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 佩洛西访华，一个旁观者的杂感

guaiyou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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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前就知晓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女士有访华计划的国人，相当一部分起先也不能确定她是否如期到了中国。从她周日（24日）踏上大陆的头一天至周二（26日），国内数千家媒体对此的报道音讯全无，低调得真是可以，像是有人一声号令，似乎根本没发生过这件事。可能除了CCTV9（英文台）和CCTV4（国际台）凌晨（下半夜）的新闻中还会有些相关消息，猜想党的喉舌认为自改革开放以来，如雨后春笋般诞生多如牛毛的英语培训学校，已成绩斐然，经流水线一批批制造出“成品”后，国人已可自如地将英语作为自己的母语了解国内外大事，否则为何所谓“敏感事件”常能在英文的CCTV9和《China Daily》上看到读到，中文媒体是没这个荣幸的。蹊跷的是，“敏感话题”如在中文传媒播放，往往是选在北京时间凌晨（后半夜）时间段，莫非国人已改变生活习惯，喜好凌晨3、4点钟起床收看重要新闻？显然，当局在新闻的选择发布之处心积虑，勃发的“聪明才智”简直无可限量。


    不知出于巧合还是有意安排，美国政体的第三号人物访华同时，某个非洲国家的元首也在这时候访华，国人又重复看一遍在会议桌前胡主席滔滔不绝（不知除了催人恍惚的陈词滥调外，还有什么内容），对席的来访元首总是微微点头，这样的镜头观众太熟悉了。不知CCTV每次要浪费多少米胶片，才能捕捉到转瞬即逝来宾点头的一刻。轮到来宾言谈时，总见胡主席面色凝重。观众隔几天就被上一课：胡主席的所有看法总能在国际社会获得认同；而对方阐述时，胡主席可是有头脑的哟，不一定苟同，CCTV的旁白催眠般地更加深这一印象。


    这还不算，那个已成“大明星”的国民党主席吴伯雄又在同一时间登场。与他前任连战一样，一口一个“胡主席、胡总书记”，当谈及同僚、本党之星的马英九，却连马总统都不敢提，用马先生代之。他一来，舞台便被这个“大明星”独占。不需多么精心安排，媒体自然便把他作为焦点。佩洛西女士无一丝容身之地，没图像、也没文字。


    用搜索引擎遍寻中文互联网，几乎找不到任何相关报导。仅有一篇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署名黄放的文章，标题是《美国国会众议院议长佩洛西疯狂“反华”全记录》，被各网站广泛转载，“爱国人士”跟贴无数。文中列举的倒都是事实，精彩的是，剥离掉作者为“蒙主宠幸”加上的恶意攻击词句外，倒更像是份“功德榜”，佩洛西为中国人民争取权益而发声的全记录。作者恐怕想以这种方式巧妙地正话反说，可让读者明白一个美国女士20年来为他国的人民孜孜不倦做了多少事，这些事迹显然为党和政府所不悦。在中国，人民和政府是对立的，不可能共和。常见那些不辨黑白的“爱国人士”听不进任何说理：有关人民与政府本属两个概念，他们只要“爱国”。不知这些人是否了解：国家只是一个制度，获得疆域内各民族认同的一个概念。对国家我们可以尊重、自豪，但不能去爱。若他们关注到杨佳与近期邓玉娇事件：近乎《看图说话》似的最浅显的案例教材，再读一读响彻大江南北的《新三字经》：俯卧撑、躲猫猫、做恶梦、弹脑门、兴奋死、被失踪、被自杀，最为精彩的还有“草泥马”这只令人爱不释手的宠物，“爱国者们”该会明一些事理。“你这人概念不清”先前在中国是挺让人蒙羞的指责，难道世道变了，概念不清成理所当然？


    佩洛西“被失踪”三天后，周三（27日）才得以在官媒现身，只因政府一、二、三号人物的会见，喉舌必须要有相关报道。在CCTV一成不变、精心剪辑过的画面上，我们仍能看到一面是雍容大度、笑容可掬的佩洛西女士，另一面是胡主席的面部表情，对视着她：凝重嫌不够，简直阴沉得可怕；温总会见时，也不似平素那般和蔼：“偶尔露峥嵘”，与主席保持一致。按外交礼仪，别国政府要员受邀来访，接待方何故如此失态，给来宾看脸色，这还是那个号称“礼义之邦”的国都？况且，佩洛西来访的主旨是讨论“应对能源及气候升温”的全球环保议题，各大官媒报道也都如此。这又只能从外媒寻找答案，才知会谈中，佩洛西提及对中国人权状况的关注，怪不得二位作色，不顾及起码的外交颜面。与之相反，二号人物吴委员长会见时倒是礼数周到，想来也合情理，佩洛西女士是由他邀请来访的。


    心仪已久的中国百姓却大有人在。佩洛西一旦知晓北京访民对她来访表现出的盛情，定会十分受用，欣慰地意识到她为中国人民重获自由所作的努力没有白费。这恰是中国人民中被政府压迫最为惨烈的人群中的一部分，他们组织了“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用意明确的示威游行，上千不幸的访民举着大幅标语，上书“欢迎佩洛西 SOS”，游行至国务院新闻办，他们在门匾旁的白墙上喷漆“佩洛西，我们爱你 关注人权”。这群勇敢的人毫不畏惧即将出现的如狼似虎的恶警，这一幕与政府大人物会见佩洛西几乎同时。访民们还很清楚佩洛西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剩下那些没被恶警扑倒的访民又朝清华大学进发，希望能旁听她在清华的演讲……对此官媒噤声是可以预料的，同时我们看到佩洛西在大陆及香港的一周行程仅有半天报道，喉舌仅允许她周三短暂“浮出水面”，随即立刻迫使她“潜水”。


    自打周三后，网络上相关文章突然冒出许多，矛头直指佩洛西。文章几乎都以不屑的口吻谈论民主和人权，并大加挞伐普世价值。可悲的是，这些喉舌的帮闲不懂得佩洛西也在维护他们的权益，即便有后台可仰仗，他们能确保不受专制政权的伤害吗？主席、总书记姑且都不能幸免，不知这些人信心由何而来。天安门母亲们在子女的血泊前明白自由与民主的珍贵；三鹿毒奶粉受害者家属、川震因豆腐渣校舍承受丧子之痛的家长明白人权的重要；遭强行征地、强制拆迁的受害者也明白这个道理。真不懂，还有那么些国人难道真的那么愚昧、冥顽不化，非得亲眼看到党和政府占你的地、抢你的房、奸你的妻女，任意拘禁折磨你或你的家人，直至夺财害命方才迷途知返？


    能在网络上贴并得到保留的，也多是对佩洛西女士破口开骂。不少帖子用“那个女人”来称呼她，所幸他们还不至混淆性别。的确，佩洛西较那位不加掩饰表现专横的吴仪更像女人；比那位除了头发与服饰才能分辨性别的外交部发言人姜瑜更像女人；甚至较那位同侪、蓬勃旺盛政治野心、为仕途可以“聪明地”变换原则的希拉里更像女人。佩洛西女士以她迷人的笑容，深邃的表情，温柔优雅的举止，柔和但富有穿透力的声调无不标志着一种精致的女性特质。这种特质勾起观者的一种复古情怀，这种高雅趣味在如今似乎已让步于张狂、雄辩的激烈表达，或是搔首弄姿的矫揉造作。我们观赏了太多不像女人的女人，或是故作姿态的女人。佩洛西女士柔和优雅的举止并不意味着她神经孱弱，她的目光总是犀利深刻，能够刺透表面直窥事物的本质。受邀CNN时，她简练而令人叫绝地评价希拉里与奥巴马组合的实质，就证明这点；对专制政权经济实力增长但不意味着压迫人民力度减弱的直言也证明这点。


    心急如焚的国人与海外民运人士对佩洛西访华报以很高的期待，希望看到这一幕：独行侠勇闯匪穴，听到些消极的报道，就匆忙得出结论。流露出失望，感叹务实政治的残酷。我们要保持对佩洛西女士的信心，她会做她该做的，决不会“伤害中国人民的感情”，而不必给她施加太大压力。我们该理解，比较20年前她更成熟，更具政治智慧。她明了什么措施步骤该由新一届的奥巴马班底来实施，身为议长言行的范畴与分寸拿捏，她仍是政府的Watchdog，必要时依旧会身体力行。这不，刚到上海，韩市长请她“多看看”上海的经济建设成就，她却跑去与曾入狱27年的上海教区主教金鲁贤会面；在北京，她没有在多方巨大压力下低头，还是果敢地提及中国人权和西藏问题，并未让极权者专美于前。只要看看经精心编辑后仍不能免除胡温两张阴沉的脸就说明问题了。


    有佩洛西这样的人权卫士，党和政府不断“伤害中国人民感情”的行径才会有所收敛和顾忌；反之，只要像她这样的人一旦缺失，党和政府会不遗余力、变本加厉地“伤害中国人民的感情”，这也包括至今仍乐陶陶地以为享有充分自由的国人和那批卖力攻击佩洛西的人士。在这种制度下，谁能确保自己是幸运儿？中国人民对佩洛西女士报以感激之情，我们都亏欠她许多。而对党和政府，我们真的没有多少需要感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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