。当她用力地把她的男人钓起来的时候，很镇静地从他口中取出一把鱼钩。他们之间的爱情于那个男人绝望的自杀，她义无返顾地救了他，并且在他的身体上完成了爱的缠绵。当她为他穿上衣服然后看着他的那一刻，她把对爱情的憧憬转化为了相信，甚至以为这是触手可及的介质。

　　然而当一个简单女人达不到她的简单目的的时候，她的报复很直接，当熙真从贤植的屋子下的挡板看着他喜欢的男人和另一个妓女做爱的时候，她的眼神愤怒而迷惘，甚至凄凉。在嫉妒到了一个极端的时候，她用最简单而又最直接的方式把她的情敌沉入了水底。当她为了贤植杀人后，贤植却无法面对这份沉重而病态的爱情，或者是无法面对这样深切的占有欲。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敢于面对现实的男人。“我不是你的男人，你随时都可以走，贱人！”当男人吼出这样的语言，我才恍然发觉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在语言上表示过他的爱情，他击碎了她对爱情的希望和幻想，透过玻璃窗，她的眼神破碎得无法弥补。

　　贤植发了疯地用力划着那艘带着他来到这里的小船，想逃离这段感情。而与此同时，熙真选择了和当初贤植自杀时那样把一串鱼钩放进了自己的下体，凄惨的叫声回荡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当她用力拉动手中的鱼线的时候，她想摧毁的是什么？是这份感情，还是她只是想摧毁这个让男人承载所谓爱情的容器？她也许不知道，身体的某个部分并不是爱情罪恶的根本，爱情的原罪在于欲望，而正是这样的欲望导致了爱情的灭亡。熙真雪白的长裙瞬间浸透了鲜红的血，全身抽搐的她带着鱼钩跌进水中。惨叫声把远去了的贤植召唤了回来。贤植学着熙真的样子，转动手里的鱼杆滑轮，鱼钩把水中的哑女吊了上来。

　　当她躺在男人身上，而男人用扇子扇她的伤口的时候，我们感受到了这部片子难得的几个温情场景，这种平常的爱情场景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能让人感动，然而在金基德的片子中总是那么的难得。那在粉刷黄色爱巢的刷子是如此的缠绵，还有什么理由让人否认这就是爱情？

　　可是为什么要在女人一声撕破天际的呐喊方能唤回这个已经决心离去的男人？难道只有刻骨铭心的痛才能换来一份深刻的感情？他们分别用鱼钩钓爱过自己的爱人。当女人钓起男人的时候，她奉献了自己，并且乞求得到回报；而当男人钓起女人的时候，他迁就了女人，但是却已经注定迎接他们的只是悲剧结局前的短暂的欢乐。

　　影片的最后我们看到贤植已离开漂流欲室，在水中跋涉，他小心地潜进一片水草中不见了，这时镜头开始向后拉，渐行渐远，那片水草原来只是水中的一片孤岛。然后镜头突然切换成熙真的裸尸，上一个画面中水草消失的位置跳出的是熙真的体毛，镜头继续向后拉，熙真裸尸出现在她自己的小船中，里面已浸满了湖水。熙真死了，贤植逃向何方呢，还是欲望的深渊，凄迷的欲望之湖，并没有出路。

　　此时那座黄色小屋渐行渐远的时候，这份感情也渐行渐远，直到消失……

　　《漂流欲室》的暴力色情可谓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准，有人在威尼斯影展看戏时呕吐和晕倒等都成为触目的新闻及热门的话题，在我看的时候，我也始终掌控不了自己蔓延的悲伤情绪。虽然有人批评导演刻意卖弄那些元素来哗众取宠，但是身兼导演编剧的金基德却有一番见解：“即使激情最后转化为占有欲甚至愤恨，也未尝不是推动我们活下去的动力。”

　　很明显《漂流欲室》是金基德的个人风格的一个真正开始，他用成熟的手法演绎具破坏性但美丽的生活及爱情。“《漂流欲室》属通俗及破坏性的，但我想把它描绘得深入及美丽一些。即使人到达极端的情绪，他们都会被社会的缚压抑。这种抑压转化成愤怒，慢慢地谋杀他们的意志。在这部片，我想用影像动作来表达人性极端的情绪。爱是人赠予对方的催眠，占有欲亦是一种催眠。《漂流欲室》是一个我们渴望已久的地方，但是我们又会因为沉闷而离去。男人是女人的‘岛’，女人是男人的‘岛’。我希望能拍出男与女在这种关系的心理。”金基德是这么告诉我们的，不知道看完这部片子的是怎么理解的。反正我觉得《漂流欲室》的主题是情感但这种表达手段很令不知情者吃不消。男人，杀死不忠妻子而逃逸的警察，女人，冷淡不语的鱼塘主人，他俩居然在彼此折磨间发展了感情。残留一侧身体的活鱼，男女主角体内取出的血淋淋钓钩都极地大刺激了欧洲观众。

　　伴随着各种邪恶肮脏角色的来来往往，剧情在氤氲的湖面上漂来荡去，爱恨模糊。

　　这部影片毫无意外的选择了两个边缘的人作为主角，探讨人性的目的是很明确的。作为女主角的妓女和作为男主角的逃犯，在第一个镜头就平淡的相遇在这个有许多浮屋的湖中窑子里，而难以想象的是此后的镜头竟然毫无生气的对准这个湖，直到影片结束的字幕把它掩盖为止，也就是说，导演只在这个湖里表达他的全部思想内涵，在狭小的空间里，要办到深刻的表达只能往人物深层的内心剖析，于是导演充分的利用了这个湖里所以的元素：飘动的小屋、平淡的水面、给人割了肉的鱼、黑细的鱼杆、锐利的鱼钩……这就在开始给影片格定了一种孤独的命运，而这种孤独是一个过程的孤独。

　　像他以往的作品《鳄鱼》、《野兽》及《鸟笼旅馆》，金基德导演钟爱表达边缘人悲惨生活中的爱与恨。利用复杂的人格去描绘人物的暴力、求生欲及情爱。在过往，金基德极尽美学及独特的描绘并未能成为电影主流，但是在低资源下，他竟能够一年拍好一出戏，不但显示了他的上进心及毅力，更成功地把电影带进主流与非主流中。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他和他的电影能够在短期内吸引大量的戏迷。

　　导 演：金基德 Ki-duk Kim

　　主 演：徐情 饰 熙真

　　金儒哲 饰 贤植

　　地 区：韩国

　　对 白：朝鲜语

　　获奖记录：

　　威尼斯影展——最受欢迎亚洲电影

　　莫斯科国际影展——最佳电影

　　布鲁塞尔国际奇幻电影展——最佳电影奖

　　Fantas Porto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及评判团特别奖

　　韩国南龙奖最佳女新人奖

　　多伦多、汉堡、圣保罗、斯德哥尔摩、台北、鹿特丹、罗尔钵、布宜诺斯艾利斯多个影展荣誉展映。

　　摘自《韩国情色电影: 经典回放》 作者: 张狂 中国画报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