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打工妹到二奶

倚倚

那年的冬天，晴卓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小镇。高考失败，家庭的贫困，父母的辛劳，还有弟弟妹妹一年比一年昂贵的学费，让晴卓不得不作这样的一个选择。外出打工在家乡人的心里已经不是什么希奇的事，很多人出去，年轻一点的，大多出去就不愿回来。

　　晴卓跟着几个姐妹到了北京郊区的一家工厂，流水作业，每天都重复同样的工作，做久了，人也麻木了。可晴卓内心非常渴望能够改变这种生活。有一天晴卓去领工资，看到财务室坐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晴卓在工资单上签字的时候，他站在晴卓旁边说：“你的字写得很漂亮啊！”晴卓有些自得地笑了。他跟晴卓攀谈起来，问晴卓的家乡、学历之类的。几天以后，晴卓接到人事部的通知，到办公室做文员。晴卓这才知道，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工厂的老板，钟毅。接下来的事情似乎都是顺其自然的，他频繁邀请晴卓出去玩，给晴卓买高档的时装和化妆品。晴卓并不讨厌他，所以和他走到了一起，当时的晴卓，除了姿色，一无所有，这是能改变晴卓处境的唯一办法。那年，晴卓只有２０岁。

　　钟毅给晴卓租了房子，晴卓每天的任务就是等着他回来，或者听他一个电话说晚上不回来了。就这样，晴卓成了人们眼中的二奶。为了打发时间，晴卓在旁边的学校报了一个英语培训班。她喜欢去上课，在那里，晴卓和所有同学是一样的身份，或者是公司职员，或者是年轻的学生。可纸是包不住火的，有一天，晴卓正在上课，钟太太找上门来，象她那样的贵妇人是不屑于碰晴卓的，是她的手下冲过来，把晴卓揪起来，几个耳光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半天，晴卓都没有缓过气来。她一直很优雅地站在那里，象欣赏一幅动人的图画。最后，她说：小姑娘，离钟毅远点，想做狐狸精，再修炼几年吧。

　　晴卓别过头，看到大家的目光，有惊讶，也有鄙视。晴卓头也没有会地离开。那一墓，晴卓永远都忘不了，就象在阳光下被人生生剥去了衣服，两一块遮羞布都没有。钟毅知道了一切后，没有说什么。从那时开始，晴卓就非常恨他的太太，往死里恨，也许是因为嫉妒，也许是那天地不屑一顾的表情刺伤了晴卓仅剩的一点自尊。

　　后来，晴卓打听清楚了钟毅和他老婆的底细，他们算是患难夫妻，她跟着钟毅吃了很多苦，所以，钟毅一直都很敬重她。而且，他在晴卓之前还有过一个年轻的女孩，女孩跟他在一起两三年，25岁的时候，他给她一笔钱，让她去嫁人。晴卓想，其实钟毅还算是一个善良的人。

　　知道这些之后，晴卓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从此，晴卓什么都不说，很乖巧地跟着钟毅，一句话都不抱怨，从不要求他给自己买什么。晴卓很清楚，这个男人是蹦极的那条绳索，失去了他啊，晴卓会陷入万丈深渊。渐渐的，钟毅看晴卓的目光里，除了欲望，还多了一些怜惜。他曾经问晴卓，为什么心甘情愿地跟着他，晴卓说，因为你对我好。

　　终于，晴卓主动给他太太打电话，只说了几句：“没有我，钟毅照样会找别的女人，我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够了，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晴卓想，她应该很清楚钟毅的为人，知道晴卓没有说错，所以只是沉默。

　　三个人，相安无事地过了很长的时间。一年后，机会来了。那天，钟毅去外地谈一笔生意，送他上飞机后，晴卓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想了很久。晴卓知道，如果输了，那自己将会被打回原形。可是那天他太太叫人打晴卓时的表情，周围人的目光，晴卓始终无法释怀。三天后，钟毅回来了。一大早，晴卓就打电话给他的太太，告诉她自己怀孕了。果然，放下电话没有多久，她就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晴卓很平静地请她上楼，她问晴卓想怎么样，晴卓对她说，“我会去打掉的。”她扔给晴卓一张支票，说，“半个月后我再来看你，到时你还没有处理好，我亲自送你去医院。”

　　晴卓送她下楼，出了大厦，有很长的一段楼梯。是晴卓早就看好了的，晴卓在心里很悲哀地想，一定要这样吗？心里有一个肯定的回答：一定，因为晴卓一定要取代之。几分钟后，晴卓从上面滚了下来，晴卓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落地的瞬间，晴卓仿佛看到了她惊慌失措的脸。晴卓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是在医院洁净的病房，钟毅在旁边走来走去。见晴卓醒了，他紧张地问，你没有事吧？看到他的样子，晴卓放下心，觉得成功了一半。他一脸担心地问，你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晴卓惨然地笑：“钟毅，我知道这个孩子不能要的。”他楞了楞，好象明白了什么，“你说，是不是她干的？”晴卓别过头，“不是的，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一切都如晴卓想的那样进展着。

　　幸运的是，孩子的生命力非常强，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摔下来，他仍然安然无恙没有流产。钟毅气急败坏地对他老婆说，今天你对她下手，明天，是不是该轮到我了？气愤的他，听不进任何解释。几经周折，他们离了婚。

§从二奶到妻子

　　就这样，在那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下，晴卓终于从二奶转正，成了钟毅的妻。虽然这一切来的并不光彩，晴卓仍是满怀了喜悦奔向未来。

　　一年后，孩子生了下来，是个女孩，是钟毅第二个孩子。孩子1岁的时候，钟毅说：“我们再生一个吧”我没有多想就说，不要了吧。钟毅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我突然间想到，他有两个女儿，该不是想要儿子吧？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他，他说，年轻的时候，只顾着养活自己和家人，没想那么多，等到有钱了，她年纪也大了，再生恐怕有危险，可你还年轻啊，能生个二子是最好的了。

　　就这样晴卓又给他生了个孩子，可依然还是女儿。那些年，晴卓读了很多书，也去大学旁听过很多课程，晴卓懂得了许多，已经不是当年从小镇上出来的女孩子了。晴卓羡慕那些在写字楼出入、自食其力的年轻女子。所以，当钟毅说再生一个的时候，晴卓有些生气地说，钟毅，我不是你的生育机器！看到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晴卓竟然跟他顶撞，钟毅也火了，那你以为你是什么？晴卓沉默了。

　　没有他，晴卓什么都不是，可有了他，晴卓也永远什么也不是。当晴卓提出离婚时，钟毅瞪大了眼睛，他说，你是不是疯了？晴卓说，我没有，我们离婚了，你照样可以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做老婆。他怔了一下，突然就笑了，“那我告诉你，我们结婚的时候是经过财产公证的，除了抚养费，你甭想从我这里拿走一毛钱！你现在是不是嫌我年纪大了，想拿了钱出去找年轻的？这样的主意想都别想！”

　　晴卓很平静地讲明一切，晴卓告诉他，最初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他对自己好，可以让她摆脱底层的生活，晴卓告诉他，他和他老婆的离婚，是自己的阴谋，她一直想取代那个高高在上的妇人，现在和他离婚，只是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晴卓说：“钟毅，我不能一辈子围绕着你的生活，我需要找回自己。”

　　钟毅站起来，给了晴卓一记耳光，两人之间的一切都完了。走出法院门口，晴卓对钟毅说，谢谢你，没有你，我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他无力对晴卓摆了摆手。两个女儿判给了晴卓，钟毅给了大笔抚养费。他是个善良的男人。

§从妻子到单身女人

　　后来，晴卓又遇到了钟毅的前妻，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在百货商场看衣服，晴卓告诉她我离婚了，她只是笑，晴卓对她说抱歉，想提起当年的事情。她笑着打断晴卓的话：“我现在很好，不用成天在丈夫和别的女人之间周旋，也许，我该谢谢你。”

　　当时，晴卓突然想，女人，是不是都是从男人那里，学会了长大，学会了爱自己？晴卓在大学外面开了一家服装店，有许多学生光顾，生意很好，不到半年时间，就另外开了一家分店。晚上在夜大修工商管理，晴卓想我才30岁，还算年轻，还可以重新开始。就这样，晴卓又回到了单身女人的生活。有时看着孩子想，等她们长大了，我要告诉她们，作为女人，最重要的是自立自强，这样你才能拥有尊严，才能得到美满的爱情和幸福的家庭。

　　钟毅打算再婚，是一个比晴卓还年轻漂亮的女孩，看到她，晴卓就象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急急地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以为是抓住了幸福。晴卓看着她的笑容，从心底祝福。晴卓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晴卓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一个真心懂自己、爱自己的男人，如果不能，那就这样经营着店铺，看着两个女儿长大，看着自己慢慢变老，也没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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