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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就作品本身而言,是一个简单、粗糙,制作水平不高的作品。”《分家在十月》的作者之一Y说,他认为原因是“写作能力不强,片子不精致,没有足够的专业技术。比如把真田广之安排成城管,包袱就用得太直接,反而不好笑了”。
讲述电视流氓自己的故事
Y十分不理解,网络的年会。
2000年初,央视新闻评论部年会上,《百姓故事》节目组制作的《粮食》——采用1959年抗战故事片《粮食》的画面,重新剪辑配音,将鬼子抢粮的故事改造成了评论部的节目组之间争夺片源的故事。戏仿版《粮食》中,讽刺和搞笑信手拈来:方宏进之子方宏退,崔永元之子崔椭圆,为了爸爸吵起架来,崔椭圆说自己爸爸是正式的,嘲讽方宏退的爸爸是招聘的,方宏退反唇相讥:“不拍马屁能成正式的吗?”
重新配音的《粮食》在年会上内部播出之后,反响很热烈。2001年,Y和同事照着《粮食》的思路,把《列宁在十月》和《列宁在1918》重新编剧、剪辑、配音,戏仿《东方时空·百姓故事》的口号,将片子定位为“讲述电视流氓自己的故事”。《分家在十月》虚拟了央视评论部内部权力斗争,新闻评论部工作人员均以“被处理过”的真名出场。
片中,“白岩松斯基”骗“水均益斯基”走“理性的四环路”而不是“激情的平安大道”,被识破,“白岩松斯基”拿出工具箱的扳手猛击“水均益斯基”后脑,边打边骂:“我是十大杰出青年,奥运会我现场直播,香港回归、澳门回归我是主持人,我和总理照相,我和总书记握手,我看话剧我坐第一排,我带头跟他们鼓掌,我采访了200多个东方……”;“崔永元斯基”因为不肯交出女编导而被当成奸细,被“关海鹰诺娃”打死;最后“新东方时空”匆匆开播,评论部草草组阁,“袁正明诺夫”上调,“梁建增诺夫”扶正,“关海鹰诺娃”取代“崔永元斯基”成为评论部副主任。这部片子中许多虚拟的情节一语成谶,几个月之后,《东方时空》从新闻评论部独立出来,成立了工作室:“踢足球都是两个队了。”Y回忆说。
除了片头片尾出现的轮椅是编导向医院借的,《分家在十月》是一部纯粹央视内部制造——轮椅上的老大爷确是评论部办公楼管收发的。Y和另外两个同事花了一晚上时间看完《列宁在十月》和《列宁在
1918》,边看边杜撰台词。编剧和剪辑花了他们一天时间;配音花了半天,录制群杂——跑步声、尖叫声、摩擦声花了几个小时——几乎每个路过配音室的人都会被拉进去配上一小段音;剩下的几个小时,都花在合成上——两部原片色调不“统一”,Y统一加了一点绿。
“不记得陈凯歌有没有坐在台下”
Y当然不知道,大半年之后,北京电视台的卢小宝也被年会出节目的要求所困,而且想出的解决方案竟然也是重编、重剪、重配经典电影。
卢小宝是北京演艺人协会成员,2001年末协会照例要开个晚会聚聚,“无非就是一帮电影人坐在一起唱唱歌、跳跳舞”,不会唱歌跳舞的卢小宝被迫出节目,一个晚上他突然想到,“既然来的都是导演、明星,不如把他们导的、演的电影重新剪辑,把一年发生过的大事编排在其中”——这也就是《大史记》名字的由来。
影片在王家卫的《东邪西毒》(这是被戏仿频率最高的影片之一,王晶多部影片、周星驰的《大话西游》,甚至连韩国影片《我的野蛮女友》都曾拿其中片断开涮)的画面中开场,一阵风从沙漠刮过,配音开始:“故事是这样的,在一个伸手不见黑夜的五指,小嗖风风地吹着……我在天空写下你的名字,被风带走了;我在沙滩写下你的名字,被浪花带走了;于是我在大街的每一个角落写下你的名字,我被警察带走了。”陈凯歌作品《荆轲刺秦王》的片断也出现在《大史记》中:“秦始皇”振臂一挥,宣布要盖一个顶级的CBD商圈,到时候什么都有,“有炸糕、有油条,还有宽带入户”,但“荆轲”对盖房子没有兴趣,转身去买彩票去了。
《大史记》片尾字幕标明“晚辈戏说电影,如有不敬之处,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有原因的。片子播放的时候,其中大部分被戏仿的角色,其扮演者、那些老艺术家们,就在台下坐着。卢小宝回忆,老艺术家们睁着两只眼睛,看到自己的影片被重新改编,“都显得很开心”。“但我不记得陈凯歌有没有坐在台下了。”卢小宝说。
如果按照制作的时间顺序,《大史记》反而是“《大史记》三部曲”的最后一部:《粮食》是2000年2月出品,《分家在十月》是2001年2月出品,《大史记》则是2001年
11月出品——但由于《大史记》不像《粮食》和《分家在十月》那么“内部”,反而先被传到了网上。2002年,央视新闻评论部年会《东方红时空》现场录像、《分家在十月》和《粮食》这3段充满戏仿段子的影像,开始在央视内部流传。不少人以自己观看或收藏等理由,要求备份光盘。备份得多了,这些短片很快被泄漏到网上,并以更快的速度流传开来。由于当时《大史记》已经在网上风行了好几个月,央视的几个片子被分别称为《大史记2》、《大史记3》,甚至《大史记
4》。
“戏仿必须有颠覆性的文本和极专业的技术。”Y和卢小宝不约而同地对“馒头”编剧和技术表示惋惜,Y更欣赏《馒头三宝》的歌词和网友对《无极》的重构:“命运女神跟陈凯歌对话,‘你要是听我的话’就能得到最好的面粉,就能得到头发飘得最高的女人的宠幸,但是你做的馒头没有馒头的味道,你愿意吗?”Y觉得“馒头”不好看,就是觉得“馒头”解构有余、重构不足——技术含量差。
按照Y的说法,解构分为再现、戏仿和恶搞三种:再现是对优秀电影和电影人的致敬;戏仿是因为喜爱而产生模拟它的冲动;恶搞是对一件事情略有微辞、颇有腹诽,拿来颠覆一下。“比如《电影传奇》就是再现,《粮食》和《分家在十月》戏仿和恶搞都有。”Y拿《电影传奇》“再现”《英雄儿女》举例,那一集里的崔永元,提着爆破筒往山上冲,镜头从背后拍,而不是拍脸,解说词也非常尊重,“如果是戏仿,就会从正面拍小崔,让他冲上来,拉开爆破筒,再高喊一嗓子:祖国万岁!如果小崔喊的是:千万不要相信北京人!那就是恶搞。”
“恶搞阻挡不了一个好电影成为经典,也不能帮助一部坏电影成为经典,”Y说,“《列宁在十月》和《列宁在1918》不就还矗立在那里吗?”
Y对重构的评判标准是:援引素材、情感指向、品味高下和制作水准,《分家在十月》的三个主创都占据着“正规和高端的资源”,所以能很从容地做出《分家在十月》,尽管胡戈的“馒头”不那么符合他的重构标准,但他还是更担心胡戈被打压之后,“中国人连这点幽默感都没有了”。而卢小宝已经跟胡戈联系上,准备联手根据“馒头”和陈凯歌的反应,做真正的《大史记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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