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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沼蛙聲
中君子
這幾天心裡頗不平靜。一個數學公式讓我花費了不短的學習時間,常常在外面人聲已止、車鳴已滅的時刻獨坐苦思。除了電腦忠實地陪伴我,硬盤喀喀地忙碌外,就是外面傳來的聒噪的蛙聲。靜靜的夜裡,單調的蛙鳴異常的活躍,猶如整個夜晚專為它而設計一般。
今天早早地就被蛙鳴吵醒。我披衣下床,去陽台上瞭望,天空深黑難測,遠處公路上的路燈閃耀著昏黃的光,為早起的車輛指路導航。聒噪的蛙鳴就在外面的黑暗深處,忽然想要去看看這幫聒噪的傢伙究竟高居何處。
我帶上錄音機,輕輕的開門出去,以鍛鍊的步伐循著蛙聲前行。許久沒有這麼早出來活動筋骨,小跑幾步就已開始氣喘。
天空帶著深沉的顏色,只在東方太陽將升之處泛著藍白色的光。幾盞路燈照亮了水泥小道,城市的燈光證明著它的輝煌。漫布四野的蛙聲,極度地攪擾著夜晚的寧靜,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滿腦子的“呱呱”聲,哪裡見的到這發聲器的蹤影?
心底深處的好奇驅使我走向呱呱聲最大的源地——練車場。在練車場邊,由看門人洗漱和練車人洗車留下的污水積成了一個四平米大小的泥沼,最響亮的聒噪聲源自這裡—呵呵,原來是一幫江澤之民在此發情作戲,意欲繁衍後代。
這是一個小小的世界,儘管污泥發出淡淡的暈臭,卻成了蛙輩安居的天堂。那費力的鼓譟就是它們美妙的歌聲。我悄悄走近,錄制著這單調的音樂。它們似乎感覺到環境的改變,“呱呱”聲明顯減弱,但當它們意識到我並不傷害它們時,又漸漸恢復了鼓噪。遠處山坡傳來的陽雀長嗚:谷歌陽—谷歌—陽……也被掩蓋得依稀難辯。
我好奇地投一石子入沼,竟然蛙鳴依舊。看來此處泥沼之蛙,並非等閑之輩。也許是在城市呆久了,已經從一個怕見生人的鄉野之蛙进化而成為不僅不怕生人,而且攪擾生人的城市之蛙。由此感嘆我國之城市化惠及眾生——連一沼之蛙也能欺人太盛!
這本應屬於田野的呱呱聲,生長在這污濁的江澤泥沼之中,已經失去了捕蟲的功效,卻散發著煩人的聒噪,使本已緊張的城市生活更加不安。
一股莫名的憤怒從心底湧出。我撿起一個較大的石頭砸向泥沼。蛙聲止了,我獲得了數秒鍾安寧。在夜色迷濛中,陽雀的長鳴響起,周邊的蛙聲也不怎麼響亮。我滿意地離沼而去,更大的蛙噪又從後面緊緊追來,嘲笑著我的失敗。我恨不得填平泥沼、放乾沼水!
我無奈地走在水泥路上,努力地傾聽著陽雀的長鳴。我生平最喜歡陽雀,它的聲音高亢、持續,特別是它邊飛邊鳴時的劃破長空的聲音,能給人以激越、振奮的強烈情感。
天空漸漸明亮起來。泥沼的蛙族鼓噪漸消,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我望著忙碌的人潮,為他們的沉睡深感驚訝!他們居然能對沼蛙佔據夜晚、吵破安寧熟聽無聞!是啊,蛙鳴已經歷時千萬年而存在,這是自然規律,有什麼值得驚奇與憤怒的?然而,自然規律到了今天,卻由於人的濫用而面目全非,又有幾人細究過?正如這沼蛙,若非人為的造就一個污泥澤沼在此,又何以有如此眾多不事捉蟲的聒噪之徒聚集於此?排去污水并非難事,一條小溝即可。誰來排污卻成為頭痛之事!因為那是沒有利益的舉動。練車人種下的因果,卻讓我輩承受,這豈不是荒唐之極?
有詩為證:
蛙鳴泥沼聲聒噪,意欲掩去陽雀叫,
車場惰工已麻木,千年鼓噪集今朝。
安得睡友群驚起,木石俱下平泥沼,
剔除蛙鬧回歸去,從此安心睡大覺。
中君子,於2009年4月20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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