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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不是公厕,但火车票也有必要卖得男女有别。去年年底,徐州火车站在全国
首次推出火车软卧票按性别卖。铁道部方面表示,此举很具有创新精神,时机成
熟时,将在国内一些始发列车上进行推广。
此一需求,来自对软卧车厢内部安全问题的担心(虽然每一道门的钥匙都由乘警
保管,你甚至还能听到它们就在乘警的腰间叮当作响),但主要是异性共处一室
的尴尬,以女性乘客尤甚。在某刊读到上海乘客王小姐的故事,说她有一次穿裙
子坐火车,苦捱至息灯后方敢和合衣卧下,却惊觉对“铺”的男子从黑暗中看过
来,害她一夜没睡踏实。遂发誓再也不穿裙子坐车。下一次,穿长裤,买下铺,
本以为万无一失,不料竟惨遭对铺男子之咸猪手。
是裙也忧,裤也忧,美女出差一千里,坏事碰上一火车。然而男女混“卧”之乱
,还包括裙子内部的内讧。同一组报导里的另一个故事发生在医疗销售代表宋小
姐身上,说有一回于软卧内正欲入睡,突遭同厢一40多岁熟女施以舌吻并熊抱。
当时,宋小姐发了5分钟的呆“才想明白自己是被性骚扰了”,扑上去掌掴对方后
,冲出包厢,到厕所里吐了个一塌糊涂,最终才被安全地换到了一个两女一男杂
处的包厢。她的意见是:“不分男女包厢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那分了男女包厢
岂不是给某些有特殊嗜好的人添加了更多的方便?”
发了5分钟的呆,我还是没想明白这件事到底如何是好。凡公共交通工具,必定
男女杂处,就连火车、飞机上的厕所亦不分男女。问题可能并不在此,不然的话
,比如飞机,尤其是头等舱里那些(最起码在广告里被形容为)和床完全没有什么
两样的可180度平卧的座位,一对一对像双人床那样紧紧并排,比软卧铺位贴得
更近,碰上像王、宋二位小姐那样不幸的旅客,别说绝不可能(就像我们在广告
里看到的那样)在晨光中一脸满足地苏醒过来,就连入睡想必也十分艰难。
男女杂处没问题,问题可能在于卧铺车厢这种封闭或半封闭的空间。
如烟>>里写软卧车厢里的史良女士,午饭后要小憩片刻,“小陆听了,立刻打开
行李箱,先拿出雪白的睡衣睡帽和一卷镶有法式花边的白色织物;继而取出一个
纸口袋,口袋里装的是一把小钉锤,两粒小铁钉,一节软铁丝。携工具爬到上铺
,在左右两壁各打进一小钉,然后把那卷织物抖落开—原来是两尺见宽的帏帘。
帏帘上端缀着一个个小铜环,小陆将它们套入铁丝,再把铁丝的两端系于两边的
铁钉。这样,一副床帏在几分钟之内便做成了。它质地轻薄,尺寸合适,既把上
铺遮得严严实实,又开合自如。史良在帘内换上睡衣,戴好睡帽后,小陆从行李
箱拿出一个木质衣架,把史良换下的衣服抚平撑好,挂于下铺的衣帽钩。”
不管待遇如何,既然买的是“卧铺”,就得过夜,得睡。承运人的责任之一,就
是让乘客进入一种准卧室情境,找到“上床”的感觉。不尽有床横陈,还备有被
褥、枕头、甚至枕巾等一干床上用品,窗帘和床头灯亦一应俱全。程序上,由盥
洗室洗脸刷牙到回包厢息灯关门,洗洗睡─到了这步田地,“第四堵墙”便暂时
隔绝了“观众”的存在,“点灯说话,吹灯做伴”准卧室生活情景随即真实起来
,浪游记快几几乎转型为闺房记乐,尽管卧榻之侧及其上下皆有他人酣睡。这种
暧昧的情境里,能够始终保持“恋其卧而德其正”者应该不多。
帕斯卡尔说,我们所有的麻烦都是因为我们不肯好好地呆在自己的家里。这是终
极解决方案。在此之前,积极解决方案还是提速。地不分南北,城不分东西,统
统地朝发夕至,方能人不分男女,衣不分裙裤。在此之前,火车上的男女之别不
宜过份强调,应该予以淡化,假装不存在。某些酒店为关怀女性而特别推出的“
女性楼层”,据我所知反映也不如预期,倒是有一些求知欲特别旺盛的男客主动
要求入住。还听说一件真事:因日本国内的酒店传统上并不要求住客登记性别,
故曾有日本旅行团在杭州某五星酒店办理入住登计时,填到“sex”一栏时,有
些人写了yes,有些人写了no。都是自取其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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