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纲：一个相声演员和他挣扎的时代（图）

xiaoyaozi

　　密无间隙的包袱、一场演出17次返场、32岁收徒、火暴的天桥剧场人满为患……最近这个胖子瞬时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他叫郭德纲，按说他说相声不是一年半载了，为什么突然就火起来了呢？听了郭德纲的相声你会发现，与如今其他不痛不痒的段子比起来，郭德纲的相声更加注入了对社会现象的警醒以及现今整个相声行当的反思。因此有人说郭德纲处于半地下状态，这不奇怪，他的笑料过于市井，他的语气过于尖刻，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的话更像一把刀子，“明晃晃夺人眼目，冷嗖嗖叫人胆寒”。记得蔡康永在评价崔永元的主持风格时说，“我不太清楚他到底想说什么，他主持的这个节目到底想表达什么。”这有点儿像我第一次听郭德纲相声的感觉，似乎他说的相声都没有方向，逻辑感不强，但似乎又很有把握，总之整个作品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春节后，郭德纲依然很火，只是年前的热捧逐渐演变成了现今的争议、是非开始多起来，可以想见他现在的压力有多大。也许就连郭德纲自己当初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相声会通过网络、杂志迅速被都市文化型知识青年所喜爱，他的相声成为一种时尚，成为一种酷的象征，上班族的MP3和笔记本里都会存大量的郭德纲相声，我一个朋友已经习惯了早晨上班路上听一段《羊上树》，中午休息时来上一会儿《西征梦》，当然《大实话》和《白事会》是晚上下班时绝不能少的消遣。

　　眼看着，郭德纲的相声俨然成为2006年的一种文化风潮，这到底怎么回事呢？其实这一点也不难解释，这就和去年的《康熙来了》、“超级女声”是一个道理，甚至他更加迎合了我们需要娱乐需要笑的“变态”心理。为什么说变态？因为现在除了被别人逗，你已经笑不起来了，整天被繁杂厚重的工作压力包裹着的白领们，他们可能一天都笑不出来一次，我指的是那种真心的笑。因此他们自然会指望回到家里，被蔡康永，被刘仪伟逗一逗，现在好了，来了个郭德纲，他可以让你无止境的笑个不停，并且强烈的刺激你的笑神经。这意味着什么？当你每天都需要郭德纲这样的人来逗你笑时，意味着你的生活一定有问题！因此在被郭德纲逗得前仰后合的同时，他冷峻而得意的表情背后，很可能是一种嘲讽：你们丫心理都有病！

　　郭德纲的相声轻而易举就可以取悦都市年轻人，可他未必能够得到一些老年人的宠爱，也经常会受到其他专业相声业者的排挤。这种现象郭德纲自己在去年年底的解放军艺术剧院的专场上就曾提到过“有些人在网络上骂我，说我的相声一钱不值、离经叛道，甚至编排出四六八句的歌谣来骂我。这些骂我的话给我带来了无穷的乐趣，我很欣慰啊，通过骂我，居然能把他文言文的水平给提高起来。我琢磨过，普通观众肯定不会这么骂我，人家不喜欢你就懒得搭理你，谁跟你费这心思啊。所以肯定是一些同行，他认识我，见我时笑呵呵的。我站在大灯下面说相声，他回到家里门帘一拉，躲被窝里拿着电脑骂我，多窝心那，哈哈！”说到这时台上台下乐成一片，这说明年轻的观众他们只听乐呵，我不管你拿谁开涮，我是听相声来了，只要能让我乐，你爱谁谁去！可老年人不那么想，一般有着丰富生活阅历的北京老人们，他们很在乎老理儿，尊师重道，不能乱了伦理辈分，因此他们听相声会很自然的搀杂进很多传统因素到里面。

　　因此现实中的状况可能并不那么可乐，我估计郭德纲现在就乐不起来。最近汪洋事件大家都有所耳闻，这也自然形成了新老阵营对相声发展与表演尺度的一种对峙，没有人希望相声亡，但也没有人希望自己被抢风头。汪洋可能只是个开始，很多人可能替郭德纲委屈，人家为了说相声，连自己祖宗都损完了，拿你汪洋开一句玩笑干吗这么不依不饶的？但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汪洋如果觉得不爽，完全可以找郭德纲单聊，如果想告他，你自己去告就是了，为什么一天的工夫传遍了所有的媒体？

　　其实，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炒作，你汪洋还别觉得说自己炒作挺冤的，你为什么曝料给媒体？就你一个人大义凛然，刚直不阿？如果你说自己的初衷不是炒作自己，那我给你讲个很简单的道理，炒作是一种市场行为，而在市场上，不看初衷是看结果，你现在完全达到了炒作自己的结果！当然郭德纲也会炒作，他说了十几年的相声，为什么现在突然红起来了？太简单了，炒呗，有那么一些很有能耐的文化记者，一传十，十传百，因此我认为你得罪谁也别得罪记者，当然，你自己得真有本事才成，如果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那也白搭。汪洋告郭德纲，第二个原因也可能是最根本的，那就是相声界的派系争斗，就像郭德纲说的，中国的相声，还远没有像京剧那样产生流派之分，但他的确是存在着派系而分的局面。比如以侯宝林老前辈后代的家族派系，马季和他的徒弟是一个派系，苏文茂是一个派系，天津的马三立大师是一个派系等等，为什么如今的相声态势低靡？派系斗争太过厉害，新人难以出头，你要想成名，就得先拜师父，先要进这个圈子，而且派系之间格格不入。据传天津马三立大师之子马志明的相声水平，堪称冠绝京津曲艺界，他也是郭德纲唯一公开佩服的相声演员，但由于在以侯耀文为首的北京相声圈子打压下，一直难以在北京立足。而现在又有李金斗的曲艺协会欲将郭德纲招安的消息传出，这些前辈的方式就是先打个幌子，画地为牢，你进不进来？你进来了就得听我们的，看我们脸色行事，不进来？那就一拍两散，鱼死网破。这些都从侧面反映了名利之争而引起的相声之外的是非，因此在背后巨大名利诱惑的圈子中，谁也不能说郭德纲会有着怎样的结局。

　　与年初的耀武扬威相比，如今郭德纲处境多少有些尴尬。一方面自己被大小媒体包裹的像一屉包子，透不过气来，另一方面万千观众也都担心郭德纲从此忘了自己的根本，也成为插科打诨的“著名相声演员”。而郭德纲自己也对目前的事态有些始料不及，我现在突然觉得郭德纲有些像胡戈，他下一步该怎么办，似乎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其实说这些都是扯淡，老年间有句话叫“凭手艺吃饭，靠本事挣钱”，郭德纲的《论五十年相声之现状》能让人笑五分钟，哭半个小时，有的人还真是哭着听完的。你不难听出那笑声背后的悲怆与感慨，你更能感受到他站在舞台上的那种坚持与硬朗。而现在，面对着众多的传言与质疑，郭德纲再站到舞台上，心中更多的或许是尴尬及对这个时代的挣扎。或许，郭德纲和于谦两位相声演员，无所顾及的大说特说，喊爹骂娘，这样的场景不一定还能看多久了。因为相比相声演员扎实的艺术功底和表演技艺以外，更重要的是他们自身的艺术修行和品德。

　　今天中午坐出租车，阳光从车窗外撒进来，再听着马三立先生的声音让我打心里舒服着，暖和。一个人就能把那么大的体育场里的人逗的那么舒服，我不知该怎么赞美他老人家才算够，可能我根本没有赞美他的资格。天津的小孩儿可能不会知道他们市长是谁，但绝不可能不知道马三立先生。开车的司机在被一个包袱逗乐后，傻憨傻憨的对我说：还是老相声好听！

　　什么是人格魅力，还用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