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公务员的新年寄语：清廉宣言

公务员

2009新春寄语：清廉宣言

——给公务员的话

一、原罪

农历岁末，新春伊始，一般机关的放假时间，大约都是在二十八这天，但我从二十五开始就没有去单位了，整天窝在家里睡觉，说出来有一个很好笑的理由——躲红包。


人睡觉的时候，脑电波会在现实世界与异次元空间中往返徘徊，和参加单程比赛长跑第一的那个精子一样，运动使万物的能量小宇宙越来越强，所以睡得越久、想得越多。


我想起圣经里有提过：创世纪之初，亚当在伊甸园吃下第一个果子后，人类血液里就开始流淌着祖先遗留的“罪”与“恶”，穷尽一生时间，需不停忏悔和祷告。


在基督教传说里，这叫做人类的原罪。


我想起在1867年的欧洲，马克思也阐述过资本主义的原始罪恶，这句话有点象在讲解电影《异形》或《生化危机》里的恐怖造型——“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在共产主义理论里，这叫做资本的原罪。


那么我们，一个公务员，一个在行政机关、党群组织、事业单位、国有或集体企业上班的普通工作人员，有没有原罪？


其实，公务员从步入社会到单位报到的那一刻起，就背负了这个体制所带给我们的原始罪恶：


第一、我们不靠公平竞争就获得了工作岗位。



我们依靠继承、关系、贿赂、照顾等各种手段，轻松地在一个用公共资源建立起来的机构里上班，而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


第二，我们在为一个未经选举的政府服务。



作为体制的一环，我们使用公共财产、管理公众事务，掌握着权利享受着利益，而我们背后的这个政府，从来没有经过公民投票。它的权力自上而下，均来源于60年前一场战争，我们只是个武力占领者，而不是民意领导者。


第三，我们依据的法律、法规没有民意授权。



我们平时理直气壮引述的法律法规、制度文件，不管是政府的、还是部门的，只不过是一群人在会议室里关起门写出来的。尽管也牵涉到了民众的利益，但却从未被他们以一种公平的方式授权和承认过。


第四、我们使用税费、领取薪酬时缺乏公民监督。

    我们的工资、补助、奖金、经费，使用的每一笔开支，看似合法，实际在每个环节都未得到有效监督。这些财产最原始的创造者，不可能了解他们自己钱的最终去向。人大？政协？纪委？审计？能代表他们？别搞笑了。


这就是我们，所有公务人员的原罪。

二、本罪

原罪是被动的罪，与生具来，因物种、源头、阶层的存在而存在；而本罪，则是主动的罪，是我们这些公务员自己犯下的过失，它在某个制度下看似合法，实际却严重违背人类道德的底线以及普世价值。


民主与专制的比较，革命还是改良，是属于启蒙者的角色范畴，我不想陷于论战。我只想问，不管是哪一个社会，不管是哪一个民族，不管是哪一个政府，有谁会把贪污腐败、行贿受贿、特权横行、谎话连篇视为正常现象？


可是如今，凡一个具有广义公务员身份的人都知道，想光明磊落、正义凛然地为人处世，反倒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这是因为在原罪之外，大家经意或不经意间又至少犯下七宗本罪：


一是公款吃喝，公费旅游；


二是送钱送礼，行贿受贿；


三是公器私用，以权谋利；


四是把假话、空话、套话当真理，写着自己也不会相信的文字；


五是把提拔、敛财、掌权当目标，用着自己也不敢公开的手段；


六是把上级当上帝，在职责之外，盲目服务于一个道德比你坏、因此职位比你高的人；


七是把穷人当敌人，不肯告诉他们领导的手机号码、具体位置、以及事情的真实状况。


其实很多自诩为社会精英的公务员都一样，都知道社会出了问题，洋洋洒洒高谈阔论，但选择性忘记自己也是其中一员——我们也在埋怨政府轻视人民，却依旧对领导和访民两个态度；我们也在大骂公款消费，却仍然有单照签、有饭照吃、有礼照拿；我们也在痛恨贪污腐败，自己却在获得利益、特权时沾沾自喜、引以为荣......


这不是一种正常的社会形态，更不是一个正确的成功标准。纵向地看，中华几千年来从未象现在这样陷入全面的道德危机；横向地看，这也决非全世界13亿人口之外其他人类群体的主流价值、以及生活方式。

三、救赎

在原罪和本罪的笼罩下，作为一个公务员，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资本，正确的职业感受应该是：很丢脸，很丢脸。我们只不过是一个靠撒谎、偷窃、强取豪夺、出卖灵魂来维系生计的特殊群体，既虚荣又脆弱，大致相当于抢犯、小偷、婊子的混合升级版。


我们一直在用国情不同、中华传统、官场规则、随波逐流等理由来欺骗与麻醉自己，但夜阑人静、思绪如潮的时候，还是会感觉良心不安，还是会感觉被煎熬。


有史以来，“罪”与“恶”都有被清算的一天，这个法庭，将来不管是设在哪里，我们即使是把“无神论、无罪论”喊得震天响，也不可能逃脱最终的审判、子孙的鄙视和历史的谴责。


童话故事中，那个砍下龙头、拯救世界的英俊骑士，是每个人心灵深处的梦想和榜样。人为什么会崇拜英雄？是因为英雄的执着？英雄的智慧？抑或英雄的勇敢？也许三者兼而有之。其实更重要的，是我们渴望被拯救。


谁是我们的英雄？谁来拯救我们？


这个英雄，不是高高在上的党，他们知道贪婪的人更容易被控制，只有肆意放纵人类灵魂深处的罪恶基因，才会确保万年执政；


这个英雄，不是第四、第五或第N代领导人，他们以“利益交换”为手段笼络力量以保证任内稳定，以后的事就让下一个倒霉鬼去头疼吧；


这个英雄，也不是各级地方政府和部门的首脑，他们本身就属于共犯结构，不可能为了一个廉价的良心来放弃昂贵的利益。看看你周围的所谓领导，也许只有把巴黎装在瓶子里送给他，他才会下定决心做个好人。


这个英雄，只能是我们自己。每一个普通公务员，都只能依靠自己来拯救自己。我们不仅可以拯救自己的良心，也能拯救社会道德，拯救国家和民族，拯救子女的未来，如果你觉得有必要，也可以拯救这个党。


我们都是毫不起眼的小人物，为了生活，为了工作，为了养家糊口，原罪无法避免，这是历史共孽，我们无法改变。



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以极大勇气去弥补先天缺失，以人的良心为唯一出发点，在错误的历史里去做正确的事、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最重要的，是不要再犯下任何本罪，不要再罪上加罪。

四、新生

在罪孽里煎熬往返的公务员们，需要用道德来拯救自己。


2008年至2009年，随着一场又一场选战落幕，在美国、在欧洲、在韩国、在全球各地；在香港、在台湾、在新加坡、在华人世界，清廉已经成为各级公务员的基本准则。它不分种族，不分国界，不分党派和颜色。清廉，已成为人类社会的最大公约数。


做一个清廉的公务员，做一个有道德的人，我们就能够拯救自己。


清廉，就是“清正廉洁”，它的涵义应该是：


“清”——透明、诚实，公务员是没有秘密的。不仅业务上的一切可以向社会开诚布公，个人的财产、电话、日程、社交等，也不能对公众保密。


“正”——正直、勇敢，该说就说、该做就做。把道德作为最高指南，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杜绝不公正；对于那些违背良知、又无能为力的事，至少要做到不参与。


“廉”——朴素、谨慎，只拿自己的基本工资。不要让合法腐败、合法特权、合法沉沦的“合法”借口骗了你。


“洁”——干净，完美，做一个道德上的圣人。和创业者不同，公务员在制度的保障下为公众服务，这个工作谁都可以轻松胜任，并不存在有所谓的 “官场救世主”。公务员最重要的角色定位，就是在公众的指手划脚下，做社会的良心，做道德的标尺。


所以，一个普通公务员要做到以下几条：


1、谦卑感恩。


公务员的工资，从来就不是由哪个党和政府、哪个上级领导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的，它来自于最初创造财富的那一群人。我们管理的对象用劳动供养我们，对于公务单位和人员，社会民众有知情权、参与权、决定权、监督权、斥责权以及其他权利。


2、忠于本职。


默默无闻做好本职工作，不做自身职能之外的事情。每个单位的职能都蕴涵在门口所挂的招牌中，为领导倒茶、陪上级吃饭、搞政治学习、排晚会节目、订党报党刊、利用公共资源为单位和领导作宣传……等等，都不是我们的工作。


3、抵制公款消费。


不签单、不让手下的人牵单，不安排、不参加公款消费，用自己的钱吃饭、抽烟、喝茶、娱乐，不相信世界上有所谓的工作餐。不浪费办公经费，除了工资，不以任何理由、任何借口拿单位一分钱。不送礼、不收礼，不行贿、不受贿。


4、拒绝特权行为。


拒绝一切优于社会大众的特权行为，不利用工作之便为自己和亲朋谋好处。在朴素的心态下做事，把每一个炫耀本部门特权的举动当作耻辱。


不要把自己当主人，我们只是个打工者。我们目前的工作并不是我们的事业，只是养家糊口的手段而已。公务员在本职工作之外，和所处的单位再无半点关系。


5、远离利益中心。


拒绝任何提拔，远离权力中心和利益团体。离权力越近，你放弃的原则就会越多，所以要做个干净的小人物。


谨慎结交朋友，用自己的钱请朋友吃饭。对于那些以权利和公款作为手段来构建小圈子的“能人”，请你对他们说一句话：对不起，我们不是同一类人。


6、不说谎。


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说自己深信不疑的话，把“和谐”、“又好又快”、“科学发展观”这些乱七八糟的被污染了的词语在所写的文件里删去。对每一个来询问、来办事、来上访的人说真话，因为公务机构、公务人员是没有任何秘密的。



我希望公务体制内有一个正确的价值观，有一套严格的行为规范和监督机制，凡有犯者，必被严惩。然后，每个有良心的工作人员，只要按照这个标准循规蹈矩就行了。而不用象我现在这样，一边尝试一边总结，处处是陷阱，个个是敌人，甚至在喝一杯茶时都要思索好久，究竟这有没有违反清廉准则呢？


我希望有良知的同行越来越多，最终改变这种道德沦亡的现状。我们的收入已高于大多数人，我们的任何贪婪和不满都是来源于攀比。给配偶一个豪华的房子，不如给他（她）一个温暖的家庭；送孩子去读昂贵的学校，不如送给他（她）一个正确的人生观。以后，你的子女也许是一个普通人，可是父母高尚的人格，他（她）将会一直引以为傲。


我希望每个人不再“空谈”，从现在做起，从自己做起，从小事做起，不要把“救国救民”看成是一个遥远、飘渺的口号。我无法预测结果，我们也许会败得很惨，脱离物质追求精神，本来就是一种更高级的生命形式。第一个站起来的猴子也曾被四肢爬行的同伴疯狂耻笑过，但历史证明它的决定是对的，它终于由野兽变成了人。


我希望不论贫富贵贱，每个人都可以骄傲地对自己说出这么一句话：我没有浪费生命，为了理想，为了道德，为了孩子们健康、真诚地生活，我不仅说了，而且也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