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进京心路（三）

心尘

2009——进京心路（三）   2月17日
   
    今天早上，北京飘着雪花，积雪处处可见，虽是下雪的日子，却冷不过昨天迎面袭来的刺骨寒风，这是我8年来北京上访之行看到的第一场雪。
   
    早上，我向位于丰台区永定门幸福路18号的最高法接待室出发。路过一高架桥下，看到一位女流民用薄床单把自已裹得严严实实，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似雕塑一样纹丝不动。2个小时后，我们返回桥下时，依旧是那个姿势，我内心很担心此人是否冻僵了。此际，我深深地知道，我的担心多余的，现实并不因我的担心而改变流民受冻的现状，那份被寒流折磨的痛苦，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春夏秋冬带来的严寒酷暑。冰天雪地的日子，每一分钟对无家可归的人何曾不是一种煎熬。

   
   
   2月18日
   
    北京持续下着大雪，气温降至零下，值此冰天雪地之际，我不作外出的准备，于旅馆住处之中静下心来，理一理万千愁绪，在且行且悟的心路历程中，让自己保持一颗平常人的心态，为自己跋涉在漫漫司法公正的道路上那颗疲惫的心加加油，同时也为一直以来得到社会良知之士的支持和关注倍感欣慰。这份雪中送炭情，让活在苦闷的岁月里挣扎的我，看到更多的希望。
   
   2月19日
   
   早上，推开旅馆的门，眼前白茫茫一片雪景，昨天一夜大雪，给大地盖上一层棉被，看着银装素裹的北京城，沉重的心似被眼前雪白的一切涤荡过一样轻松许多。内心期待2009年全国“两会”召开前后，有关部门切实解决客观存在的问题和矛盾，让那些挣扎在司法不公道路上的弱者，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让法律是公民最后一道保障防线得到正确的实施。
    路上积雪难行，一路走来一路打滑，当我迈出第一步，总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把自己摔得四脚朝天。
   
    一路走来，提心吊胆，好不容易才走到最高法接待胡同口。首先映入眼球还是十来个流浪大街的访民，他们都在忙碌着，有的扫着“门”前雪，有的在生火烧菜做饭，还有三位年纪较大的男性访民围着烧焦馒头和着天上的飘雪正津津有味地吞咽着他们的早点呢。由于大雪天气，今天这里的访民明显少了，我也省去了排队之忧，将前天填好的表格交上。
   


   


   


   


   


   


   


   


   
    当我刚刚走出最高法接待室门口，接到访民求助来电，他希望我用手机帮其拍摄一张雪照，他说这张雪照亦是一个罪证，它见证了我们为诉求司法公正辛酸历程，在此冰天雪地更能衬托出我们不堪生存环境下的悲哀。为了讨一个说法，他竟然耗去了20多年的时光，前景至今迷茫一片，但他坚信，只有坚持到底，有生之年会看到希望的。
   
    我继续足下功夫，向第二个目的地踏雪而去——国办和人大信访接待室。总因雪天寒流的入侵的原因，今天国办和人大接待室外沿大街截访人员比前两天少了许多。一路走来，看到许多行人用手机拍下今春的盛大雪情。距离接待室胡同口不远处，围着一大堆人，其中有十来个穿着警服的武警也混合其中，我下意识地认为，这里又开始镇压了，距离“两会”还有20多天，这么快武警都出动了。待我走近，人群逐渐散去。没有看到受伤的人，只看到约20名武警被安排在岗亭一侧踱来踱去。此光景并不鲜见，我一边深感纳闷，一边依旧马不停蹄往人大接待室交表方向走去。


   


   


   
    今天人大交表大厅里连我在内只有七个访民，很快我交了表，登了记。登记快结束时，我问登记人员，烦请帮着查看一下电脑里有过我多少次来访登记？工作人员却答非所问：“我已帮你登记了，反正来了就会给你登记”。我说那也不一定，前年问过同样的问题，答案却令人心寒，我多年进京的登记却转眼间化整为零了，时下媒体揭露的访民登记销号也临到我身上了，我花费多年的精力所诉求的记录在案的来访登记次数，终究敌不过铜臭的侵蚀。
   
    因交表过程不顺而影响了我的情绪，当我心事重重迈出人大接待大厅，却看到刚才在岗亭边站的武警陆陆续续往胡同里走。我怀着好奇心问身边路过的武警，你们为何事而来此地？他说也是来上访的，他的话让我惊诧万分，君不见，镇压访民，群体性案件，政府部门动不动就调动大批武警面对手无寸铁的访民大打出手，曾几何时，武警也会来上访？
   
    年青小伙告诉我，他是江西人，至于他的上访情由一言难尽。看着这十几名年青的武警，他们今天的遭遇，让我想起这句名言：没有谁能像一座孤岛
   在大海里独踞
   每个人都像一块小小的泥土
   连接成整个陆地
    如果有一块泥土被海水冲击
   欧洲就会失去一角
   这如同一座山岬
   也如同你的朋友和你自己
   无论谁死了
   都是自己的一部分在死去
   因为我包含在人类这个概念里
   因此我从不问丧钟为谁而鸣
   它为我，也为你。
   
    以上情景，于感慨万端中我又来到了国办大厅前，工作人员例行对我挎包作了检查，接着有专人登记，把包寄在外面柜架上，拿着填好的表格和诉求的相关材料，再经过一道安检门方可进入国办接待大厅。
   
    今天国办大厅的访民出奇的少，看不到先前望而生畏的长龙式队列，今天来此登记的访民连10个都不上。原先计划一天时间的登记，没想到几分钟就轮到。我反映问题的受理规定的4号窗口，又是那位熟悉而又令人生厌的中年接待员，我把材料身份证，填好的表格一递，该人扫了几眼，不做任何的登记，将材料退出，说经省法院审理的案子找全国人大去，我领教过该工作人员的一惯冷漠，知道多说无益。多次类似的无奈，让我不再对此窗口的登记抱有希望。
   
    当我迈出国办大厅的门口，又看见正对面并排站在路边的石阶上的那一群年轻武警，刚才那位一言难尽的年轻也在其列，他告诉我，已派武警代表进去国办接待室会谈，我在内心里默默的祈祷，愿他们在年青道路上少一些阴霾，多一些阳光。
   
    愿每个人受伤害之后，不断清醒，在不伤害他人的前题下，也会减少对自己个人的伤害，因谁都不是孤立。
   
    2009.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