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代的驸马满语称为“额驸”。额驸又以所尚(注:额驸娶公主不能用“娶”,只能用“尚”)公主的品级分为数等,尚固伦公主(由皇后所生)者称为固伦额驸,尚和伦公主(由皇妃所生)者称为和硕额驸,尚格格者称为格格额驸。这些品级均载于《清会典·宗人府》中。
作为驸马爷,名义上是够尊贵的,但若按家庭成员关系上来说,实在不及民间的姑爷那样受宠。首先从名义上,作为天子之女的成婚,不能称为出嫁而称下嫁,而对额驸来说不能称娶妻而曰尚主,这一尚一下,已将封建的等级制鲜明地体现出来了。
公主的爵位大致相当亲王一级,而驸马只是贝子公,地位又逊于公主。当然,若论起荣华富贵,额驸的生活自非凡人可比,古人所说妻以夫贵,这里却是夫以妻荣。
按清朝礼制,公主薨后如果驸马能为妻守节而终生不再续弦,则爵秩、待遇终生不变并可荫及子孙。如驸马不耐鳏居,另娶夫人,则立即革除爵秩,并收回皇室所赐房屋、田产、珠宝、奴仆、牛马等所有财产。但纳妾不在此例。这里又将封建社会要求女子的从一而终加在了男人头上。
公主下嫁后,不能久居额驸家中,必须由皇室另拨银建府邸而居,称为公主花园,不能称额驸府,因驸马对府邸只有居住权而无所有权。如驸马先亡,则此府为公主的养老送终之所,公主死后由公主的子孙交还清廷,子孙另迁居而无权享有此府。如果公主先薨,额驸在孝满之后,也须将府邸及赐园交还清廷,本人退居原来府内,只有田地财产可以继续享受,额驸名义等不变,但这也是指不再续弦而言。因此,公主健在时驸马衣食无忧,公主一旦亡故,则各方面顿感窘迫。
光绪年间还曾发生过一起驸马诈骗案,某驸马在公主亡后,生计渐衰,常靠典当家业接济光景,一到年关更有捉襟见肘之感。不得已和仆人合伙到前门外火扇胡同一家玉器店骗走数件玉佩,价值五千多两银子。店主惧于驸马权势不敢上诉,除夕夜,愤而持刀自刎于驸马门前,幸亏伤不太重,没有致命,驸马大惊,赶快 “完璧归赵”才算了事。
额驸和公主在生活上的情形,正如民谚所说,上床夫妻,下床君臣。因此,夫妻间的生活也囿于封建等级制的束缚,并不美满。绝大部分时间驸马不能与公主同居一室,而是在仪门外另辟一室独居,每天早晚必须衣冠合制到公主住处阶下帘外,向公主问安。公主命进,太监或妈妈(女仆)传话:“额驸爷请进”。驸马才敢从命。如果帘内传出,“额驸爷请起”,则驸马转身而退,不敢擅入。
按清朝礼制,公主和额驸不能同席饮食。公主薨后,不葬驸马祖茔之内,也不能与驸马合葬,而是由内务府拨官地重新营建公主坟,所以旧时北京四郊都有红色的公主孤坟。
以上所说都是公主下嫁满族旗人而言。清廷为了怀柔蒙古等少数民族,也实行联姻制,将公主下嫁蒙古王公。额驸又分为驻京和随旗二种,随旗额驸是有些王公兼任盟长或旗札萨克(旗长),不能久驻京师,成婚满月之后,公主要随额驸回蒙古居住,称为随旗。但清廷也在京师赐建公主府,以备公主回京省亲。
如果王公在领地没有重大职责,则在京与公主长住,称为驻京额驸。但府邸不称公主府而称王府,这是因蒙古为藩部,地位在公主之上。但实际上清廷对蒙古额驸的待遇远逊满族额驸,俸禄不到满族额驸的1/3 。
醉打金枝的公主
这位公主的名字没有确切的传下来,但是她的封号:升平公主,恐怕很多人
都知道,因为她的婚姻故事,被好事的后人编成了戏剧,到处传唱。剧名就是《
打金枝》。
不过,真正的“打金枝”是怎样的过程呢?
升平公主的公爹,是唐中期最著名的大将军郭子仪。郭子仪战功赫赫,在平
定安史之乱中,起到了最为关键的作用,因此重得天下的李唐王朝,将他封为国
公,任天下兵马副元帅。此后朝政变迁,郭子仪经历三起三落,总能逢凶化吉,
最后晋封“汾阳王”,并获唐代宗颁发“铁券”,立誓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处分
加罪于他。为了表示诚意,代宗将自己的女儿升平公主,嫁给了郭子仪的六儿子
郭暧。郭暧因此受封为侯爵。郭家的荣贵,至此已算是一个高峰。
这时的郭暧与升平,都只有十三周岁的年纪。
十三岁的少男少女,正是反叛倔强的时候,而这对小夫妻,都出身在顶极的
富贵权势之中,各自的脾气就更是好不了。
在最初的新婚燕尔过去之后,两个人骄傲的个性便开始发生了冲突。
导火索是郭暧要求升平公主向自己的爹妈行礼。
公主是什么?公主是皇帝的女儿,在名分上,她是“君”,而驸马一家都不
过是“臣”,由于驸马与她“夫妻敌体”,所以驸马也沾光升级。即使在成亲的
喜堂上,婚仪都要倒过来,由公婆向儿子媳妇跪拜叩头。
现在郭暧居然要升平公主向公婆行民间的儿妇礼仪,升平公主可受不了啦,
常跟驸马过意不去,争吵不休。
在一次家宴之后,回到房里的郭暧再次指责升平公主,在家宴上没有履行儿
媳的义务,居然高坐在公婆之上。升平公主对丈夫的愤怒嗤之以鼻,反唇相讥。
郭暧两三年来一直压着的怒气终于借着酒劲发作起来。他抬手就给了公主妻
子一个耳光,恨恨地说:“你仗着你爹是皇帝,就耀武扬威吗?我告诉你,我爹
他是根本不想干皇帝这个差事,否则的话,还轮得到你家?”
升平公主没想到郭暧居然敢动手打自己,更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驸马居然
说出这样无法无天的话来。顿时气得脸色都变了,立即乘着公主的辇驾,直奔回
皇宫去向父皇哭诉告状。
代宗李豫毕竟还是一个有些头脑的帝王,听了女儿的控诉,他沉吟良久,将
事情轻重反复掂量,然后对正在气头上的女儿说:“驸马说的,可全是实话呀,
假如当年你公爹有心要做皇帝的话,谁也挡不住他,这天下,早就不姓李而要姓
郭了。”
升平公主只有十四五岁,对父亲这番奇怪的话摸不着头脑,但见父亲不为自
己出气,她还是哭闹不休。代宗便将升平公主的生母崔贵妃喊来,让她开导女儿。
死于家庭暴力的公主
这个标题,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有问题。在很多人的概念里,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而且没听说嘛,“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公主挑丈夫的时候,可是竖着眼睛、想方设法要挑人尖儿来嫁的,怎么会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嫁给有暴力倾向的男人呢?
再者说了,即使该男人有暴力倾向,但是他既然娶了公主,公主的身后是谁?乃是皇帝老子,谁又敢得罪她的这个老子呢?公主们挟皇帝老子的威风,往往尝到家庭暴力苦头的,应该是驸马爷才是啊。
当然,这种想法很有道理,事实上,也确实有很多驸马是在公主妻子的高压下生活的,公主们在丈夫面前为所欲为,驸马们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有很多男人在追女朋友的时候,都赌咒发誓说——“你就是我的公主”……
如果他们知道,很多公主都跟家庭暴力的制造者之间划等号的话,恐怕话语出口之前,都要好好斟酌一下才行。
比如说唐中宗李显的女儿宜城公主。就是这些金枝玉叶中不好惹的代表人物之一。
宜城公主嫁的丈夫叫裴巽,她出嫁的时候封号还只是义安郡主,她的父亲李显也还没有真正掌权登基。
别看她这时只不过是位郡主,而且母亲也不得宠,但是依然威风八面,在裴府里为所欲为。
成婚不久,义安郡主就发现丈夫跟家中的一位漂亮侍女有染。于是怒火中烧——她对丈夫未见得有多爱,但是她不能容忍别的女人冒犯她的威严。于是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这位十五六岁的小妇人,居然亲手将情敌的耳朵鼻子割了下来,还把裴驸马的头发也割掉了。
史料上倒没有特别注明是不是由郡主亲自操刀,但是猜想割断驸马头发的事情,下人们毕竟还是不敢干的,所以应该是义安郡主全程亲自主持。
无辜的侍女即使当时没有丧命,恐怕日后也只有寻死一途吧。裴巽则被郡主可怕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逃出家门——古时曹操曾经“割发代首”,现下义安郡主居然割掉了老公的头发,裴巽若是逃的再慢一些,只怕她还有厉害后手。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武则天和李显耳朵里。母子俩都被义安郡主的所作所为震住了。震住了之后当然就是“怒”。
为了表示皇族也是会管教子女的,更为了笼络士大夫,免得以后的公主郡主们不好嫁人,义安郡主受到了降级的处分。也就是由郡主降为县主,享受的国家津贴和仪仗队都降了一个等级。
被谋杀的公主——新城公主
晋阳公主逝去了,太宗把思妻悼女之心,全部倾注在长孙皇后给他留下的最
后一个女儿身上。
这位小公主,就是太宗嫡出的三女儿、在所有姐妹中排第二十一位的最幼女
:新城公主。
新城公主的年龄比晋阳公主还要小,贞观十年(六三六)的六月,长孙皇后
去世的时候,她只有一岁左右,才刚刚学会喊娘,她的亲娘就永远离开了她。
但是,比起其它幼失慈母的公主皇子来,新城公主的儿时还是很安稳的,她
毕竟是元配皇后的嫡出娇女儿,父亲去世后,她的亲哥哥又当上了继任的皇帝。
直到出嫁以前,新城公主的人生都是在身边人的百般迁就、娇惯中一帆风顺
过来的。
然而一场婚姻、或者说,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改变了新城公主的人生命运。
649 年的春天,太宗李世民精心为自己娇宠的小女儿选择了一位丈夫,他把
豆蔻年华的新城公主许配给了自己亡妻的堂弟长孙诠。长孙家族在朝廷中位高权
重,长孙诠又才貌俱佳,太宗认为自己考虑得十分周全,不但将心爱的女儿托附
给了可靠的人,驸马的家族更能保证女儿在婚后依旧得到百般呵护、继续享受顶
级的荣华富贵。
在做了这桩决定之后不久,五十一岁的太宗溘然长逝。
婚后的新城公主,就象姐姐长乐那样,遵照父母的遗命,在世代公侯的长孙
家族中平静地生活着。——虽然唐代公主多有嚣张不法的人物,但是结合生母和
两位姐姐的性格,再加上长孙家族掌握着大唐王朝的实权,新城公主婚后的生活
很平静,可以想见,她应该是一位很中规中矩、娇养的公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就在新城公主脱去丧服、换上婚衣,沉浸在新婚喜悦中的时候,在她哥哥李
治的后宫中,多了一位二十八岁的侍女。
新城公主与哥哥兄妹情深——现在同母所生的六个兄弟姐妹,只剩她和高宗
李治两人了。然而,身份特殊的新城公主虽然经常出入后宫,也见过这位侍女,
却绝对不会想到这看来不起眼的侍女,将在不久之后整个颠覆她的人生。
这位侍女姓武,乳名华姑,号媚娘,就是未来的则天大帝。
武媚娘的身份非常特殊,她曾经是太宗李世民的妃子,位号才人。
在唐朝,皇帝的后宫制度是这样的:皇后;贵妃、淑妃、贤妃、德妃(玄宗
时增贤妃、惠妃、丽妃、华妃);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
充容、充媛为九嫔;接下来则是同一级别的婕妤、美人、才人各七人;最后则是
宝林、御女、采女各二十七人。
破镜重圆的公主
这是南北朝的故事了。
陈朝的皇帝陈叔宝,是个亡国败家的高手,耽于享乐,荒唐无能。他更有一桩奇遇:在为亡父哭灵的时候,被自己那一心想篡夺皇位的弟弟当众割了脖子一刀。但是"圣天子有神灵庇佑",叨天之幸,他的脑袋保住了,但是也吓破了他的胆子。
于是,他振振有辞地躲在后宫风花雪月,对一切其它事务都不闻不问,连妹妹乐昌公主的婚事,他都交由妹妹自己去处理,将所有人选都送去给乐昌公主自己挑选。
不过这倒也是一件好事,乐昌公主虽然窘得满脸通红,却是真正地挑选了一个如意的驸马:江南才子徐德言。
风流才子徐德言一开始并不情愿当这个驸马。但是当他看见才貌双全的乐昌公主的时候,不禁心动神摇。
这对小夫妻堪称神仙眷侣,他们在驸马府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但是,陈叔宝的荒唐生涯,已经倾覆了国家的基础。
不久,隋军攻入了建康城(南京)。
国破家亡之际,面临生离死别的徐德言,拿起了妻子梳妆的铜镜,将它一摔两半,让妻子和自己各拿一半--早在西汉年间,人们就已经用镜子互相传情,以它为定情之物,取意"心心相映",而且往往将镜子终身携带,死后也与自己合葬。
他对乐昌公主说:"以你的才貌和身份,必不至于死,而是被送入权贵之家。到那个时候,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假如我侥幸得生,日后就去长安集市上卖残镜,以期相会的一天。"
乐昌公主接过破镜,和心爱的丈夫抱头痛哭。
如徐德言所料想的,夫妻俩失散了。
乐昌公主带着半面铜镜,被送进了权臣杨素的府邸,成了杨素的宠姬。传说那最后投奔李靖的红拂妓,就是乐昌公主在杨府中的知己姐妹。
多少次午夜梦回,乐昌公主都想以死了却痛苦的生活,但是想到还有和丈夫再见面的机会,她又苦苦地熬了下去。
每年的正月十五,乐昌公主都派人去约定的集市卖镜。
到第三年,乐昌公主几乎已经绝望的时候,卖镜的仆人带回了一面完整的镜子!
但是也带回了一首凄怆的情诗。
"镜与人俱去,镜归人未归。无复桓娥影,空留明月辉。"
乐昌公主哭得几乎昏死过去。
奴婢们连忙将这件事件禀报了杨素。
当杨素从乐昌公主口里得知了一切的时候,忍不住满肚子冒酸水。
但是他也清楚,徐德言在江南文人中的名声地位有多重要。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杨素邀来众多文人雅士,徐德言也在其中。
酒过三巡,杨素突然让人把乐昌公主请了出来。
徐德言和乐昌公主没有料到,久别重逢,居然会是在这样的场合里。尤其是乐昌公主,做为一个女人,这种境况更令她苦楚难堪。四目相对,无奈愁怅。
杨素假做不知,让席上诸人赋诗助兴。
乐昌公主写下了这样一首诗:
今日何迁次,新官对旧官。笑啼俱不敢,方验作人难。
这首诗打动了席上所有的人,一时闹嚷的场面沉寂了。
杨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也不想再等了,整个宴席间,别说乐昌公主和徐德言难堪伤感,杨素也早就受不了了。
他宣布,自己要成全这对恩爱情侣,放他们归老田园。
机智的秃头驸马
公元1527年,即嘉靖六年,明世宗嘉靖皇帝传命礼部,为堂姐永淳公主择婿。
嘉靖皇帝原是湖北的藩王,只因明武宗正德皇帝一生荒淫,无儿无女,坐天
下的美差这才落到了嘉靖的头上。
永淳公主作为孝宗的女儿,是嘉靖皇帝的堂姐妹,前武宗皇帝的妹妹。
最终确定的人选名单被送到皇帝的御案前,嘉靖认真选择之后,认为陈钊才
貌俱佳,堪为公主之配,于是圈定了陈钊的名字。
然而,有个叫余德敏的官员,向来与陈家不和,于是奏报说,陈家的男丁多
数早死,有祖传的顽疾(大既就是现在的遗传病的意思)。而且陈钊虽然才华仪
表出众,却有先天的不足:他的生母,不过是父亲的一名小妾,而且嫁入陈家时
已是二婚,不是贞节女人。
世宗听信了谗言,不顾礼部官员的劝谏,退送了陈钊,下令再选驸马。
第二次选驸马,仍旧是照惯例,礼部报上了三个人选,供皇帝选择。
这一次,为了谨慎从事,嘉靖皇帝让两宫太后、皇嫂、皇后、妃嫔及后宫的
太监女官首领一起来品评入围的三人,以从中遴选最优秀的一个,做妹妹的夫婿。
三位侯选人中,很快就有一位被大家忽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另两人
身上——他们都是河南人,一个名叫谢诏,一个名叫高中元。谢诏较为年长,相
貌不错,而且显得最为稳重。而高中元年纪最小,这时不过十六岁,跟永淳公主
同年,还显得有些稚气。但是虽然如此,高中元却生得唇红齿白,俊秀得很,一
副温存体贴的模样,从相貌来说,谢诏是远远不及的。皇后妃嫔以及太监女官们,
都认为高中元应该做驸马,连嘉靖皇帝都对这个俊俏的小后生颇有好感。
眼看高中元就要成为驸马,皇太后却有不同的意见。
这位皇太后,是嘉靖的生母,姓蒋,被封为章圣太后。章圣太后原本只是兴
王妃,身份低微,但是由于正德皇帝没有子女,大臣们最后选中了蒋氏的儿子即
位为嘉靖帝,这样她才成了太后。
蒋太后从民间进入兴王府为妃,四十岁不到就成了寡妇,现在又当上皇太后,
经历不可谓不丰。她以过来人的眼光在谢诏和高中元之间反反复复地掂量一番之
后,做出了一个让在场的人都感到讶然的决定:让较为年长的谢诏当驸马。
蒋氏既身为皇帝生母太后,她的决定,自然足以让高中元一票否决。
于是,谢诏成为了永淳公主的丈夫。
本来这倒也没什么,谢诏的相貌风度也还不错,众人也没有太大的异议。
可是直到入了洞房之后,永淳公主才发现,自己的驸马摘下帽子之后,头发
很是稀疏,几乎扎不成髻。
嫁给病鬼的公主
明万历十年,明神宗决定要为自己的四妹妹永宁公主选一位驸马。
朱明王朝的皇家,自明中叶以后,便出了一条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规矩,即
驸马须从平民或低级官吏家庭中选取,而且子弟被选中的人家,近亲中便不能再
出仕为官,即使已经做着官的也得退休回家。《明世宗实录》中便记载着这样一
句话:“至弘治十三年三法司遂以入问刑条例中,沿袭至今,遂为定例。以故诗
礼世家、衣冠世胄,俱不愿与王家结亲,惟闾井白丁扳援宗戚,转相诱引。……
覆议‘累朝以不许王亲除授京职,盖亦防闲之道宜然’……”
原来是为了不让王公贵族及大小臣工,借皇家姻亲的身份为非作歹,危害政
权。说得倒也头头是道,可是一个家族若有子弟被选为驸马或仪宾,则举族不能
应举做官,而所谓的驸马、仪宾也不过是做一个领干俸的虚职。这样一来,民间
的世家大族、书香门第都视与皇家结亲为畏途。于是,公主及宗女们的丈夫,往
往素质参差。
《明英宗实录》中便这样记着:“……富家子弟投托各主婚官员与议婚阴阳
人通同作庇,有钱求嘱或虽人物鄙猥,亦称年命相宜堪与成婚,无钱求嘱者虽人
物聪俊,遂称年命相克难以成配,以此多不得人。”“各处王府选择仪宾赴京授
职,多有人物鄙偎,礼貌粗陋者。……”
堂堂公主宗女,居然会嫁给丑陋顽劣的市井小人,真是悲剧。
陈规陋习下,她们遂成为贪官污吏和市井小民卑劣计谋的最大受害者。
现在永宁公主要出嫁了,太监头子“掌管司礼监”冯保仿佛又听到了银子的
敲击声。
在收受了巨额贿赂之后,他居然为花容月貌、豆寇年华的永宁公主选了一个
身患痨病的梁邦瑞为驸马。
在那个年代,痨病是不治不症。梁家知道儿子命不久矣,巨大的财富不如用
来买个名声地位。于是舍出家底,买通了冯保等人,硬是将这个病鬼塞给了公主,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皇亲。
对于年青的皇帝万历来说,他从小就对喜欢打小报告的冯保畏惧万分,冯保
利用太后压制小皇帝,为所欲为。现在又将脏手伸向了永宁公主。
在婚礼上,情绪激动又劳累过度的梁邦瑞就当众吐了血。为这桩婚事敲响了
丧钟。
但是他没有想到,做驸马,过了选聘的一关,还远远没有完。
明清两朝的内廷,都设有敬事房,对帝王家的私生活予以严密的管理,并为
此制定了一套荒诞的管理制度。敬事房里不仅有宦官,也有女官——可以想象,
一类是身体残缺的废人,一类是终生幽闭后宫,连正常男人都看不到的老处女,
他们的心理变态会到何等程度。这两类人怎么看得惯别人正当的情欲呢?因此他
们常串通一气,在后宫作恶。
驸马——历史上最难的职务之一
由上面的例子看起来,公主似乎确实很稳当,丈夫服服帖帖,即使有个把不服贴的,公主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
当然,公主群中也有秉性温良、深明大义的女子。然而即使如此,做她们的丈夫也不是轻松的事情。
理由很简单:她们毕竟是皇帝的女儿。待遇仪仗、言行举止,乃至人生命运,都紧紧地与皇家联系在一起。即使皇家严格约束自己女儿们的行止(比如后来的明清两朝,就不允许公主再嫁或搞婚外情),也不会容许女婿们有什么行差踏错。
——因为冒犯公主,就是冒犯了皇帝家的最高权威,绝对的罪不可赦。即使公主不在乎丈夫偶尔细节上的“冒犯”,她身边的宫监女侍们可都睁着铜铃大的眼睛哪,驸马们哪怕片言只语的小小过失,都会被足尺加三地汇报上去。而汇报的后果,当然是驸马和驸马全族都要教晦气星照住了。
公主是皇帝的女儿,她们既享受皇家的富贵尊严,也必须分担皇家的政治风险。 那么,驸马们自然也不能幸免。除了改朝换代这类飞来横祸之外,假如所娶的是个热衷政治权力的公主,即使驸马完全不知情,最终也往往不得不被株连进去。
除此之外,在皇家礼制之下,驸马们也没有多少喘气的空间。
在中国历代王朝的规矩中,公主“下嫁”之后,是有自己的公主府的,绝对不会与公婆住在一起,更不会侍奉公婆和丈夫,即使她有这个觉悟,礼制也不允许——她的身上,可是流着皇帝至高的血液,岂有对臣子们恭敬的道理?
不但不用对公婆丈夫恭敬,公婆丈夫还得对她执礼恭奉。礼典上明明白白地规定着,驸马一家都必须以君臣之礼对待公主儿媳。由于驸马能够与公主同床共枕,也跟着升级,他的生身父母也必须对自己的儿子磕头下跪。——如果该儿子没心没肺,那倒也罢了;偏偏不少驸马都是皇帝家精心挑选出来的人中龙凤,饱读诗书,品貌出众,因此这项礼仪实在让很多的驸马难堪至极。
更糟糕的是,很多公主的品行有问题。
她们从小就是皇宫中的金枝玉叶,娇养长大的,眼中所见,就是皇家身份高贵,有为所欲为、生杀予夺的权力。
在这样的耳濡目染下,公主们的骄纵可就是不一般的了。当然在那个年代,她们必须接受父母选定的驸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