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加国：移民生活，我在subway打工的日子

michaeovich

　　2006年一天一个平常的中午，我和平日一样在11点45分完成手头的工作，打开我装饭盒的红色小包，正准备大力建设一下物质文明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寻常的事件：我忘记装饭盒了！

　　5分钟后，我走在大街上，盲目而且焦虑着搜索某种能引起我食欲的东西，麦当劳，pizza pizza,
都不合我的心意，今天的午饭在哪里？这时，一个熟悉的黄绿色招牌出现在我眼前，subway！我不由得走进去，熟悉的气味，熟悉的环境，我站在队尾，3个服务员在柜台后忙碌着，一个年轻的女孩似乎还是中国人，她的动作很快，也很准确，明显快于她两个同事，从专业的角度来看，没有个一年半载的功底是达不到这个水准的。

　　看来她似乎对自己很满意，但我知道她在这个店里并不是最好的，真正的行家里手做一个sub平均不用20秒，而我无疑就是此中高手。熟悉的画面闪现在我脑海里，就在那个时刻，我忽然有了写点什么的冲动，来纪念我过去2年的subway打工生活。

　　此Subway不是彼Subway

　　第一次知道这个牌子的快餐店是2001年初我登陆后的第三天。我和老公走在大街上，忽然发现一个牌子－subway，我惊喜地告诉老公，我们家门口有个地铁站！老公同样惊喜：真的啊，为什么roommate说去地铁还要坐20分钟车，骗人！怀着对roommate的不满，我们好奇地走了进去，加拿大的地铁和北京的有什么不同？第一感觉是加拿大的地铁真香，面包香和肉香，第2感觉是走错了，因为找不到下楼楼梯，用磕磕巴巴的英语在详细询问店员后，我们惭愧地退了出来，原来这是一家快餐店。随后，我和老公一致认为这是家黑店，故意起个怪名字，骗人误进，真不上档次，真坑人。回去查了一下internet，原来是个有名的连锁店。

　　Subway是我在加拿大的第2个雇主，我的工作是 counter
help，第一个offer是一家制衣厂给的，我在著名的越南所排了一清早的队和一个大姐一起等到的这个职位，主要是负责剪线头，一小时5.5元，现金。在干了4小时后，老公接我回家了，因为他看我坐在桌子上专注的剪线头，觉得好可怜，死活不让我去了，害得我白干4小时，没要钱。而Subway这个
offer是我2个月后walk in 得到的，当时它窗上贴着help
wanted的广告，我硬着头皮进去，那天正好女老板在，给我一份考卷，相当于小学2年级的数学，我很快答完了，她问我有经验吗，我说我在中国有麦当劳打工的经验，其实我只有吃麦当劳的经验，还不丰富。她问了几个问题，我云山雾罩的讲了一通，答案现在想起来我都脸红，估计被识破了，我悻悻地离开了。没想到
2天后她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培训，我真的很意外，很紧张，我终于迈出加拿大生活的第一步了。

　　我的老板有两家店，离的很近，她自己担任2个店的manager，我工作的店在dundas和bay上，附近有灰狗车站，店虽小，生意好得不得了。后来我和另一个白人女孩根据客人流量偷偷算过她能挣多少，这里就不公布了，反正当时羡慕得直流口水。

　　第一天上班很难忘，和在中国一样。在中国我是大学老师，教成人大专，还是班主任。第一天，一个家长领着她儿子来找我，她儿子看上去有二十四、五，她对我说，老师，我儿子就交给你了，我当时觉得自豪感油然而生。便说，放心吧。天知道，我那时22岁还不到呢。

　　诸同事形形色色

　　话说subway上班第一天，10点钟我准时出现在店外。老板亲自培训我。我负责准备工作，包括切西红柿、洋葱、辣椒等等。这些活对我来说小菜一碟，在家我老公是大厨，我打下手已经有年头了。我干得很好，切洋葱我也不流泪，因为有隐形眼镜。（后来她们总叫我切蔬菜，最后赢得”vege
girl”的光荣称号）随后老板教我分肉，这有难度了，我根本记不住那些肉的名字，只好拿个菜单狂背，背也背不进，主要不认识单词，只好在厨房磨洋工。一不小心走出厨房，我一看，天哪，门口站了一排十几个老外，吓得我刺溜一下跑回去继续磨洋工。一会，老板喊我的名字，我看是躲不了了，只好硬着头皮出去，这时人少了一些，我们有三个人一起为顾客服务，我，老板，和一个白人胖女孩，那个女孩后来成为我的好朋友，最后我为她仗义地辞了职，留下了感天动地的一幕，这是后话。

　　我们店除老板外共有5位员工：我，白人胖女孩，一个台湾小伙子，一个罗马尼亚女孩和另一个中国女孩。罗马尼亚女孩最漂亮，人很勤快，老公是个作家，基本没什么作品。她老公的主要任务就是养一条狗，估计是想向海明威的路子发展。

　　白人胖女孩对我很友好，主要是我太勤快了，因为英语不好，所以抢着干活，希望给大家个好印象。那个白人女孩是业务骨干，小时数最长，工资也最高，每小时
8.5元。我只有6.75块，当时也只干11点到3点，算是part
time工作。台湾小伙子据说是个色鬼，老是骚扰女同事，连白人胖女孩也敢骚扰，白人女孩的男朋友是个黑人小伙子，他都不怕。但万幸没发生在我身上。在和我合作时，他就是偷懒，说去买点水果，竟然坐车去唐人街，来回一小时，让我一人忙。生活就这么简简单单过着，白人女孩喜欢和我一起工作，我也求之不得，因为有她在，凡是和人打交道的除了顾客外都是她出面，我最省心了。在她的指导下我制作sub的技术日益熟练精湛，后来一点都不比她慢，中午人多时，我们俩就可应付了，老板乐坏了。

　　白人女孩22岁，五官长得蛮漂亮，就是太胖。她高中毕业后就出来做事，先前在一个中国人的office工作，后来出了车祸，好了以后就在这里了。她的男朋友是个黑人小伙子，好象没工作，没事就到店里来，她对她男朋友好得很，每次都拿juice给他喝，当然基本不付钱，付也是意思一下，还要喝那种瓶装的，散装的不喝。她对我不错，除了因为我干活勤快外，我对黑人没偏见，她告诉我，为了她男朋友，她和家里翻脸了，我鼓励她，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她很感激我理解她，有时和男朋友吵架，也来找我诉苦，我安慰她，没有牙齿不碰舌头的，要互相理解。他们和好后她把我说的话告诉她男友，她男友说我是真正的好人，最好的朋友，呵呵，做人虚伪点真好！

　　她对我也挺仗义，有一次，一个老外男的来买吃的，他是老主顾了，order时我没听清楚，第2遍也没清楚，第3遍我懂了，正要作sub，那个男的嘟哝了一句什么什么，我没听清，白人女孩马上和那个男的吵起来，说男的没教养，说我是新手，已经干得很好了，男的骂她是肥猪，我在一旁急得不行，只恨自己英语不济，书到用时方恨少，但是加拿大的群众真是好，一致帮我们，最后男的在群众的批评中恨恨地走了。我想那个男的肯定不来了，老板要是知道失去个老主顾，说不定会批评我们。谁能想到，那个男的不到一星期又回来了，还向我们道了歉，看上去还挺真诚，我想他肯定是就喜欢吃这口，没别的午饭可选择了。

　　但白人女孩和老板关系不好，老板喜欢让她加班，还不pay
overtime，长工资也慢得很，白人女孩老让男朋友吃免费的食物，被老板发现也不在乎，有时还去什么政府部门去complain老板，老板有时气得不行，还没办法，她是骨干，工作很敬业，老板还要依靠她。她们的关系很微妙，互相依靠，互相提防。

　　招新人朋友被炒

　　后来老板新招了个中国女孩，比我大几岁，很老成的样子。她一来就拼命干活，象我刚来时候一样，但她不象我见人就摆笑脸，她从不夹着尾巴做人，一上来就牛气冲天的。她不太喜欢做sub，每次抢着收钱，可能有当manager的抱负吧。白人女孩不喜欢她，我和白人女孩时常摆一个小盒子在柜台上收tips，这是禁止的，但是老板装作看不到，每星期能收大约10几元，由白人女孩先保管，然后我平分，其实我知道她每次都私藏一点，我也故意不点破，老公说过蝇头小利不要计较。那个中国女孩来了直接就向老板complain，说我们没分她，老板调解半天，白人女孩才给她几个硬币，她气鼓鼓地收了。其实我知道她也不会在乎这几毛钱，可能是要求平等吧，但是你初来乍到，又没有open的性格，非常较真，谁会喜欢你？

　　中国女孩干活很慢，但小时数逐渐增多，我知道白人女孩可能要被fire了。

　　这一天终于到了，这天有一个subway总部的人来做例行检查。中午他和老板在办公室里嘀嘀咕咕很久，白人女孩对我说，他们准是在说她，因为老朝她看。果然，老板出来直接对她说，你被fire了，白人女孩不服，那个男人使劲帮老板说话，3人在办公室里激烈争吵，但结果是不能改变的：白人女孩只能离开，有2
个星期extension，让她找工作。我真的同情她，想想我的处境，真觉得没意思，辛辛苦苦的干活，说被开就被开，她其实干活真是一丝不苟，没话讲。

　　我学校基本没戏了，toefl又要过期了，意味着还要重考，一瞬间我简直急火攻心，我对白人女孩说，我也辞职算了，她说，你别为我丢掉这份工作，你们刚来加拿大不容易。我想也是，老板对我不错，我不能立刻让她下不了台。但我心意已决，一定要进学校，不能这样混下去了！

　　为朋友毅然辞职

　　白人女孩终于没干够一星期就走了，我们晚上常打电话，她说她必须立刻工作，要不连房租都交不起了，她男朋友整天街上晃，也不工作，好象是个建筑工，on
call的。我很同情她，越想老板越不仗义，我决定辞职了，以声援我的好朋友，其实我性格有点懦弱，不过那时不知怎么了，就特别想仗义一下，抑制不住。

　　终于在白人女孩离开的第5天，我提出辞职。老板非常吃惊，她眼睛几乎快从眼眶中射出来了，她不能理解我为何毫无征兆地提出辞职。她问我是不是因为白人女孩，她需要知道一个合理的理由。我告诉她我从前是个老师，来加拿大不是为了打工的，我想进这里大学深造的，但是现在机会不好，只好打工，但这只能是过渡。我边讲边伤心，竟然自怨自艾，流下眼泪，吓得老板一个劲安慰我，以自己的经历，现身说法，说她坎坷的一生比我还惨，40多岁才有小成，罗马尼亚姑娘几乎陪着我落泪，估计也勾起她的伤心事了。最后在高喊理解万岁的口号中，我们达成共识，我再帮她干2个星期，让她找新人代替，我随时都可以来这里工作，只要我愿意，其实老板还真不是坏人哩。

　　老公很支持我，他一贯主张做仗义的事，当仗义的人，只是我很少让他满意过。

　　走大运我“范进中举”

　　于是我又开始找工作了，白人女孩约我一起去，她对我的辞职也很高兴。

　　我们去附近的dufferin mall，有help
wanted的就进，我发现我基本没戏，平时都吃闭门羹，和她在一起，简直是垫背的，她是本地人，英语没问题，我可惨了，来来回回就几句，老板们对我兴趣都不大，白人女孩倒是香馍馍了。最后她在一个卖五金的店子里找到工作，起薪8元，真让人羡慕。不过那天我也有高兴事。

　　第一件喜事，在她面试时，由于老板几乎不问我问题，我站在店门口到处乱看，结果在街道角落里捡到一摞TTC车票，乐得我赶紧放到我口袋里，还不忘环顾四周，确信没丢中国人脸。这是第2次捡东西了，第一次捡了轮胎店的20元代币券，长得可真像20元真钱，我是当真钱捡的，捡起来后发现不是钱，一怒之下给扔了。

　　第二件喜事发生在晚上，我拿到学校的offer了！现在回忆起来，都兴奋得有些战栗，充分理解范前辈中举时的感受，太多的拒绝造成我接到offer时的脑袋一刹那的空白。我很高兴再回忆一下那个瞬间。9点左右，我打开电脑，那时学校的拒信基本都到了，名校烂校差不多都齐了。

　　我习惯地点开我的邮箱，发现又来了一封email，是所不错的大学，口碑颇好，我当时差点因为申请费稍高而放弃它，我认为又是封拒信，但它不是，它是一个
offer，但那一瞬我仿佛在云端，头脑混乱，看了几遍都不知什么意思了，把老公从厕所里揪出来确认后，又经过反复阅读，反复分析，得出的确是个
offer。那个晚上是我们来加拿大最高兴的夜晚了。

　　仗义真有好报哦，我心中暗自鼓励自己，新的生活开始了，subway，bye－bye了！（vege gi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