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我心中的北京

心尘

这个夏天，我心中的北京

我名叫吴华英，系2001年‘6·24’“福清纪委爆炸案“身陷冤狱者吴昌龙的姐姐。8年来，我们坚持不懈地诉求，翘首企盼司法公正，还吴昌龙、陈科云、杜捷生、谈敏华、谢清等人的清白和自由，殊料，诉冤过程却屡遭冤案制造者和参与者传唤、拘押、恐吓。


2001年6月24日，福建省福清市发生一起纪委机关爆炸案。早上8点许，纪委司机吴章雄接到单位领导的传呼，进去被炸死在纪委信访室门口。


案发后，层层上报。福建省公安厅督办，时分管的刑警副厅长牛纪刚专办此案。为放纵真凶，掩盖爆炸黑幕，竟然将打传呼的领导排除在“十条侦查措施”之外，却把与爆炸案无关的陈科云、吴昌龙、杜捷生、谈敏华、王小刚、谢清等无辜者作为替罪羊成了爆炸案犯。为获取有罪的供述，侦查机关对他们施以灭绝人性的刑讯逼供，致案件“成型”。随即通过媒体大肆炒作，宣称成功告破“福清纪委爆炸案”。此漏洞百出、疑团滚滚的大假案却在长官的意志和决定下，层层绿灯推上法庭审理。那时，在时任福州市政法书记、原案件督办者牛纪刚的协调下，福州公、检、法、司城门失守，致这起原本可以及时纠正爆炸案冤情绵延至今仍未决。


八年过去了，问题依旧。由于福建司法审判地方化，为维护地方形象，瞒上压下，能拖则拖，此冤情至今仍被压在早有明确定论“所有被告均不构成犯罪”审议结论的福建省高院又两年零七个月了。


绵绵冤，何时决？下情上达，司法正道铺满沧桑。诉求司法公正，这对于弱者而言，是非常无奈，迫不得已的选择。
2009年5月24日，这是继今年3月两会之后，第二次进京上访。当我倍感无奈定好行程，迈出沉重如铅的步伐，心中无限惆怅，谁能告诉我，正义的道路还要跋涉多远才是公正的尽头？


每当此时，我心一点也不平静，我深深地知道，上访从根本上解决不了司法不公的问题。不上访的话，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度过一年又一年牢狱之冤？在这个充满矛盾的权力操纵一切的法律世界里，这个问题让我内心无尽挣扎。为什么，制造一个错案，是这样轻而易举，但要纠正一个错案，却是如此遥遥无期。我们的生存环境竟然变得如此的不堪，为何那些人民的公仆，在台上总要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实际行动起来却背道而驰，他们总把自己的政绩工程建立牺牲弱者的清白和自由的基础之上？


几经折腾，于中午我顺利抵达北京，这个让满怀期待，却又让屡屡失望而归的首都北京。残酷的现实击碎了我内心深处曾有过美好愿景，面对没有勇气纠错的政府，想说爱你真的好难！


旅途的劳顿，令我疲惫不堪，我早早安置好旅馆，欲做个短暂的休整，躺在旅馆的床上，身体虽然很疲劳，但内心全无睡意。这次进京，在看处见光明，却找不到出路的当下，我该何去何从？当我正苦思冥想明天的行程安排时，老板却敲门而入，充满善意地友情提醒：福建的朋友，你们要多洗手，防患于未然。今天，北京有一例福建F1N1流感病例，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顺祝你们北京行程，心想事成。


2009.5.24于北京旅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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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天   我心中的北京（二）


5月25日早上7点许，位于北京南站、丰台区永定门幸福路18号，这个让中国访民刻骨铭心、踩过无数足迹的最高人民法院接待室，它是许多遭遇不公的弱者向往的神圣殿堂，却又成了弱者无比伤心地。有良知者的专家指出：通过上访解决问题的概率只有千分之二，当今社会，司法公正已沦为信访化，进京的访民却成了中央相关信访部门足下的皮球踢来踢去，在这样的怪圈里，访民泪尽信访门，有的甚至把自己的半生都赔上，仍看不到希望。但他们有怨无悔、一如既往地继续寻找心中那一份希望。


今天早上，最高法人民来访接待室领取《来访人员登记》表格的访民队伍又排到门外来了。坚信有理走遍天下的访民们怕错过发表时间，早早来到这个充斥着浓浓的、冤的海洋之中，守候着希望、期待着解脱，憧憬着未来。


离发表的8：30时间越来越近了。这个来自全国各地进京诉求的访民，不时看看表，摸摸包里的材料，又探探排在前面的队伍是否蠕动了？焦虑的表情之下，更衬出那一张张饱经风霜、布满沧桑的脸。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着法警服装却没有警号的执法人员，吆喝着让弯曲的队伍尽量回原一条线。这个维持秩序的没警号法警前脚刚走，紧接着又来了七八个身着便衣的外省截访官员，他们仗势欺人，假惺惺地提醒持有省院判决书的访民，才能领取到表格，还“帮着”逐个查看过去。其实，他们借着查看访民的判决书行截访之实。他们所到之处，善良的访民顺从地拿出判决书让截访人员查看。当这帮人来到我的面前，要我出示判决书。当我客气请对方出示有效证件时，却遭到围攻，将我推拽出访民队列，继续着其为所欲为的我说了算。愤怒之下，我依法找到刚才维持秩序的法警理论，不料，法警不但不去阻止在最高法眼皮底下的截访恶行，却告诫道：不要嚷嚷了，现在不也没事，不拿给他看就算了，你站你的队。


这时，站在前面的一位中年妇女悄声地告诉我：早上9点，人权记者会到最高法接待室来。听完善意的转告，我若有所思，北京是中国的首都，世界有影响的媒体记者皆在北京，但我的地盘我作主，谁也改变不了当下中国访民的命运。


截访人员刚离开不久，领表的队伍开始蠕动，进入接待室内，右侧席地坐着许多全国各地的访民。有一位五六十岁老妇胸前挂着一张纸板，纸板上的字特别引人注目，上面写着：205室308法官，要我一万元，看我穷得给不起钱，就不给立案。


从早上6点多到最高法人民来访接待室排队站到8点半，终于领到此次进京上访的第一张表格——《来访人登记表》。我从长龙式的队伍突围出来，又往下一个目标前进。


刚走出胡同口，道路两边出现两大拔北京警察。一拔在驱散聚集在荫凉大树下的访民，另一拔在驱散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人群。


中办、国办、全国人大来访接待室外沿大街旁侧，密密麻麻的截访人员把过道挤个水满泄不通。走进熟悉的胡同，先到就近的全国人大信访接待室，门口的保安看了我的福建省高院判决书始放行，再过第二道安检关，里面五六名保安，每人手上套着薄膜手套，把每个访民随身的背包和挎包逐个认真查看，每个水瓶拧开嗅嗅，闻不到异样的气味后才重新拧紧瓶盖物归原处，把包放在安检滑道过检。访民从安检门通过，前面还有3个男女保安，他们都很年轻，似刚从学校出来的。他们不但用扫描仪器在每个访民的身上上下扫描，还用套了薄膜手套的手去摸访民的口袋，待保安认可才能步入约一米宽的领表通道。走过狭长领表通道，领表厅门口还有一名保安在维持秩序，让未领到表的访民进入领表厅，领了表的访民往前左拐，交表大厅的出口和进口都有保安站岗，只有登完表格方能进入交表大厅。


从全国人大领表大厅出来，我再往相邻的中办、国办接待室方向走去。今天，这条胡同里的访民真多，最惹人注目当数身着少数服饰的20多朵金花，她们都很年轻，头上硕大的盘布发髻、以及身上五颜六色的少数民族着装，在满目沧痍的访民队伍里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怎奈明艳的外表之下难遮世态炎凉。在我印象当中，边远的少数民族乃世外桃源，剧中五朵金花的生活是幸福的，如今她们也进京上访？八年进京上访历程，这是我第一次遇到不幸的金花姑娘。


今天的国办领表队伍迂回曲折了几道弯，领表的队伍在炎炎烈日下，焦急地等待着前面的蠕动，期盼着早点领到表格，好在表格上面点缀心中的希望。


下午，我到邮局向中央政法委周永康书记邮去同城封一件，题目为《福州无日月  何处有青天》的状件，附有四个附件：


1、
吴昌龙手写的《一个“死囚”的泣控》
2、
福州中院判决《王小刚无罪释放证明》
3、
福建省高院裁定《发回重审裁定》
4、
林洪楠律师辩护词《揭开刑讯逼供重灾区的盖子  平反无辜者缉拿真凶   告慰亡灵》
5、
七年“刑满”出狱的杜捷生泣诉《还我清白  还我健康》


在国办领到的《来访人员登记表》，用投邮方式寄出，我不愿在长长的队伍里无望地守候着那份足球式的命运。


向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投寄了状件，题为《此冤绵绵八年不决  何日兑现公信立院》。

   
    （图：2009.5.25邮同城封给中央政法委周永康书记）
   

    （图：邮寄中办国办的来访人员登记表邮件）
   
    在国办领到的《来访人员登记表》，用投邮方式寄出，我不愿在长长的队伍里无望地守候着那份足球式的命运。
   
   
    向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投寄了状件，题为《此冤绵绵八年不决 何日兑现公信立院》。
   
     2009.5.25于北京旅馆中
   
   
   
   
   
   
    (图：2009.5.26最高法接待室外沿大街的访民和新疆人后来几天绕着警戒线）
   
   
   
   
   
   
   
   
   
   
    （图：2009年5月26日到最高法上访所见所闻）
   
   
   
   
   
   
   
   
   
   
   
   
   
   
   
   
   
   
   
   
   
   


2009.5.25于北京旅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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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天  我心中的北京（三）



2009年 5月26日早上8点许，我又往最高法接待室出发。紧挨着最高法接待室的外沿大街，警车密布，警察索性走上街头，把桌椅办公点摆到大街上，那些聚集在树荫下休息，来自五湖四海的访民被驱散。走进胡同里弄，领表的队伍蜿蜒到大门之外，访民人数有增无减。由于时间估计得紧凑，不到十分钟时间，我就领到最高法的登记表格，也免去排队之苦。


上午10点许，我又来到中办、国办接待室等候登记。这里的访民越来越多。领表的队伍依然如龙般摆开，绕了好几个圈。好不容易轮到我领表格，只为前面领不到表格的老伯说句公道话，而遭打击报复，不给我表格，只好在一旁呆着凉快去。此时，旁边的访民津津乐道：昨天早上9点在最高法接待室外沿大街有访民撒传单，场面非常壮观，警车来了好多好我。那时，警察已经无法阻止不断壮大的游行示威的访民，只能在现场维持秩序，疏散驻足观望的访民和市民。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群越来越多，这样的动感场面持续了3个小时，打倒贪官腐败声响彻南站每一个角落，这样场面好多处年不见了。那时，北京南站的交通几乎处于瘫痪状态。那一刻虽短暂，那一刻却让访民激动莫名，憋在心里郁积多年的呐喊，在此刻得到淋漓尽致的渲泄。


昨早在最高法领表时，身边的访民也悄声告知，早上9点有人权记者来最高法信访接待室。当时，我刚到北京，正在折腾表格登记之事，也没太在意，遗憾的是，错过了现场观摩的机会。


中午，我到全国人大信访接待室交表，工作人员说：“你上次3月7日寄来的信，全国人大已将材料转到中央有关机构。我问转到哪个部门的中央机构。工作人员说该机构属于内部不对外。


看着许许多多千里迢迢来京农民，就联想到毛泽东年代，农民分田到户作了土地的主人，充满当家作主自豪的喜悦，拎着丰收的果实进京献给毛主席的场面依然历历在目。而今，乡下农民却因再次失地，满怀伤感背负着累累冤情进京讨说法。那一代的农民特别想念毛主席，是因为毛主席让农民获得土地。此时，我也特别怀念那个时代没有贪官腐败、司法腐败。
2009.5.26于北京旅馆

   
   

   
   
   
   
   
   
    (图：国办内排队领表的访民）
   
   
   
   
   
   
   
   
   
   
   
    （图：国办胡同内两位女工作人员驱逐在门口唱歌的访民遭拒警察阻止）
   
   
   
    （图：5月27日国办来访人员表格）
   
    （图：全国人大重访登记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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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天   我心中的北京（四）


2009年5月27日，今天是星期三，每逢周三最高法接待室皆放假。早上8点，即使明天是端午节，此时的外沿大街的截访队伍依然如龙。 全国人大接待室领表窗口的队伍排成一条长龙。当领表的访民从“为人民服务“的牌匾前进入领表厅时，心情一定迷茫，也一定困惑，这些被服务多年、甚至几十年的访民问题都没能服务好，还叫为人民服务吗？人民之事无小事，这些常常挂在为人民服务者的嘴边的话语，竟然都化为空谈。说白了，那些嘴里装着人民，可心里早就把人民忘到九宵云外去了，只想自己的官位和利益，根本不把人民当回事。

今天人大交表大厅里的访民不多，也许这跟人大信访室规定领取表格者需持省一级法院判决书有关，因此交表登记的访民廖廖无几。我在重访窗口等待登记，排在前面的一位约70多岁的老先生，对着窗口一再央求工作人员，提请人大监督抓落实，由于老先生气愤难耐之下，音量稍大了一些，却遭保安驱赶。这下老先生更生气，冲着保安怒吼道：你叫110来评评理。保安不假思索地回敬：119我都不怕，我还怕你叫110？争执几个回合，老先生最终无奈地离开这个让访民充满期待，却又伤他最多的全国人大人民来访接待。在等待过程，我看人大登记大厅有一个怪现象，凡是有几个外省的访民都被安排到后面去接待。就问刚才那位连119都不怕的保安究竟是怎么回事？保安说：因为该省访民特别多，特安排那些当地省人大直接进京接待，直面访民的问题，化解社会矛盾，相互妥协，拿出诚意，平息民怨，减少进京上访的人数。至于你们福建来访人员比较少，就不专门设立贵省接待室。这时，旁边有福建访民反驳保安道：不见得你所说的福建访民少，首先福建是个经济发达的地区，官员的脑袋也发达，一经遮百丑，他们可以用钱摆平法律。访民进京登记，截访人员与时俱进，花钱销号。访民进京上访，官员也可能花钱摆平牛逼哄哄的“铁老大”，在金钱的驱使下，乘警积极配合，时时借查身份证之名助闽官行截访之实。上次，几个闽籍访民在去外省的火车列中，就被截下。随后当地政府马上派人将访民截回返闽。如今访民进京上访上不得，没钱的访民对着苍天空叹息，奈何只为几百元赴京费用而积冤难鸣。


交完人大重访表格，我拐到相邻的国办接待室，二三百米长的大胡同，目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一地访民。左侧是集体访，杂堆之处又错落有致，众访民面对唾沫四溅、手舞足蹈的当地政府官员的游说，不时提出不同意见；右侧长长一溜席地而坐的集体上京的访民，个个都在焦虑地等待着进国办接谈的结果，心中无限期待此行有个好结果。美好的愿景，我也曾有过，残酷的现实， 让我清醒地意识到，梦很美，那只存在梦境里，但，我也坚信，再长的黑夜终会过去，等待我们将是黎明和白昼。


随着社会矛盾加剧，今天来国办的访民比2008年奥运期间我所看到的还要多出好几倍。当然， 我看到只是表面现象，深层原因是各地控访，中央相关政策的避重就轻，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等措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有关方不想真正解决上访问题，只想把矛盾和问题控制住，所以才有了地方政府进京化钱销号，他们宁愿花费巨大的截访费用，也不愿去解决比截访费用少得可怜的访民问题，让问题似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让民怨越积越多。社会的和谐在深入人心，而不是表面的功夫，粉饰太平，访民对表面文章深恶痛决。


不一会儿，我又领到了国办的表格，在领表过程，有一儒雅老上访者一席话，却一直萦绕在我脑海：我被党以及腐败官员骗了一辈子，无语之下除了摇头叹息还是了摇头叹息。若非伤心处，他不会说出这番让主流人士不认可的话。


午时，有访民来电说：“下午3点，访民在国务院新闻办开新闻发布会。后悉，现场便衣警察众，不识路的访民东张西望皆被警察带离现场。由于警察提前布控，到现场游行示威的访民不多。略感欣慰的是，这次采访的媒体除了海外的记者，也有国内媒体的记者参与。不管国内记者报道结果如何，在我看来，能够站在现场参与记录或见证，这也是一种进步，它让失望者又看到一丝希望。

2009.5.27
   
   

   
   
   
    （图：5月28日为人民服务的全国人大信访接待室内排队领表的访民）
   
   
   
    （图：路过天安门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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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天    我心中的北京（五）


5月28日是中国传统的节日——端午节。中央各个信访部门都放假，这一放就是三天，这三天时间对进京访民而言是漫长的。


闲来无事，同在一个旅馆借宿来自各省的访民，商议着到菜市场逛逛，买些菜蔬润润干燥的皮肤。我们上了公交车，在车上偶然听到其他访民说‘今天青华大学有人游行示威’，我们很想知道游行示威现场是怎么回事，于是默不作声地尾随其后，到了缸瓦市下了车，看到320公交车来了，约二十多个访民蜂拥而上，售票员催刷卡、买票。答曰：我们是上访的（在北京许多访民乘车都不买票已成惯例）。售票员神情顿时空前紧张，大声呼叫：下去、下去，这车不拉访民，你们不下车，车就不开了！有访民回敬道：你不开，就会影响其他人，我们只是到青华大学西门复印材料。一听到青华大学西门，售票员大惊失色，语无伦次地尖叫道：你们不要为难我，赶快下车，下车。举足无措的售票员问前面的售票员：他们要去青华大学西门，我们怎么办？前面的售票员埋怨道：谁叫你让他们上车？后面售票员委屈道：他们上车后才说是上访的，我哪来得及阻止呀。公交车停在公交亭僵持了一阵子，司机终于启动公交车继续运行。售票员马上拿起手机，对外汇报访民上车要去青华大学的情况。车上的乘客越来越少，那一拔的访民相互在窃窃私语，不一会儿，有一个女访民喊来一个男访民，把身上的背包交给他，站点到了，我看到只有这个男访民背着刚才女访民交给的包下车了。


下一站就是青华大学西门，访民们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公交车，售票员如释负重看着一个个访民下车。一下车就看到不远处已拉起警戒线，一地警察、警车。公交亭候车的好心乘客提醒众访民道：“刚才警察已拉起好几车像你们这样背包包的人，说什么是法轮功的。好心乘客语音刚落，众访民还未回神之际，两便衣就飘然而至，前面的警察也向刚才下车的人群逼进。我从包里掏出5毛钱，去了洗手间一趟，等我从公厕出来，就到附近报刊亭看看新京报，突然听到福清访民林爱钦的声音：干什么？干什么？我转身一看，两名警察围住手无寸纸的林爱钦，要其出示证件，随后将他押上警车。看到身后又有几名警察紧跟而至，我讯速往公交亭方向走去。待我返回途中，林爱钦的电话却处于关机状态。


回了旅馆，听其他访民说：今天早上的北京南站，访民的聚集地，已被警察控制，昨晚上南站有的点又开始大搜捕。



   
   
   

   
   
    （图：邮寄相关部门的控告件）
   
   
   
   
   
   
   
傍晚四点多，返回南站的访民目睹警察把聚集在南站的大街通道上的访民，赶押到停在路边的两辆公交车上。


林爱钦被北京警察送到颐明园派出所作了笔录，转马家楼由福清驻京办押到北京市城区西直门内桦皮厂胡同10号的黑监狱关了两天。那时，当地政府交待黑监狱看管人员：看住她，别让他跑。


自京返闽的林爱钦，被送到福清市小北派出所，在场有城关派出所玉屏所长、指导员、七八个保安、外加大队干部总共十几人。他们询问林爱钦这次北京上访都去了哪儿？你在上访过程都看到什么？林爱钦如实说：里面有一院子访民，有穿军装的部队人员、也有的象疯子一样的访民走来走去。林爱钦的回答马上遭到有关人员的喝斥：“你还精神病？你以后再去北京上访，精神病的针给你打进去，傻傻呆呆的，让你变成精神病，看你再去告，你天天告，每个人你都要告，哪一天被人打死都没人知道。看到林爱钦无语，所长说：我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先烧到你，只要你认罪态度好一点，我会网开一面，从宽处理。你的案子，我会办得稳稳当当的，让你翻不了案。镜洋镇浮山村民维权代表卓友桂、卓庆德等人的上访事件，我办得很妥当，谅他们也翻不了案。所长一语道破福清访民不堪命运，浮山村民卓友桂因征地维权被判一年刑以及险遭腐败分子雇凶杀人灭口，时卓家人及时报案，破案线索的30多元手机费都被凶手打没费了，还没有凶手的线索？原来 “稳稳当当”的背后，是为腐败分子保驾护航，放纵真凶，掩盖雇凶杀人真相。
期间，派出所干警还侮辱访民的人格说，你们这些妇女进京上访，靠勾搭男人赚钱为生，不堪入耳的话令人瞠目结舌。


值得一提的是，当林爱钦与看管人员为花费的事起争执时，看管人员道出内情：你为花在我身上一点点费用有意见，你到马家楼，当地政府就要为你埋单5万元，如果你第二次再被送到马家楼，就是10万元，第三次就是15万。比起马家楼，我看管你一天一夜，才赚几十元的辛苦费，算得了什么？


看管人员的三餐费用皆由林爱钦户籍所在地村委会埋单，女村干部拿着几天来餐费单据，找到看管人员让其在上面盖上保安公司，自己拿回去也好报销，其实看管人员不是保安，只是社会闲杂人员。


林爱钦被送到派出所才知悉，当天的青华大学游行示威消息走漏，警察提早布控，看到可疑对象，统统抓送马家楼关押，北京紧张得连进京打工者也不放过，宁可错抓一百，也不愿错放一人。


林爱钦是个的的道道路的文盲，当她被押回福清后，在十几人轮番威逼恐吓下，在三张笔录上签名画押。6月3日，林爱钦偕丈夫到派出所去看笔录，却遭工作人员的刁难：要看笔录，请让律师来看。

2009.5.28
于北京旅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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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9日，休假之中，我匆匆复印了相关控告材料，分门别类地向相关部门投邮诉冤。
    第一封信：全国人大吴邦国委员长，题为《福州无日月 何处有青天》
    附件：1、《刑讯逼供造假案 “告破“8年仍拖压 司法腐败冤无辜 何是监督抓落实》
    2、《一个“死囚“的泣控》
    3、《温家宝访日与闽侨鸣冤事件》

    4、《王小刚无罪释放证明书》
    5、《福建省高院发回重审裁定书》
   


   （图：寄给全国人大吴邦国的邮件封）
   
   


   （图：吴昌龙的手书）
   


   （图：亚洲周刊第四期报道内容）
   


   


   


   


   （图：福清爆炸案提供电雷管者王小刚无罪释放法律文书）
   


   （图：被福州中院悄然释放的四川王小刚照片）
   
   


   


   


   


   （图：福建省高院2005年12月31日发回重审裁定》
   
   第二封信：最高法王手俊院长 题为〈福州无日月 何处有青天〉
   附件：1、《来访人员登记表》
    2、《王小刚无罪释放证明书》
    3、《福建省高院发回重审裁定书》
    4、《一个“死囚”的泣控》
    5、《温家宝访日与闽侨鸣冤事件》
   


   （图：寄给最高法王胜俊的邮件）
   第三封信：温家宝总理 题为《简要一张的诉求》
   附件：1、《来访人员登记》
    2、《温家宝访日与闽侨鸣冤事件》
   
   5月30日
   晚上七点许，到北京宣武医院探望李春霞不遇。高龄产妇李春霞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怀孕期间频频出现在外媒的境头，处处抛洒传单，张贴标语，屡战屡胜，屡抓屡放，这一切的反常缘于她是一个孕妇，有了一身特殊的护身符，让她与另外一个孕妇维权者赵春红在维权的道路上少了许多伤害，警察对她们的维权行为在控制过程较为人性话。
   5月29日，李春霞被当地政府截回，很快李春霞又返京继续维权的行动。由于路上劳顿和颠簸，预产期临近，羊水提早破了，刚开始，宣武医院不愿接收，后在北京访民杨秋雨夫妇义正辞严的质问下，宣武医院也担心中途万一出意外，院方才做了让步，勉强地接收了李春霞母子。李春霞被安置到隔离区产房，静候分娩。杨秋雨夫妇系北京人，他们为了拆迁补偿费问题和省外的李春霞走到一起，这次多亏了杨春雨夫妇，不然，李春霞的在哪个医院分娩都成问题。
   2009.5.29-30 于北京旅馆中
   
   
   

   

   

   

   
   

   

   
   （图：5月31日最高法接待室内外）
   

   

   

   

   （图：国办胡同内外及国办的领表队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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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2009年夏天我心中的北京（七）   北京的天气很干燥，昼长夜短，晚上七点多了天不黑，早上四点多天就亮了，来自南方的我难以适应，南北差距，让人倍感无奈。北京的太阳是炽白的，阳光照在身上火辣辣的，但是，它依旧照不亮隐在访民心中冷冰冰的黑暗。
   
   5月31日，漫长三天假期终于过去了。今天中央各信访部门恢复正常上班。
   我弟弟的冤情目前卡在福建省高院，按照法律程序，问题出在法院部门。进京上访我只揪住审判的法院和监督的人大。第一站的上访目标，首当其冲还是最高法接待室，走在重复多次的访线，丰台区幸福大街上走着的人们大都不幸福，这里留下的足迹大多是来自全国各地访民踩过的脚印。
   

   外沿大街百米外，新疆人和访民以前常聚集之地的水泥板和墙根上，都围起长长的警戒线，警戒线在夏风的吹拂下，上面标有的中文和英文的警察字标在眼前晃悠。这条警戒线绕了好几棵大小树木。在警戒线的另一端，靠近最高法接待室胡同口，停留几部北京警车，还有一部大面包警车，里面坐着的警察大都在打嗑睡，或斜靠着坐椅上养神，他们很疲惫。但是访民却一点都不会同情这种疲惫，因为这种疲惫是来自伤害访民的基础上。他们的疲惫用错地方，这样的疲惫不是因为除暴安良，而是打压受到不公对待的访民。
   
   走过警戒线，拐进胡同，来来往往的访民和截访看上去相安无事。这个小小胡同里停满了各省的截访车辆，在车辆的前面，是露宿大街访民的家园。他们随遇而安，各自忙活着。即使这个家破败不堪，却被心灵手巧的访民们收拾得井然有序。那位流浪大街13号二炮军嫂向我走来，我冲其一笑道：“现在睡在这儿，不会感到寒冷了吧”？她憨憨一笑：“是呀，身体暖和了，但心里却结着大冰块呢”！
   
   看着胖胖军嫂轻描淡写地形容自己的处境，那种超然，也缘于生活的常态，住在这里，看着来来往往的访民，好似一个窗口可以透视全国各地悲剧性人物，他们看惯了人世间的沧桑，见多了悲惨事件，自己的遭遇却变得不再重要。
   
   今天是星期天，也是5月份最后一天的31号，来访人员不多，我很快领到表格。
   
   从最高法接待室出来后，我又匆匆地踏上人大、国办上访路程。过道的截访人员依然悠闲地转悠着，谈笑风生中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过往的访民。临近进入人大、国办接待室的大胡同口，有保安持着话筒在驱散聚集在门口的各省截访人员：“地方同志，地方同志，请往后退”。话筒所到之处，截访人员次第退去。
   
   依序过安检，领了今天的表格，揣进包里，再从包里拿出昨天填好的表格，绕了两个弯，到人大交表大厅，作了来访登记。
   
   炎炎烈阳下，我又在国办的领表窗口前排队，好不容易挨到我，抬头一看，在对的时间却遇上错的人，又是那位报复心很强的发表员，心想今天的努力又白费了。果然，等我将诉状从小窗口递进去，那发表员煞有介事看了看我的状件，面无表情地说：“找人大，最高法去”。
   
   多年等待和守候，多年的希望和失望，多年的遭遇踢皮球的经历，小小的打击和报复，算不了什么。俗话说：船到桥头自来直。我从包里拿出前三天领到的表格，寄了包，过了检，进了国办交表大厅站在四号窗口等待。今天四号窗口新增一位年青人，他看了表格，还把那本《酷刑下人间奇冤》翻了好几遍，指尖敲下许多字。这是我在国办交表大厅登记过程，看到为福建8年不决的“福清纪委爆炸案”敲下最多字的工作人员，虽然我不知道他敲下的内容，但字键之下激活我心底那一丝丝的希望。那时，我从内心里感激那个年轻的工作人员。
   
   从国办大厅出来，一女性撕心裂肺的责备声让我停住匆匆的脚步。“这是什么社会，不让人说实话，我来上访，怎么就不让接谈，贪官腐败中央还管不管呀”。女访民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激动，任由众保安劝导就不离开，无计可施的国办工作人员拿出一罐消毒的喷水器，在女访民脚跟边一直喷洒消毒液，女访民节节退让，最终无奈地离开。
   
   将近午时，炎炎夏日照着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晒起一层层小疙瘩，痒痒的好难受，一刻也不想停留，马上回到旅馆。
   
   从国办出来返回途中看到几幕难忘的场景，从他们身上看到更多的不幸和伤害。人大接待室门外，保安正在驱赶一家三口呈“山”字型扛着没有红五星的大红旗来上访的访民，大人扛着，两小孩左右拥着；行至胡同口处，再次看到七八个身着军装的军警来京上访；行至陶然桥北处，另一个情景正悄然跃入眼帘，撞痛我的心。一位中年妇女带着三个小孩，自己左边脸似被火或硫酸之类烧毁，左眼眶里空洞洞的，裸露在外的眼帘红红的，看得让人心里堵得慌，是什么情景让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她怀着抱着一个约莫二三岁的小孩，身边还有两个约莫四五岁理着平头，让人分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小家伙，他们的身上穿着白色的状衣，状衣上面星星点点缀着这家人悲惨遭遇的墨迹。其中大一点的小孩子推着装着少得可怜的家当的简易拖车，跋涉在漫漫的进京上访路上。为记录这抹伤痕，征得那位母亲的同意，为他们不幸的命运留下几幅影照。
   
   2009.5.31 于北京旅馆中
   
   

   

   

   （图：国办工作人员用消毒的喷水驱逐声讨国办不义的女访民）

   
   
   

   

   （图：今天第二次看到穿警服上访的七八名年青人）
   

   

   
   

   

   

   

   
   （图：去人大、国办外沿大街的陶然桥上看到进京一家四口大小访民）
   
   
   
   

   （图：2009.6.1人大重访人员登记表）
   

   

   （图：2009.6.1国办来访人员登记表）
   

   （图：2009.6.1最高法来访人员登记表）

心尘

85、2009年夏天我心中的北京（八）   今天是6月1日， 重复着走过的路程，再次来到最高法接待室，一路过来，不变的是高度紧张的警察、苦苦诉求的访民、还有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截访官员。
   
   今天最高法的交表队伍里三层外三层，把最高法接待室里里外外挤个水泄不通。最高法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月每个访民只能登记，记录电脑后，工作人员会视情况而定是否接待来京的访民。基于以上原因，今天交表的访民特别的多，比往常多出好几十几倍。已在排除的访民有一两千人之众。当然，这一切人数不包括陆陆续续前来的访民。你只要留意观察，你会发觉，访民的队伍从先前大多衣裳破烂者，逐渐上升到日渐增多衣着光鲜者。
   
   看着那黑压压的访民人群，前胸贴后背，紧紧地挤在一起，在这样压抑的空间里，空气空前的污浊，由此联想到近来电视里一再报道，甲型流感肆虐，最近的北京已发现不少病例。真担心，若是在这里有一个甲型流感的访民打个喷嚏，这偌大的人群，不都得被传染了，纵然工作人员套上几个手套也枉然，病菌是不认人，不会因为你是掌权者或高贵者，它就不侵入，它是随空气入侵人体。每个人都需要空气，都需要呼吸，哪怕是不自由的空气。在这里，权力可以暂时掩盖真相，但是权力却左右不了空气，好比权力也左右不了人的思想一样。

   
   这些进京访民，他们在心灵上深受伤害，而今，这个令人头痛，谈病色变的甲型流感（即F1N1），正如影随形地潜伏在左右，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虽然，眼前还未听到此类流感事件在中央相关信访部门发生，但，在这个病菌肆虐的季节，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健康不受病菌入侵，一个人得流感，所有的人都成了潜在病菌携带者，传播者。几年前的禽流感，就是鲜明的例证。当时人人都活在恐慌之中，时有则新闻报道，在乘公交车时，有一个乘客打了一个喷嚏，结果却被一位惊恐病菌入侵的年轻小伙子打死。
   
   此时的北京，戒备森严，处处惊心，处处有抓捕访民的警车，夜夜有警察围剿访民。鉴于如此紧张局势，我理性地选择了暂时的告别。就在最高法接待室附近南站，我买了返程的车票，当天到了全国人大、国办等处上访，再向中央权力机构寄出6封控告信，匆匆返闽。
   
   返闽的火车行至千里之外，中途列车上报务员要求每个乘客出示身份证，进行登记。印象中只有警察才有权力检查旅客证件，曾几何时，列车上服务人员也拥有这一特殊权力？因一直想不到有关依据，所以不好追问，只问为何事而登记身份证？女服务员淡淡地回应道：“登记仅为预防甲型流感事件发生，好有个去向和线索”。不管此言真实如何，但如此以人为本的服务宗旨，我当然乐于配合。约莫半个小时，有一个20多岁的女乘客，被刚才查身份证的女服务员带离车厢。此景让我恍然大悟，原来查身份证只是一个手段，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却有着它想要达到的目的。这一幕让我想起一件类似的经历。去年北京奥运期间，有一福建福清访民名叫陈建立，陈先生携妻进京看病，在火车上同样遭遇乘警以查身份证为借口，为福建当局行截访之实，将陈建立夫妇扣下，转交给当地政府。当然，当地政府和铁路之间的惟妙惟肖的合作共赢关系，来自权力与金钱眉来眼去。
   
   晚上8点许，我还在返闽的途中，我家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一个是福清市城关派出所新上任的所长，另一个是曾几次到工作单位找过我父亲的民警。他们一上来就说要了解案情。我父亲生气地质疑道：八年了，你们还说要了解案情，你们公安怎么破案，你不会不清楚吧，这个冤案在福清这个小小的地方，谁人不知，有人徇探私枉法把我儿子当成了替罪羊。共产党法律最讲认真的，你们到底是怎么执行的？明明知道错了还不愿纠错，你们当官的也太欺负人，太欺负老百姓了，欺负无权无势的弱者，你们欺民霸市，制造冤案，你们太不把老百姓当人看了，你们这样胡作非为，不觉得太过了吗？毛泽东年代，当官只要贪污了一点点，有的官员害怕到甚至自杀的都有。中央政策在电视里说得多好，可你们地方政府到底有没有按中央政策办？卢斌明知故问道：今天我的到来你好象很不高兴。另一个民警左看看，右看看，问我父亲道：今天就你一人在家呀。看着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干警，原来他们是上门来探听虚实，看看吴昌龙的姐姐吴华英是否在家，好辨别是否又到北京上访了。父亲也不去回应，只管发泄郁积在心中八年的愤慨。两干警觉得答案是否有了还是捞不到他们想要的稻草，几分钟之后就灰溜溜地离开这个充满冤屈的访民之家。
   
   2009.6.1
   
   


   


   


   

心尘

近一些日子，北京越来越紧张，有许多访民至今下落不明。祝愿他们都能平安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