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于是我再一次走进了你的空间。
门还开着,你又一次远行很可能就此不归,博客保持着原状,森森的黑暗重围中,你幽幽的深蓝依然故我。
围困你的黑暗有多少,你内心的深蓝就有多少。
在这个悲惨的世界里,我们都是些孤僻的人。自负缘于天分,冷静而且自赏。就像眼前这座你的家园,你的这颗心灵,星光其实斑斓,独处时,它们尤其灿烂。
最大的那颗皎洁的星,今晚依然独自皎洁着,一个男孩跳起来,在梦中,你的心、你的手,都那么矫健地接近了它,在夜空中,心无旁骛,手也差不多够着了它。
那样的一幅剪影。透露着一个很典型的处女座男孩内心执拗的唯美。
我靠在你的门扉上看着,看着另一个孤独的理想主义者内心的天堂,热泪再次盈眶。
无一例外:我们都是些孤僻的人。
生活如此悲惨,现实如此不堪,山河如此疮痍,大自然、好姑娘本可以解决你心灵的大部分温饱。
你本阳光。
你本自足。
你本热爱。
你本善良。
如果黑暗只是在周遭而不侵袭你,那么,它只管黑,你依旧蓝。
如果黑暗只是在周遭而不挑衅你,那么,你依然只是这个世界上一个孤独、忧郁、自赏的旅行者。
独善其身,矜持守法,二十八个春夏秋冬,你本一贯如此。
但是,谁又能独善其身?
但是,如果它是黑暗而你是深蓝,如果它其实时刻贴近在你的周遭,又怎保无限的它不侵犯、不挑衅你有限的蓝?
在波士顿的一块纪念碑上,镌刻着马丁牧师如此悔恨之语:
起初他们追杀共产主义者,
我不是共产主义者,我不说话;
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
我不是犹太人,我不说话;
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
我不是工会成员,我继续不说话;
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
我不是天主教徒,我还是不说话;
最后,他们奔我而来,
再也没有人站起来为我说话了。
隔着茫茫的时间,一个有良知的中国学者在看着这段不朽的铭文时,犹如看到了穿透历史而直射肺腑的一排子弹:
“一颗一颗地点射,先划破自己,然后再一颗一颗地划破人心的黑暗。”
无一例外。
你当然也无法独善其身。
那一天,当你再一次踏上旅途,你本如此阳光、如此自足、如此热爱、如此善良,你本已练就一副纯粹的旅行者的慧眼和心肠,善于拨开世间的嘈杂和喧闹,一眼找得到人间的风光,采取你习惯并喜欢的方式,把它们调整、定格成能说出你心意的影像。你甚至还有青春和好奇来活泼泼地东张西望。
黑暗,就在这一刻来袭。
不得不直面黑暗,即使在这样的时候,你的表现本已是一个绝对的良民。
但是,已经是一个良民的极致。
但是,黑暗没有极致。
黑色对蓝色的侵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而这一次,黑暗因体制、因人性、因一个城市性格里世代流传臭名昭著的势利痼疾而格外汹涌肆虐。
黑暗突破了它的临界点。
黑暗让一切都突破了一切的临界点。
包括你内心的那一点。
突破临界点后发生了什么?
突破临界点后发生了什么?
突破临界点后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眼睛只看到了一张无边的黑幕。
黑幕当前,没有人知道突破临界点后发生了什么。
从古至今,幕后的真相总是远比眼前的现象更血腥。
但这绝对是非常血腥的又一课。
被告席上,这个二十八岁的旅行者,轻松、安详、从容、镇定,仿佛刚刚完成了又一次旅行。仿佛这是一张讲台,当然,这是一张历史为他而设的讲台,他向世人庄严地证明:这个世界上有视尊严高于生命的人。
七个人的生命,一个人的被失踪,更多人的失语,冤屈者的呐喊,谄媚者的叫嚣,含泪大师的忠告,以及漆黑大幕后操纵者阴谋的手,都足以揭示我们的生存现实,以及这个现实里有没有正常的渠道和途径,有没有公平,有没有希望。
以及是非。以及黑白。以及这个青年幽深的、生命里自由的、唯美的、宝贵的蓝,那是神圣而不可侵犯。值得用生命去捍卫。
黑暗的大幕在延续,在扩散……
黑云压城城欲摧,心欲摧,希望欲摧。黑云压城城欲摧,教我如何不扬眉?
扬眉时,你的刀,我的笔,都在霎那间命定地出鞘。
[ 本帖最后由 黑沨 于 2008-10-24 09:54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