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第一嘴”的风光苦辣生活

mime76

自1929年美国白宫设立记者吹风会制度以来，总统发言人就习惯性地被人们称为“白宫第一嘴”。这是个既风光又“险恶”的职业，他们必须首先确保国家利益不受损害，并最大限度地满足媒体的“胃口”，同时还要小心避开提问中的“陷阱”。上周，布什总统的发言人麦克莱伦刚刚在重压之下宣布辞职。其实，他的前任们也同样在聚光灯下尝尽了酸甜苦辣。

19６９年，29岁的罗纳德·泽格勒被尼克松总统任命为白宫发言人。年富力强的他凭着机智和口才屡屡使爱刨根问底的记者无功而返。可几年后，踌躇满志的泽格勒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如何为深受“水门丑闻”困扰的总统掩盖“黑幕”。

坚持真理还是忠于总统？泽格勒选择了后者。面对媒体咄咄逼人的质问，他百般撒谎和狡辩，竭力为总统开脱，因而被称为“水门丑闻的丑恶代言人”。在总统自食其言时，他说：“总统现在的声明是‘有效的’”。但当记者穷追不舍地问他：“那以前的声明是否‘无效’？”他竟然回答“是”。他说：“如果我的回答听起来让人糊涂，那是因为这些话本身就让人糊涂，当时的情况也确实让人糊涂。我无权做那个将事情讲清楚的人。”

两年前，泽格勒在圣地亚哥的家中因心脏病突发去世，至死仍坚称没有对媒体知情不报。泽格勒让美国新闻界永远记住了他对总统的忠诚，却也因此牺牲了自己的名誉，有历史学家称他为“20世纪美国最被公众不齿的白宫发言人”。

曾担任里根新闻发言人的吉姆·布雷迪以其特有的幽默感在记者中享有很高的声誉，但真正令他载入史册的是其戏剧性的经历。就任发言人第一天，布雷迪就在办公室的橱柜里发现了一件前任传下来的防弹衣，上面附有一张字条：“困扰你的不是子弹而是鸡零狗碎的小事。”然而，恰恰是子弹困扰了布雷迪的后半生。

里根入主白宫仅仅50天的一个下午，发生了那件着名的总统遇刺事件。当时，布雷迪就陪在里根身边，子弹击中了里根的左胸部和布雷迪的头部。里根很快治愈出院，布雷迪却因头部伤势太重，虽然奇迹般地死里逃生，却落下终生瘫痪。年仅40岁的他从此告别了白宫新闻厅。不过，里根为他保留了新闻秘书的头衔，只是另择他人担任总统发言人。

后来，美国国会制订并通过了枪支管理法，并以布雷迪的名字命名这项法案。《布雷迪法》于1994年2月正式生效，这或许能让至今还坐在轮椅上的布雷迪感到些许宽慰。

拉里·斯皮克斯在白宫可是老资格，先后为尼克松、福特和里根3位总统工作了近9年，他在布雷迪之后接任白宫发言人。然而，他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被排除在白宫核心成员之外，结果多次因为“无知”在发布会上陷入被动。

1984年，美频繁调遣部队准备入侵格林纳达。可是，斯皮克斯无法了解到更多内幕，只好一遍遍地向记者否认美国的军事计划。结果，美军最终在格林纳达登陆，新闻界大呼上当，斯皮克斯则尴尬不已。斯皮克斯离职后担任梅里尔一林奇公司副总裁，并着书立传披露白宫内幕，结果惹恼了里根夫人南希，最终丢掉了这份美差。

和斯皮克斯一样不幸的还有克林顿的首位发言人马格丽特·迈尔斯。这位不能挤入白宫小圈子的女发言人，经常处于“无知”状态。克林顿前脚会见完某位客人，她却告诉记者“总统谁也没见”；政府刚刚宣布希拉里将率团出席冬奥会，她却说没有这回事。虽然是历史上第一位女白宫发言人，她却遭到性别歧视，收入比历届发言人都要低。结果，她干了一年多就遭到解职。

马林·菲茨沃特曾担任里根和老布什两位总统的发言人长达6年。在他看来，这份工作每天都是“毅力、心理和辩论技巧的较量”。他说：“每天清晨，记者就像一群狮子集结在白宫，嗷嗷待哺。”自己则是“这群狮子赖以生存的饲养员”。这番比喻虽有些过分，菲茨沃特却和记者保持不错的关系。他风趣幽默，反应快，出口成章，令白宫记者十分推崇。

不过，菲茨沃特是个性情中人，常常在压力之下说走了嘴。他曾在发布会上公开挖苦前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是“钻进了药房的牛仔”，指责总统独立候选人罗斯·
佩罗是“危险分子”，还数落副总统候选人戈尔“出卖国家利益”。不过，老布什总统对他欣赏有加，最多也就是提醒一句：“我恐怕不会使用你的这种措辞。”

同样深谙如何在总统与新闻界之间周旋的还有克林顿总统的发言人乔·洛克哈特。他曾说，要想做好“白宫第一嘴”，必须侍候好两位主子：一是总统，二是新闻界，双方都得罪不起，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说：“我的看法常常会同白宫不一致，但需要改变的永远是我，而不是总统。”在他担任发言人的两年多里，恰逢克林顿身陷“拉链门”旋涡。在媒体狂轰滥炸之下，他始终沉着镇静，方寸不乱，巧妙应对各种刁钻问题。

现任总统布什的首任新闻发言人阿里·弗莱舍也在白宫记者中拥有很好的口碑。这位犹太人后裔上学前班时，总是因为在课堂上说话被老师轰出教室。

“9·11”、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让弗莱舍成了美国乃至世界新闻界的名人。特别是在“9·11”事件中，他寸步不离布什，在“空军一号”上，他处理总统签发的指令，接听一个个紧急电话，在重大的危机时刻表现得极为镇定。不过，弗莱舍也有尴尬的时候。一次，有记者问美国对伊动武的可能性，他信口开河地说，给萨达姆脑袋上来一颗子弹的成本要比兴师动众发动一场战争低得多。这番公然暗示、鼓励暗杀萨达姆的言论，惊呆了所有人。他事后不得不对自己的多嘴表示脸红忏悔。

弗莱舍最擅长的是“避开关键问题”，“用微笑或委婉的言辞回避不太友善的发问”，这让记者们头疼不已。他们把弗莱舍的发言称为“没有错误的废话”和“没有肉的骨头”。不过，弗莱舍也因此赢得了布什的信任。在他为布什服务了２８个月后宣布辞职时，布什感激地在他聪明的光头上留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