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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对象:Mike(化名)
性别:男
个人档案:1999年底登陆多伦多,来自北京,原为某研究所工程师,现在多伦多某公司从事售后服务工作。
星星生活记者:薇尘
一对热恋的人,因为父母的反对,却洒泪挥手了。这番情景,我总是难以相信会发生在自由民主的现如今。但是,还是偶尔会听到。因为不理解,所以我总是有点执拗地认为“父母反对”只是一个借口罢了,而分手的真正原因则是爱得不够深。
不过,听了Mike的故事,再看这个问题,就觉得自己也许之前是有些偏见了。因为即使有一方的感情不是很强烈,但是如果没有难以抵抗的反对压力,他们本来还是很有可能牵手白头到老的。人和人是多么的不同,父母和父母,子女和子女,每个家庭的情况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对比之下,命运给了我开明知性的父母,我应该多么感激啊。我父母的言行已经在我的头脑里形成了一种模式,那就是对于成年孩子的事情父母会提出自己的意见,但是绝不会强迫他们去照办。有的人会说,父母毕竟人生经验丰富,听他们的没错。的确,也许他们是对的,但也许他们想错了,因为没有哪个人的经验完全适用于别的人。父母对于子女人生抉择的这种态度取决于他们是把孩子当作一个独立的人去对待呢,还是完全视为自己的附属品。
因为我有了这样一种“优越感”,所以尤其同情Mike,觉得他实在是很可怜,他遇到了一对强权的家长,他们是他最心爱女孩的父母。伤心、无奈、不甘,莫过于明明相爱却生生被拆散。在谈话的2个多小时里,我一直都不大敢看他的眼睛,因为那里面装满了心痛和绝望。
在中秋节之前的那个周末,我女朋友跟我说,对不起,我实在不能违背父母的意思,我们,还是分手吧。话还没说完,她就哭了起来。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会,我脑中一片空白。虽然事前我也有这个预感,虽然心里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站起来说,好吧,那我走了。因为再呆下去我不知道会怎样,我感觉自己要崩溃了。她哭着拽住我的衣袖说,再呆一会,再呆一会吧。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失声痛哭。哭了不知道有多久,只知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哭过。
自从和她在一起,我就想一定让她幸福,即使我再辛苦也不让她吃一点苦,我要永远永远爱她,永远永远对她好。3年过去了,她早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没有她,我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度过。
现在,回头想想我们一起走过的路,真不愿相信我们已经结束了。
3年前,也就是2001年的8月,那时我在另外一个城市读研究生。我有一个关系很不错的
roommate,他也在另一所大学读书。有一天他说有个女孩要从国内过来,就在他学校留学,她是通过学校学生网络联系到了我roommate,然后就请他帮忙联系接机和住房的问题。住处,我roommate已经订好了,就在我们租的house里。但是接机,因为我们几个只有我有车,所以那个
roommate就来和我商量能不能代劳一下。虽然那天的第2天我要考试,但是想想一个女孩子飘洋过海的也不容易,作为同胞还是应该尽力帮忙的,就同意了。
那天一大早,我在机场接到了她。她穿着一身牛仔服,看起来很顺眼。但是我对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登陆后没过几天,我们那栋house里的roommate就都考完试了,大家回国的回国,出去玩的出去玩了,结果就剩下了我和她两个人“留守”。因为我要到多伦多续护照,正好她也没事,就开车搭上她一起到这边来玩玩。那几天我们住在我原来在多伦多的老房东那里,办好了护照的事,我就带她到处去看看,她是个很随和可爱的女孩,我们相处得非常愉快。应该说,就是在那几天里,我开始喜欢上了她。
回到读书的那个城市后,我们俩就经常一起做饭,不知不觉中对她的感情也越来越深了。但是我没有表白。有一天晚上,她去学校很晚还没回来,我心里就着急起来,就去学校找她。但是找遍了她系里的办公楼也没有找到她。那个时候我真的好像不见了心爱的东西一样惊恐,从来没有的感觉。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找到了校警报了案。这一番折腾,回到家里,还是不见她的踪影。我坐在那里等啊等啊,终于,终于回来了。我马上给校警打电话销案,她才知道我一晚上都是多么地紧张。从那晚开始,她应该能感觉到我很喜欢她。
再开学后我搬了家,这是早在她来之前就和房东说好了的。虽然分开了,但是我们还是很自然地来往着,她经常来找我,然后我们还是会一起做饭什么的。3个月后,我们的关系就基本稳定下来了,恋爱的季节开始了。
到了2002年7月的时候,我就要毕业了,只剩1门数学还没结束,但是对我来说是很简单的。这个时候她也已经提前完成了研究生课程,正在继续申请博士学位,同时也开始申请移民。我就半开玩笑地说,你不用担心身份问题,等我们结婚了,你自然就留下来了。她摇摇头说,不,我想靠自己。我很欣赏她这一点,独立,不依赖男人。她把所有的申请资料递出后,就和我商量一起去欧洲的一个国家探望她的姐姐。
我们的事她一直都没有和家里人说,所以能有机会见见她的家人我当然很乐意了。于是,7月初我们一起去了那个国家。在这期间,她告诉她姐姐的第1个男朋友就是因为她父母不喜欢,就硬逼着分手了。我才知道她没有说我们的事,也是顾虑她父母会不会喜欢我。我听了也没太在意,因为总觉得只要我们很好这应该不是个大问题,再说我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差劲。
在那里我们玩了半个多月,真的很开心。
回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被多伦多的一所大学录取为博士生了。我就托多伦多的朋友帮她租好了房子,就在学校附近。而我当时想在美国找工作,就继续留在原来的城市,没有回到多伦多。但是找了7个月也没有结果,后来还是多伦多的一家公司录用了我。于是,2003年初的时候,我又回到了多伦多。我们团聚了。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1年多,一直到今年春天。可以说,这1年是我们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工作时间的不固定,经常是早晨出门,到很晚才回来。她不管学习有多忙,都会做好饭等着我。
我早就把她视作一辈子的伴侣了。自然就想谈婚论嫁了,于是慢慢的我开始催她和父母说我们的事。她总是说好的,好的,但是一直没行动。到了2003年10月初,国庆节前后,我要到外省出差,她终于决定和父母摊牌了。结果那一天我都很忐忑不安,晚上给她打电话,她显得心情很不好。我心里就一沉,果然,她说她父母听了我的情况,看了我的照片后,明确表示不喜欢我,让她和我分手。我说为什么,他们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适不适合你。她说,她父母认为我工作不太好,家庭条件也很一般,长得样子也让他们觉得不太顺眼。我说工作我会继续努力找更好的,长相没法改变,但是我会宠你爱你一辈子,父母最注重的不应该就是这个吗?1周后我回来,虽然她答应我会再劝说父母,但是看地出来她思想负担很重。那之后的一小段时间,她脾气变得不太好了,对我的态度也不如以前了。我心里很难过,但是依然像以前一样爱着她。后来,我们还是和好如初了。但是我猜她在也没对父母说过任何关于我们的事,她每次给家里打电话,都会关上门不让我听到。
今年8月,她要回国度假。走之前,我们说好她会好好和父母谈一谈。但是在送她上机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回到家后,我们只能通过E-mail联系,因为她不让我随便给她打电话。那4个周里,我每天起床后的第1件事就是上网查信,每天回到家的第1件事也是马上打开电脑。真是可以说,每时每刻都在牵挂着她。
她回去的1个周后,她说她在和父母“交涉”,但是他们还是不同意我们的事。我听了很难过,她就安慰我说,会再继续争取的。但是我一直都没等到好消息。到她快回来的前几天,我给她打电话,她说话都偷偷摸摸的,语气也假装得像普通朋友一样。我就觉得她父母肯定没有被说服。
但是还是期盼着她快点回来。那天去接机前,我去花店选了她喜欢的玫瑰,自己也收拾停当,自己觉得穿着很精神地早早赶到了机场。终于,我等到了她,她站在扶梯上,小脑袋东张西望的,但是没有看到我。我就躲在旁边,突然捂住她的眼睛,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她的反应却让我很失望,她拨开我的手,很不高兴地说,干嘛呀?把人家的眼睛都弄疼了!她给我的感觉,根本就不像离别1个月的爱人。我想抱抱她,亲她一下,她都很不情愿。
她回来后,我就感觉很不对劲。她对我很冷淡。我很痛苦很痛苦。
最后,就是那个“黑色”的星期天,我从她嘴里听到了“分手”这两个字。
2天后,中秋节的中午,我回家吃饭,吃着吃着想到她就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她给我打来电话,我问,你还想我吗?她说,如果不想你,还会再给你打电话吗?我说,那你回来吧,回到我身边。她沉默,沉默,然后缓缓地说,不可能。我说,我会等你,等你到今年的最后1秒钟。
是的,我盼着她会回心转意,希望这只是命运对我感情的一种考验。
虽然话语很苍白,但是我还是要说,祝愿Mike心想事成。另外,很抱歉,Mike,我弄丢了你的电话号码,当有好消息的时候,别忘了打给我通知一声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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