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红兵：从巴黎和伦敦看西方人的生活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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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人的生活水准

　　其实，在大城市，我们是很难真正判断一个国家的文化和经济生活水准的。世界上的那些大城市正在趋同，趋向同样的拥挤、堵塞、嘈杂、忙乱，人们拥挤在同样的公寓中，同样的乘坐公交系统上下班，吃快餐店里的垃圾食品。似乎世界上每个大城市本身在这些方面并没有什么不同。从这点上说，上海和巴黎、东京、伦敦这些城市本身没有什么两样。

　　区别在什么地方呢？伦敦、巴黎的市民，他们许多在乡下有第二住宅，周末，他们可以开着车到乡下去，去享受乡下的山水风光，享受那种远离尘嚣的宁静。在巴黎的时候，我住的那个街区，沿着街道，两边平时都停满了车，一辆接着一辆，但是，到了周末呢？那些车就明显减少了。我的一个朋友开玩笑说，周末还在街上转悠的巴黎人，就是穷人了。周末在巴黎大街上逛街的人游客居多，巴黎人自己都下乡去了。

　　巴黎中心城区，是法国大革命之后形成的，法国大革命对巴黎造成了致命的损毁，之后拿破仑三世时期，巴黎进行了大规模重建。近两百年没有什么变化，巴黎建筑和街道的主要格局是1853年至1870年间形成的。街道都以凯旋门为中心，放射状延伸，这就是为什么在巴黎中心城区的任何地方你都可能看见凯旋门的缘故。巴黎的建筑都是乔治·奥斯曼设计并督造的奥斯曼式建筑：米灰色，高7层，顶层有帽状阁楼，六层和三层有阳台，底层做店铺。上世纪60、70年代，巴黎随着人口增长，建筑空间必须拓展，向高空发展成了一个方向，高209米的蒙巴纳斯大厦就是那个时候建成的，但是，建成之后，巴黎人实在不能接受。他们太珍惜他们的历史建筑了，奥斯曼式建筑是他们自豪的源泉，此后几乎每一栋现代化高楼都遭到强烈非议。在民众的要求下，巴黎于1977年颁布法令，规定市内新建楼房限高37米，历史性建筑附近的新建筑则限高25米。去年11月，巴黎市长德拉诺埃发起了一场讨论，“巴黎是否要解除建筑限高令，允许起高楼以缓解住房危机？”经过一个月的辩论，巴黎市议会做出最终决议：限高令暂不取消。所以，今天的巴黎中心城区，除了埃菲尔铁塔、凯旋门、圣心教堂、方尖碑等传统地标建筑和蒙巴纳斯大厦，几乎没有高层建筑。也因此，巴黎保持了“艺术之都”的原貌，古老的面貌得以保持，整个城市就是个巨大的艺术品。

　　当然，这也严重限制了巴黎人的居住环境，大多数巴黎人的居住环境都很狭窄，可以说是一屋难求。我在巴黎的时候曾经应邀到一位教授家里访问，我看到他住的房子比我在上海的要小很多，可能只有我在上海住房的一半大小。

　　这使得许多巴黎人，只能到郊区去买第二套住房，以弥补第一套住房的局限。平时住在市中心的公寓里，周末或假期，就去郊区，这成了许多巴黎人的标准生活。也因此，巴黎环城快速公路外渐渐形成了许多卫星镇，低层的联体别墅，或者深入森林边沿的农庄型别墅比比皆是，也有许多人在塞纳河、马恩河等河中的圣但尼岛、大亚特岛、圣日尔曼岛等购置房屋。据资料介绍，法国人国内度假天数中24％是在第二住宅中度过的。看发达国家大城市的生活水平，不能光看他们平时的生活，也看他们的第二住宅，还要看他们是怎么度假的。

　　法国人特别热爱旅游。全法人口只有6千万多一点，但是，全法各级别饭店就有4万余家，各类床位4至5百万张，也就是差不多每十个人就有一张床位，虽然这些旅游设施不都是法国人自己用的，但是，这也能说明，法国人的旅游市场了。

　　这些现象告诉我：发达国家的居民生活水平，比较多地是表现在他们的度假时间和质量上。我在印尼巴厘岛度假的时候，住在王朝酒店，感觉那家酒店住的全是欧洲人，它给我的直觉是欧洲人热衷于、也有条件外出度假。到巴黎以后，我在印尼的直觉也得到了验证。我是7月去巴黎的，7月正是巴黎的度假期，许多巴黎人外出度假了，我朋友的房东这个时候也外出度假了；本来约好一个学者作对话的，结果因为我晚到了几天，他已经外出度假去了；原想拜访米兰·昆德拉的，没有见着，原因也是他正在外地度假。

　　伦敦的情况也和巴黎近似，伦敦高层建筑不多，大多集中在一个金融新区。今天的伦敦建筑，一些是1666年伦敦大火之后重建的，另一些主要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伦敦遭到纳粹德国的毁灭性空袭后建成的，火灾和战争导致毁灭性损毁，但是，之后人们会以更大的热情投入重建，重建甚至能解决城市无序发展、自然扩张带来的许多积重难返的问题。

　　伦敦是珍惜传统和历史的城市，这里的建筑许多是几百年历史的老建筑，烙着深刻的历史与文化痕迹，市区很少见到非常突兀的现代建筑，总的给人的感觉是雅致和古朴。不过伦敦显得比巴黎更整洁也更雅静――这可能是因为伦敦的绿地更多，每过两三个街道就可以看见一座街边公园。另外，伦敦人的整体管理水平是比较高的，这里的市政设备，比如地铁、电话亭、垃圾箱等等的管理维护要比巴黎好。伦敦，稍稍往郊区一点的地方，住宅马上就变样了，基本上是独幢别墅，去海格克公墓参观马克思墓的时候，去KEW公园的时候，一路看到的就是那种独幢别墅。

　　伦敦之所以看起来比巴黎更舒畅，可能和伦敦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遭到纳粹大规模轰炸有关，空袭之后，伦敦进行了整体性重建。相比较而言，巴黎没有这样的经历。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绕过法德边境防线，从侧面进攻法国，使法国在军事上遭到惨重失败，法国被迫投降。1940年
5月德军入侵法国后，贝当从驻西班牙大使的岗位上被调
回国，随即出任政府副总理、总理，在法军节节失利的情况下力主对德投降，退出战争。同年6月22日，法国战败投降，贝当出任维希法国的元首，采取亲法西斯的政策。此举出卖了法国，却保护了巴黎，使巴黎这座古老的城市免于毁灭。因而，近日的巴黎保持了相对古老得多的面貌。从外貌上看，巴黎更古老，而伦敦则要年轻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