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孩子6岁那年,有知情人告诉我,我丈夫似与一个年轻女孩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我懵了。怎么会呢?在我觉得,谁的婚姻出问题,我的也出不了。
我家与丈夫家,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两家大人处得比亲戚还亲。在大人的玩笑里,我俩的爱情像春草般滋长出来,高中时候我就认定了,我的“真命天子”,除了他,不会是任何一个人。他也这样对我发誓。
后来,他妈妈患病去世,我父母就将他爸当成了我家的一员,生活上我妈帮着照顾,一日三餐也在我家“搭伙”。旧房动迁,两家的新房买到了一起,楼上是我家,楼下是他家。我父母还张罗着给他父亲找到了新老伴。我们夫妻看望父母,回一家就回了两家。我们孩子出生后,是四位老人一同给带着,都说不清孩子跟的是爷奶还是姥姥、姥爷。我们夫妻有几代人的感情在那放着,他怎么会什么都不顾,说出轨就出轨?
然而,事实不由我不信。他与他公司一个招聘来的外地女孩发生了爱情,他给女孩租了房子,两人同居在了一起。
保住我的尊严,也保住他的名誉
当时,我丈夫从原单位出来,加盟他一个朋友开的广告公司已有两年。他并没发什么财,也就是手头比一般人宽裕点,但我早就发现他沾染上了一些不好的习气,说话口气一天比一天大,在外喜欢摆谱,显示自己能挣钱。我说过他,不过我并没太在意,以为他这也是为了适应自己的新环境。万万想不到,人变起来,竟然这样快,我这个一向孝敬老人、爱妻爱子的丈夫,也学得包上了“二奶”。
有天晚上,我到他租的房子,在楼门口等着。等到十点来钟,我亲眼看见他从楼上下来了,那女孩送他到楼梯边上,拥吻他一下,才让他下楼。他出来看到我,脸一下就白了。我说:“你别怕,我是想好才来的,不会与你吵闹。”
我们回到家里,关上门。他不敢朝里走,就在门边站着,好像这个家不再是他的家,多走上一步就会踩到地雷。我让他在沙发上坐下,还给他端来一杯水。
我是全都想好了才去那地方等他的。丈夫背叛我,背叛我们这个家,对于我,是天塌地陷的事。我是个传统的女人,上有老,下有小,丈夫孩子、和美完整的家庭,是我人生里最重要的,我没有太多奢望,只求这样的生活能安安稳稳过下去。可是,我也是个要强的女人,不安稳的事情已经掉到头上,害怕没有用,伤心没有用,那只能让自己被压得趴下。我趴下了,跟着吃苦受罪的是两家老人和我们的孩子,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对丈夫说:“以前你和她怎么着,我可以不追究,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和她能断不能断?”好半天,丈夫一声不出,勾着头,只是一口一口喝水。我猜出,让他痛快说“断”,怕是难了。我心里好绝望,比知道他外面有女人的时候更绝望,泪水从嗓子眼里一股股往上冲,使我透不过气来。我强撑着站起,拉开大门,对他说:“那你走吧,你一天不和她断,我这个家你就一天别进。”
他把门关上,捂着脸说:“我对不起你,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人家还是个没结婚的姑娘……”我将他推出去,我说:“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我的想法我都说清楚了。你放心,只要你配合好,你做的好事不会传进老人耳朵里。”
听着他下楼走了,我扑到沙发上,哭得心都要呕出来。他是我惟一爱过的男人,是与我夫妻8年的丈夫呀,我这样赶他离开家,从今往后他要是再也不回来了,可咋办?可怜我们儿子才6岁……
但我没有其他选择。我有我的尊严,我怎能眼睁眼闭和那女孩分一个丈夫?可我又不能马上说离婚,那样,他的事在家里家外就包不住了,善良的老人们还不得气死?他里里外外丢了名誉,他又有什么脸面再做儿子、女婿、孩子父亲?
要尊严就别依靠他,逼着自己强起来
丈夫出去后,我与他在电话里商定,每个周末,两人还是一起回父母那边。我们过去回家,晚上都是各到各的家住一晚,所以老人看不出我们已分居。第一次用“假装”的夫妻身份回家,要让我真装得什么事都没有,对我来说,那真的是“难于上青天”。
听老人问寒问暖,我想哭;看他抱着儿子逗,孩子声声叫他“爸”,我更禁不住泪水涟涟。好好的家,转眼间,都成“假”的了?让我怎么想得通?
但再难我也得往下装。这几年,四位老人都显老了,我不敢想,万一被他们看出漏洞,我们这三个连着血连着筋的家庭,会出现什么可怕的灾难?好容易忍到双双走出那个小区,我紧跑几步甩下他,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的眼泪。但他硬拉住我,给我递纸巾,又把一个信封塞到我口袋里,说:“给你和孩子过生活用。”
我接了纸巾,将信封扔给他,说:“现在你是其他女人的男人,不是我丈夫,我和孩子用不着你养。”我看见他脸上羞愧得滴血。他知羞愧?我心里不由难受。但我硬下心肠,什么都没说,自己先走了。
我不会要他的钱,既然让他离开家,我就下决心,万事都不依靠他,自己管好我们母子的生活。我在事业单位做办公室工作,工资不高,工作很清闲。这一年,孩子该上小学了,上学的花费我供得起,难的是,我们儿子是个有特长的孩子。丈夫继母原先是幼儿园老师,会弹钢琴。孩子两岁多时,继母告诉我们,孩子辨音特别准,有音乐天赋。我们便攒钱买了钢琴,放在他父母家,由奶奶教孩子弹。儿子对学琴兴趣大极了,根本不用大人催着赶着,反而是大人怕他累着,老得从琴凳上往下拽他。他继母早就说过,她的水平教不了这孩子了,得给他正经拜师,省得耽误。我们本来打算,待孩子上学时,一并解决学琴的事。我盘算又盘算,觉得再苦再难,我自己也要扛起来。
妻子的悲伤,母亲的骄傲
夏天,孩子上学后,我就托人给孩子找了钢琴老师。
为了辅导孩子学习和每天接送、一周三次去学琴等,我只能将孩子接回身边。经济开销一下加大了,时间也一下子紧张了。我却还得给自己压上新的担子:业余做起了保险推销。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段日子是多么难熬。
我性格内向,最不习惯与生人打交道。我也没有多少能求得上的社会关系。做保险,只能靠自己跑。我做成第一份保险,是在我整整跑了51天之后。那是一对善良如我爸妈的老夫妻,他们本来根本没想做,是看我辛苦为难的样子,不忍心,才从微薄的退休工资里挤出钱,让我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份“业绩”。
业绩来得好辛酸。但我更多是感到欣慰,有了这个开端,我就可以对自己说:你能成!自立的道路上,你只要坚持,就能够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保险业务我渐渐上了路,经济不再是大威胁了。
分居的第二年,我就不再那样奔跑,我没想挣太多钱,够用就行。我大部分的心力、精力,是在孩子身上。
我们的孩子,真的很争气。钢琴老师对他看重得不得了,格外用心培养他。孩子学习上也显示出有天分,不用怎么费力,一考就是年级第一。上到二年级时,孩子又喜欢上了书法,给他报了儿童书法培训班后,进步飞快。
孩子聪明是家长的幸福,但我对孩子的教育还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聪明孩子,往往不会刻苦,经不起挫折,天才儿童最后不一定都成大才,有的还会是悲剧,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教不了孩子别的,便把注意力集中在对他性格、心理的培养上,我要求孩子,不管他觉得功课多简单,都必须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和复习,不可自居“特殊”。
我还让孩子自己洗袜子,并帮我摘菜、洗碗,训练孩子的劳动习惯和自理能力。功夫不负有心人。从小被四位老人宠成“小皇帝”的娇气包,在我身边,越来越懂事、勤快。儿子上四年级那年的“母亲节”,他给我写了一个条幅:“母爱无边”。这条幅,后被推荐到一个儿童书法大赛上,获得了银奖,还被收进纪念册里。作为一个母亲,还有比这更骄傲、幸福的吗?
只有到夜里,我才会重新被孤独、悲伤吞噬。都4年了,我是妻子,我又是没有丈夫的女人。他多次想与我对话,我都拒绝。但我心里怎不渴望丈夫的呵护?可除非他彻底回头,我不能退步,哪怕这会使他铁心离开我们娘俩。我不要虚伪的婚姻。我对儿子是这样说的:“我和你爸爸感情出了点问题,你不要担心,我们是大人,能解决好,不管我们怎样解决,我们与你的关系不会变,还是最爱你的爸妈。”感谢儿子,他没多问什么,还帮着我打掩护,向老人隐瞒真情。
赢回不凋谢的爱
1999年春末,孩子即将升入初中。有一天,孩子放学回来,我开门一看,他跟在孩子后面。当着孩子,我就像在父母家那样,正常地与他说话,并且一同吃了晚饭。碗一撂下,儿子就说与同学有事,出门走了。我瞅他一眼:“你也该走了吧?”我话一出口,他就哭了。
一个男人,哭得像小孩子,气噎得话都说不出来。我的恨,我的怨,忽然都被他这哭融化了,我也不禁失声痛哭。最后,不知不觉的,我们拥抱到了一起。丈夫回来了。我没问他,他为什么想要回来。他的眼睛,已经将我想知道的都告诉了我。丈夫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又有了早年那种爱恋的火苗。儿子笑话我们:“我爸跟我妈说话,怎么像学生跟老师似的。”丈夫点头:“没错,我是拿你妈当老师。”
发展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