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和死亡

tongxi

生命是珍贵的，但是平时并没有体会出多少珍贵的意味来，直到后来经历了几件事情，才渐渐感觉生命真的很脆弱很不容易。生命就象一个随时可能跌落摔碎的花瓶，趁现在还能欣赏的时候请尽情使用，不然等到突然粉碎后就什么也不存在。

还是上大四的时候，家里突然打来电话，说父亲病危，我的头“嗡”一声就大了。我知道父亲的身体原本就不好，气管炎很严重，常常憋得喘不过气来，但是二十多年了一直如此，时间长了并不觉得怎么害怕。一月前他还千里迢迢地到学校看我，怎么可能说病危就病危呢。一路心乱如麻地赶到家，父亲还在等我，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看见我的时候眼神亮了亮，接着就暗淡下去，陷入了昏迷中。等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父亲终于走完了他的人生历程，永远的去了，去世的时候浑身皮包骨头，没有八十斤重。我感觉身体和头脑都空荡荡的，以前的一幕幕象蒙太奇一般快速地掠过大脑，父亲所有的疼爱都渐渐的远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想到这里，不由得痛哭失声，久久不能自抑。三天座材的时候，我捧着父亲冰凉僵硬的头把他放进寿木，感觉他好像睡着了，并没有离开我，然而当出殡的那天，我看见邻居用长长的铁钉把棺材钉好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父亲真的已经永远的远离了我，再也不可能回来，不由得一阵阵心如刀绞。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生命真的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东西。

参加工作不久，一次去徐州第二人民医院去看望一位住院的朋友，恰好路过白血病专科病房，那是在住院部的第二十二层。我出来电梯就感觉一阵寒意袭来。走在走廊里看见每个房间都住得满满的，多数是年轻人，还有不少孩子，一个个头皮光亮，没有一丝头发，脸色苍白青白灰白，都躺在洁白的床上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眼珠偶尔间或一轮才让人感觉到他还是一个活物。房间里寂静而空漠，到处都静悄悄的，生和死的界限在这里是那样得模糊不清，我觉得自己走在走廊里也好像游离在天堂和地狱的边缘。看着那些可怜的生命，你才能感觉到当死神不停地游荡在四周的时候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2002年秋季的一天，我出车办事，由于当时刚下过雨，路上泥泞不堪，开到一个水坑边的时候，不小心车轮突然悬空，车子失去了平衡，连人带车一下子栽进了水坑里。在刚栽进去的一刹那，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了，整个身体都是空的，自己好像就是一个空壳子，什么内质都没有了。好在坑里有水，总算有惊无险。然而经历了一次次生死的检阅以后，我觉得人生有许多东西真的是经不起推敲的，我们总是给自己制定了宏远的计划，立志要干这干那，其实如果没有了时间，什么都是假的。

失去了健康的时候才知道健康的重要，失去了感情的时候才知道感情的珍贵，失去了生命的时候才知道其实一切都是一场虚幻，再多的计划、再多的设想、再多的感慨都已经毫无意义。当生命走向终点站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最注重的东西或许一点也没有价值，才知道平时那些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的想法有多么愚蠢，才知道原来早就该把那么多重要的事情做了，但是自己平时一点也不急躁，直到现在什么都醒悟过来却丝毫无能为力。据说大凡经历过生死遭遇的人往往容易性情大变，我自己也见过一两个。我想人生也许真的不能洞透，除非你曾经生死关头。虽然在最后的时刻大都能彻悟成佛，但是先前的时光有无价值真的不知道。偶然地经历过几次生死的目睹，才知道想做什么就趁现在，千万别等到什么都看开了却什么都做不了，那才真是锥心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