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哈佛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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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伊青

　　在美国，高中毕业标志着人生一大里程碑，是孩子步入成人的分水岭，所以师生共庆，意义非凡。就拿我们的大女儿来说，从5月中AP考试（在高中开设的大学课程，可用来抵消大学学分）结束起，活动便没完没了。先是去迪斯尼乐园玩通宵，然后到优诗美地国家公园野营一周。接下来是舞会：第一场由明年的毕业班筹备，舞会中每个应届毕业生都会听到一篇由低年级学生撰写的有关自己的幽默短文，并收到一份礼物。第二场是众所周知的prom（美国高中毕业时的传统舞会）,男女生皆盛装礼服，成双作对坐超长轿车赴会。压轴戏自然是毕业典礼，领文凭，颁奖，拥抱祝贺，哭笑呐喊，留影告别。

　　去年圣诞前夕，女儿收到哈佛大学提前录取通知。此后几周内朋友电话不断，追问我们有什么“绝招”“秘方”。也难怪，平时从报上读到，亚裔学生若被哈佛提前录取，不是奥数冠军或西屋科学奖得主，便是艺术天才。女儿从小到大，虽说是一步一个脚印，钢琴弹到12级（大师），SAT三门（阅读、数学和写作）全部满分，但我们仍不认为是惊天动地。旁人难免纳闷。

　　女儿从小乖巧、懂事，功课自己控制，所以我们也习惯由她自己做主。她所读高中有洛杉矶唯一的高智能学生中心，因此藏龙卧虎，半数以上的人到九年级就选上高等数学。女儿却婉言谢绝数学俱乐部的竞赛邀请，将微积分课推迟到十一年级，寒假期间选修生物课，然后参加学校的科学碗社团（全美高中生最高科学团体竞赛）。连续三年，从候补升B队再升A队，今年一举赢得全美亚军。女儿爱打网球，高中四年都参加学校网球队，赛季期间非常辛苦，还经常缺课。但她还是设法自修补习，是全校唯一保持全A成绩的运动员。细想起来，大概我们早早对她放手，她才有独立思考和决策的空间。

　　对于当今美国的高竞争环境给孩子带来的巨大压力，也许我们做父母最困难的是如何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创造平衡。一方面要鼓励他们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另一方面又要提高他们的道德修养，激发团队合作精神。用我们过于世故的标准来看，女儿从小就有点“傻”，遵纪守法，待人厚道。有一年复活节捡蛋游戏，别的孩子都忙着寻蛋，她却中途退出，为的是去安慰一个因蛋篮打翻而痛哭的孩子……

　　优诗美地国家公园有个海拔 2700米的半穹坡，上下山来回十几个小时，游客轻易不敢尝试。这次同去野营的80个学生中，登山的仅26人，她是5名女生之一。登山前一天我和她通话，劝她知难而退。她的回答是：“高中毕业只是人生的开始。我要是连这个坡都上不了，怎么去念大学？”听女儿的这一席话，我反而觉得宽慰：想不到女儿的境界早已跑到我们的前面。其实能够独立自主，能够藐视困难，这才是我们为人父母对她的真正期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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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屋青山绿水边，往来年久自相便。数株红白桃李树，一片青黄菜麦田。竹榻夜移听雨坐，纸窗晴启看云眠。人生无事清闲好，得到清闲岂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