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
Kneucker:我的父亲是一位医生,他收到中国的一家医院的邀请准备来中国,到了伦敦之后战争就爆发了。当时他正在船上,并且就在船上被投入了监狱。那个时候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上海。在那个时候,上海就像一座避风港,即使自己面临着经济的窘困,依然张开双臂,接纳来自欧洲寻求避难的每一个人,让他们在这里生活下去。
新民周刊:您父亲在上海待了多长时间呢?
Dr.
Kneucker:他在1938年底来到上海,后来又在北京待了一年半的时间。在他回去之后,父亲曾跟我讲过很多次,他非常喜欢上海和北京两座城市。
新民周刊:您那时没有跟着一起来上海吗?
Dr.
Kneucker:没有。那个时候我太小了,当我父亲到了上海之后,我们全家都想一起过来,但是你知道,由于种种限制,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后来我去了美国,和我的祖父母住在一起。尽管如此,我还是对上海有很深的感情,因为如果没有上海这座城市,我也许就无法在战后与我劫后余生的父亲重逢。
新民周刊:您父亲有没有跟您讲起过那段往事呢?
Dr.
Kneucker:当然,很多次。我记得他跟我讲了很多有关中国的故事和习俗,并回顾了自己在中国的往事。你知道在那个时候整个欧洲对中国都不是很了解,我父亲是第一个跟我说:“一定要记住,早在2000年前中国就已经开始用墨水写字了。”这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而且通过这些语言的描述让我对中国古老的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新民周刊:当时给他留下最深印象的是什么?
Dr.
Kneucker:我父亲跟我说,那时中国人民的热情好客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上海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千万难民的第二个家园一样,让他们免受战争的灾害。和平的形式多种多样,要创造和平的方式也多种多样,为了让和平充满世界,我们需要各种不同形式的关于和平的创意和手段,而上海就正是这样一座和平的城市。我父亲将这段经历写过几本书,有900多页,其中最有名的一本书是《The
City above the Sea》,就是“上海”的直接英译,后来又被改为《Refugees in
Shanghai》出版。这是本不错的书,不过很遗憾,它还没有被译成中文,也没有在中国出版。如果能有幸被翻译成中文并出版,我将非常地高兴。
新民周刊:那您是不是因为父亲的原因,才会投身世界和平和抵抗反犹的运动中来?
Dr.
Kneucker:当然这是父亲对我的影响,让我产生对中国的向往。不过也是因为我希望能够了解中国的文化和一切。这次通过纪念贝莎莎冯冯苏特纳获得诺贝尔和平奖一百周年的活动,将我、我的父亲,还有世界和平的主题联系在了一起。这也更印証了我父亲希望告诉我,让我能感受到的当年上海在世界和平过程中所作出的贡献。如果我能颁发一项和平奖,我想我会把这一奖项授予上海。因为很久以来,这座城市就当之无愧。
新民周刊:您有没有找到当时您父亲住的地方,接触过一些过去的邻居?
Dr.
Kneucker:我曾经走访了五六十位当时避难在上海虹口区的犹太人,但是他们没有人认识我的父亲。尽管那时有3000到5000多奥地利人在上海停留,但上海实在是太大了,连这个虹口区都太大了。那时我的父亲在邻居们眼里就是一个医生,能看病开药。我知道他一开始住在法租界,后来由于日本人的命令就搬来了虹口区,具体的地方我就找不到了。这么多年的变化太大了。现在MartinWallner(第一位选择到上海犹太研究中心工作以免兵役的奥地利人)
将在这里帮助我完成这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