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犁尖上

tongxi

（一）
这样的夜，月光如水一样从窗口泻进来，暴雨后的天显得格外的洁净，蓝得幽人，明亮的黄月清守在广漠的天空中，望着窗外，他有点记忆恍然，往事如潮涌来，如一幅幅画面一样清晰。
“我想起小时候亲历的一幅幅画面。小时候跟爷爷一起犁田，那些犁是很利的，一路犁地，跟在后面，象是坐在船头，一边边翻开泥土的浪花，泥土的气息也就迎面扑来了。

那些牛犁地也是很不容易的，主要是老牛在犁。它是知道的，到了地的两头，要停下来，返回头，走一小段，再停下来，等着爷爷把犁头放好了，再犁。有些刚刚犁地的新牛，因为不知道这些，常常遭受到爷爷的责骂，它们好象是通人情一样，眼睛里有些无辜表情，却仍是听话地默默耕田。

我有时就跟着爷爷一起哟嗬，那时爷爷有一条长鞭，鞭杆是竹子做的，鞭子是细细的白色麻绳搓成的，小时候很喜欢那条鞭子，常常拿来玩。

爷爷的一生谨小慎微，一辈子也没有享受过什么，相对来说，奶奶就好多了。
现在再回老家去，只觉得是有些败落，没有了那些美好的回忆。
随着他的讲述，她也看到了一幅幅画面：如浪花般翻动的泥土，老牛被责骂时无辜的眼神，还有跟着爷爷身后拿着长鞭快乐哟嗬着的他。


（二）
星期日的早上，打开收音机，是经济之声CD秀我的节目我播放，这个节目如遇到一个投缘的DJ，所播放的歌曲常常载着旧日的情怀飘将回来，今天也是如此。因为有着鸟儿欢唱的鸣叫，牛儿哞哞的拉长调，溪水哗哗声的轻快流过，音乐缓缓而起，有春的音律在轻轻流淌，他在有点半睡半醒的时候，记忆又是不期而遇，他想起了小时候跟爷爷一起在老家屋后的山上种蓖麻，种豆子的事，雨后那些植物绿油油完全伸展的样子，生机勃勃，而爷爷则常常看着那些豆子很开心。

想起爷爷，他的眼睛又有些涩了，爷爷一生没有享什么福，种过田，做过苦力和酿酒师傅，在日本人入村的时候，正是年青力壮胃口大的时候，却常常饿着肚子要做一天的苦活。那时常常是奶奶担着吃的送到田里或工地，奶奶烧得一手好菜，人很善良，在村里的口碑一直好。那个年代，尽管农村的娃大多数读了初中就辍学了，奶奶却有着一定将儿子送上大学的念头。后来，唯一的儿子上了大学，离开了村子，成家了，临了又将孙子留给了俩老。村里的生活没有城市的规整，却把融入大自然的自由最大限度地留给了他。方圆十里的电影场子、小沟小溪泥水里，还有青青的湖面里、大小树上的鸟窝边到处都是他和小伙伴的影子，连那只下了好多只小猪仔的老母猪都是他骑玩的对象，更不用说那些大水牛了，为了玩，他伤痕累累，最重的两次是从牛背跌下断了前臂手骨，还有玩镰刀刀刃向下砍伤了脚筋。这样的孙子，老俩口能不操心吗？把他带大不容易，可大了，当他可以让爷爷也享享福的时候，爷爷又过早的去了。难怪他会眼涩。可她看得出，老俩口是活在他心里了。

后来，他对她说：其实能做个诗人和作家也不错，生活的经历常使他有许多感慨。
“或者做个自由撰稿人？”
“为什么要为别人写，要写也是因为自己想写。”他不以为然的反驳。
“走写作的路，会不会有一天思想枯竭，没有什么可写的？”
“不会的，生活就是最好的源泉，源源不断，总会赋予事物新的生命。”
“生活的泉涌是源源不断的…….新的生命”她重复着。竟自羡慕着他，曾欢乐地走在犁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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