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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毛泽东时代(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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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4 04:06: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毛泽东时代已经过去了30年。但是回想到那个年代,就象做了一个恶梦,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走过来了。但是如果再经历一次,肯定走不过来了,也许就象那8,
000万同胞一样,在毛泽东的魔影下埋葬了自己的一切。因为这样,每当想起已经受难的同胞,也担心其他人可能重蹈复辙,所以还不时要把这个时代的经历说出来。

一、海外的毛泽东时代

第一次看到“毛泽东”这个名词,还是在印尼梭罗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当时是1947~1948年间,二战结束,荷兰人回到印尼,印尼人正开展独立 战争。我 们华侨公学(小学与初中部,家父是校长,家母是老师)一位青年教师私下借给我看美国记者斯诺所写的《西行漫记》。我不但知道了毛泽东这个“好人”,还知道 共产党是代表正义的“穷人党”。小学毕业时这位黄老师在我的纪念册上勉励我要做“小鲁迅”;而他则在1949年回北京,担任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印尼语播音 员。这是中共统战我的开始。

这个时候,中国正发生惨烈的内战,到1949,梭罗可以看到华文的“进步”报纸,我每天追踪共军的捷报,精神亢奋、思绪翻腾。父母决定迁居到首都雅加达 (当时叫“巴达维亚”),准备随时回国,不再在印尼寄人篱下。此时,毛泽东成了我敬仰的政治领袖;社会主义中国成了我向往的目标。

在雅加达,我入读新华学校读初中。后来知道校长杨新容是中共党员,加上后来回忆起一些老师的情况,因此相信该校应有中共的党组织。

读初二时,适逢韩战爆发,班级订立爱国公约,印象最深的就是抵制美国电影、拒看“反动”报纸。本来资讯已经偏重一方,这下更是“一言堂”了。奇怪的是,在印尼那个国家,这种公约对我们也有约束力而不敢违反。从此接受的就是来自共产党的资讯。

既令开始对南韩发动战争还有点怀疑,但报章上一面倒的信息,在印尼举办的抗美援朝展览,以及中国迅速出版有关抗美援朝的文艺作品,因此最后我都相信韩战是美国发动的。一直到文革后期看到内部出版的《赫鲁晓夫回忆录》,提到北韩发动韩战,才知道自己被骗了20多年。

那时,雅加达开了一家南星书局,专卖中国出版的书籍,我的大部分零用钱就用在那里。那个时候,我会唱许多革命歌曲,助长革命热情,加上强烈的民族主义,比在中国还中国。高中入读巴城中学,也是中共控制,党员比新华还多。

二、21年的资讯封锁

我在中国生活21年,整整就被封锁资讯21年。

1955年回到了中国,自然只能靠官方喉舌获取资讯。唯一“例外”
的,在广州参加高考后到上海姨夫家里时,因为他是一级教授与“民主人士”,家里有“参考消息”,比他人可以获得多一些的外电资讯。

当然,即使外电,哪些可以给他们知道,哪些不可以,也由党来决定。

1956
年10月发生“匈牙利事件”时,我就读的中国人民大学,油印了一些外电资讯给我们看,使我们了解多一些事件的有关情况。由美国左派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 朗所写的《斯大林时代》在内部出版后,也允许我们购买,使我们对斯大林时代的恐怖有初步认识。之所以让我们享有资讯方面的小小特权,想来是因为我们是政治 理论课专业,需要比一般的“愚民”多了解一些情况。何况能入读这些专业的,“政治觉悟”应该比较高,这点“抵抗力”还是应该有的。而校方也给我们做消毒工 作,例如了解苏联红军进入布达佩斯镇压民众时,要我们站稳无产阶级立场。因为世界上没有所谓“客观立场”,不是无产阶级,就是资产阶级。出兵让匈牙利留在 社会主义阵营,还是听任匈牙利变成资本主义国家呢?当然要选择前者才对革命事业有利,这就是无产阶级立场。这种“立场论”最后演变成为了实现共产主义目标 可以不择手段。

大跃进与人民公社化运动,粮食放卫星的谎言与造成数千万人的死亡,我们也被蒙在鼓里。还积极参与“反右倾”,甚至文革打倒刘少奇修正主义路线。1967年到香港后,才知道大饥荒死了许多许多人。

这是除韩战以外,我所感受被欺骗的另一个重大事件。

其实,就是我所学习的中共党史专业,好多真实史料不让我们知道。

学校提供“内部出版”的参考资料经过选择,且不说被歪曲的史料,包括有的人名用XX代替,有些资料须党员才能看,或一定级别的干部才能看。文革爆出许多中共内幕,才知道过去所学是许多假东西。

例如以前所看到的XX,原来就是后来的党国领导人,以前也是反毛的,例如周恩来、陈毅等。

也是在文革后期,因为家母带了有短波频道的半导体收音机给我,我瞒着家人收听“敌台”,以了解更多资讯,1976年“4.5”天安门事件就是从“敌台”那里首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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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4 06:13:02 | 显示全部楼层
正因为资讯的封锁,所以小道消息流行,真假难辨。特别是文革后期,因为对批斗已习以为常,大家胆子也就比较大,便相互交流大家听来的小道消息,或看到内部 出版书籍的一些内容。由于当时党内斗争相当激烈,小道消息更是满天飞,我们一些可靠的朋友会聚在一起讨论分析。包括后来传抄一些周恩来假遗嘱,我被人家 “揭发”,所幸因为“战友”保护,没有酿成大事。有关江青有许多“面首”(姘头)的消息也到处流传,那是“老干部”收拾江青前,先把她抹黑的舆论准备。一 直到十几年前毛泽东御医李志绥的回忆录出版,我才清楚根本没有那些事。

三、严密的政治组织控制


1955 年回国刚进入深圳,便要填一堆表格。除了写自转,主要是履历、家庭成员、社会关系等等。那时还搞不大清楚甚么叫“社会关系”,原来是指亲友。一般说,关系 密切才要写,但是如果关系不密切,但是可能那人的身分比较重要,或者思想特别“进步”或“反动”,为了让“组织”更了解自己,也就写上。这些表格里最难填 的是要把家人与亲友的“表现”写上,例如思想是进步还是反动;问题是人的思想不是这样简单的两分法,所以还要想出一些其他的辞彙,如“开明”或“落后”。 特别是要给自己的父母亲写表现时最难办了:写得太差,对自己不利,也违背人性;写得太好,万一组织发现不完全是那样,又担不了“欺骗组织”的罪名。

写 自转考虑是否留底,手抄两分太辛苦,用複写纸又会被发现自己留存底,难道编造了甚么害怕忘记吗?还好当时我才17岁,经历简单,读书读过来的,也没有甚么 要隐瞒的,所以就不留底了。而在履历的每个阶段,还要列出两个证明人,以便组织可以查证。当然要找党团员或“进步人士”做自己的证明人,这样组织可以相 信,我有这样的证明人,也“与有荣焉”。

这些自转、表格装入档案袋成为每个人的档案。每到一个新单位,都要重写重填一次;加上每次政 治运动以后,都要写自己的“思想小结”,还有组织的“鉴定”,也就是组织对我们的评价(我们当然不知道内容),所以档案越来越厚。如果还有人给单位写过检 举揭发信件,不论问题查清了没有,也放进档案里面。这些档案资料一生一世跟我们跑,甚至跑得比我们快。到一个新单位,人还没有到,档案先到,我们一报到, 领导已经看过档案,知道来人是甚么货色。

我在大学教政治课时,因为不是党员,而且有专职的政治辅导员,所以不能看学生的这些档案。但 是后来被踢到接近高中程度的半工半读学校后,那里的政治辅导员不一定是党员,所以班级里调皮学生的档案也让我看,以便可以更好的“教育”他们。从中我们可 以了解学生的家庭情况,例如家长是一贯道成员的都记录在案。

文革期间,领导要整甚么人,抛出档案里的一些材料就可以了。问题是有的材 料连当事人都不知道,是有人检举的。有的人表面上很风光,材料被抛出后才知道自己是被“内控”的。文革后期与结束进行“平反”时,多以“事出有因,查无实 据”作为结论来搪塞。中共为表示诚意来抚平被害人的愤怒与怨气,有的就把档案里的“黑材料”

当众烧燬.文革当中有大字报说我是“漏网右派”,因为我在反右时被批判过。也有其他单位“专案人员”来找我调查以前同学的情况,因为我是他们某个阶段的“证明人”;如果有私心或偏见而落井下石,那就害人了。

若干年前,看了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高华所写的《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延安整风运动始末》,才知道这一套控制与整人的制度是40年代在延安成形的。当时的“抢救运动”就已经冤枉了许多向往延安而投身中共的青年。延安的红色恐怖,是反右、文革红色恐怖的先声。

最近看张戎的《毛泽东──鲜为人知的故事》,又知道这一套是20年代末期在江西苏区就开始的,是周恩来从苏联搬来的,获毛泽东激赏。

四、依附于政治的经济民生


1955年刚回国时,对比较艰苦的经济生活还没有特别的感受。因为在大城市里,上饭馆吃饭还不必交粮票,副食品也还比较丰富。再就是自己身体里的“油水”还有存底。

但 是因为在印尼还可以听见一些负面新闻,加上回国应付高考学习政治课时老师批判“统购统销搞糟了”的反动言论,其中涉及粮食定量问题,所以也引发我的一些好 奇。1956年暑假家母回国观光,我们一起到厦门我父亲的老家,祖父是医生,但是叔父与姑母是农民,而且是贫农。我就询问叔父这件事情,他说粮食的确不够 吃。当时我很吃惊,怎么为人民服务的共产党不让农民吃饱呢?何况他们还是响噹噹的贫农。

当时因为到各处都要携带“粮票”而颇为不便,全国各地有不同的粮票,在自己的户口所在地向粮管所领取。要出外旅行就要单位证明到粮管所换取全国粮票,否则寸步难行。那时“反特”小说、电影流行,我才体会到为何国民党特务不论空降还是登陆,不久就被抓获。

1957年春天,中共号召“大鸣大放”,要我们帮助党整风。为了响应党的号召,绞尽脑汁想提甚么问题好呢?看到社会上有人说农民生活苦,吃不饱,我就在班级政治学习时,也把我听到的情况说了。

结果后来成了“右派言论”。

在 大学读书期间,常常下乡劳动,特别是58年大跃进期间在乡下半年,粮食定量都有提高。那时才感受到从事体力劳动与油水不足对粮食的需求。但是真正感受到粮 食不足,是60年毕业分配到上海后,粮油副食品供应突然减少,平时食堂里吃饭,不敢超过定量标准,怕无以为继,只能在饭后拼命喝酱油汤来撑饱肚子。所幸家 里汇款可以有粮票、油票、肉票、糖票的优待,还有姨夫家庭因为是高级知识分子的优待,所以情况较其他人好,所以有时也把自己的东西与同事“共产”。当时上 馆子要付粮票了,吃完东西离座时,门口的乞丐冲进来舔碗底。那时还万万想不到农村饿死人,因为为人民服务的共产党,怎么可能让人民饿死?当时还听说这些安 徽来的乞丐要出来行乞还不容易,因为须公社开介绍信。所以还认为只是家里特别穷的农民,才准许他们出来行乞,一般农民既使粮食缺乏,也还可以捱得过去。

同事中有出身安徽北部农村的,那时饿死许多人,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提起这件事情。想来是怕我知道后会“里通外国”造成恶劣影响。唯一知道情 况不太妙的是一位在南京大学任教的同学,他是出身浙东山区的贫农,人品非常好,整风时也因为说农民生活苦而被批判。他私下告诉我,他的妹妹因为没有饭吃而 卖身一样嫁出去。鉴于反右的教训,我十分同情而无言以对。文革后期,一位亲戚告诉我在四川看到农民在街边出售自己的孩子,才使我重新审视中共的农村政策。

户口制度也把人掐死。宪法规定的迁徙自由完全是谎话。不但小城市不能迁到大城市,农村户口更不能迁到城镇。要合法离开农村,只有考上大学或参军,毕业或复员后才会分配在城市。

实 际上,就从我们自己大学毕业分配来讲,也该充分看到,既使在城市,一样是人身依附的制度。不要说高等院校统一考试,如果考取,但是并非自己的志愿,也非去 报到不可,否则“不服从分配”这个污点就可能失业一辈子。毕业时,也一定要服从分配,否则也可能失业一辈子。这都意味着不会有任何经济收入,因为经济上不 是“全民所有制”,就是“集体所有制”,党和国家控制了任何一个角落,包括居住所在地的“街道”。但是毕业分配会做得“好看”,先由几位党员或“积极分 子”用红纸贴出大字报表示愿意服从分配、到最艰苦地方的决心书,然后其他人响应,因为不响应会被视为落后分子,可能就分配到最艰苦地区作为惩罚。到了人人 都写了决心书后,任组织如何分配,谁都没有话说了。

而到了工作单位后,只能努力搞好与领导的关系,否则受到打击报复,咎由自取。60 年代初,因为大饥荒,共产党对人民的管制稍微松懈,让“牢骚”有地方发泄。我在政治学习时讲话也比较随便;工作上比较“白专”,因此政策收紧,又开始讲 “阶级斗争”,加上与上级领导相处不好,我就被踢出华东师范大学,连降两级到一个培养技术工人的半工半读学校。当然调工作时讲那里如何需要我,我也知道不 能硬抗,只能“服从分配”。这次因祸得福,因为两年后爆发文革,我在新单位比较谨慎,没有甚么把柄。若在华师大,肯定被当权派抛出充当替死鬼,人生恐怕得 走不知生死的另一条道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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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4 06:14:03 | 显示全部楼层
毛泽东在文革“停课闹革命”并且利用完红卫兵以后,就让他们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美其名曰农村是广阔的天地,到农村“修理地球”,也用这些 手段骗学生。看到这些学生表决心,戴红花,把自己的户口迁到自己从来没有去过的边疆、乡下,我只能祝福他们。有的同学拒绝去而採用各种软磨硬顶的办法,最 多的是弄残疾证明。以前我认为这些不服从分配的学生是落后学生,但是现在我同情他们。学校在开始分派工作时,我向当时驻校工宣队表示,叫我下乡我也想不 通,因此无法对同学进行“政治思想工作”,因而自行要求到车间里劳动,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我这讲法不是没有风险,但是那个年纪较大的工宣队负责人居 然同意我的要求,从此我当了八年的工人,也就不必去做昧着自己良知的事情。也许工宣队自己也有子女上山下乡才能理解我的想法。这些下乡“知识青年”以后为 了上调,争取比较好的工作与生活环境,开展了剧烈的竞争与抗争。

中国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益加紧张複杂。

五、恐怖的政治运动


对 政治运动的认识与体会,除了在印尼时的“抗美援朝”以外,对土地改革与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也略有所闻。祖父是西医,据说为人和善,但是土改时也受冲击。 原因是他有一些地,僱了一个长工。据说那个长工偷过东西被训斥,运动一来就出来斗争了。当时我认为共产党非常英明,不会冤枉好人,他一定有其他原因被斗。 即使有问题,也是底下干部糊涂。祖父最后被管制三年。

父母亲燕京大学毕业,意识形态亲美,也信基督教,在学期间与司徒雷登教务长关系 很好。中共“解放”全国时,司徒雷登担任美国驻华大使,成为中共的批判对象,加上开展的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肃清亲美、崇美、恐美思想,海外的燕大校友 都在传递这些信息,也非常关心司徒雷登在美国情况。他们对中共的做法自然不以为然。而我却是反美的,对父母讚扬司徒雷登的话将信将疑,也许美帝国主义分子 中也有个别好人吧?

然而上述事件影响父母原先打算回国的计画。但是共产党对我的教育,青年人的热血,使我勇往直前。

1955 年夏天回到中国时,正好碰上批判胡风与肃反运动。胡风涉及文艺理论,我比较关心;肃反则与我无关。五、六年初农业、手工业、资本主义工商业三大改造完成, 与我好象也没有多大关系。有人自杀也当作畏罪自杀。然而考上大学不到一年遇上整风反右,是我直接参与政治运动的第一次。虽然在“帮助”(其实是批判斗争) 下确认自己有立场问题,需要“脱胎换骨”改造,但是也开始有对政治运动的恐惧感。

中共对敌斗争政策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反戈一击有功”一条。

自 己在被批判时,就象阶级敌人那样坦白交代,争取从宽处理。因为我很坦白,老实交代家庭对我的影响,所以最后组织处理时“免予处分”,但已经一身冷汗。然而 我的坦白,也没有胡乱走上“反戈一击有功”的道路,为了立功而乱咬人。也许这就是我没有从“资产阶级立场”“脱胎换骨”的结果,否则人性早就毁灭。就如西 方音乐被中共打成“黄色音乐”时,我心中一直不服,也没有减轻我对它们的热爱,而且直认这一辈子是改造不好了。有一次收听“敌台”时,听到莫斯科电台的古 典音乐节目,还非常兴奋。

文革期间,因为新到一个单位不久,“反动言论”不多,还没有沦为“阶级敌人”,但是当时住在丈人家里,因为 是 “反动学术权威”受到严重冲击,自己也被抄了两次家,生活在恐惧中,不知道红卫兵甚么时候会冲进来。也因为自己华侨身分,担心甚么时候在单位里也会被莫名 其妙的“揪”出来,特别是每次阶级斗争大会,扬言会场里就有阶级敌人还没有揪出来时,心里就蹦蹦乱跳。

象我教政治课,不可能不关心政治,也参与活动。所以工厂两派“大联合”,要揪出破坏联合的“黑手”时,我虽然并非任何团体的头头,也要参加“毛泽东思想学习班”一个月,形同软禁,相互揭发。

还 好我平安过关。还有同事大字报揭发我在回国时,在轮船上对美国记者发表不可告人的演说,于是工厂的革命委员会再办毛泽东思想学习班,要那些有问题的人交代 问题。本来发表演说大家听到,怎么会“不可告人”?但我还是把以前在自传里早就交代的我所见到的“问题人物”,包括在新加坡担任警察局长的舅公上船来看我 都重说一遍。

后来最后搞清楚,此记者乃是家父採访亚非会议时认识的香港大公报记者,正好也上船採访我们回国的新闻,他帮我们拍了照片。谁知道共产党记者会变成美国记者?还好当时文革已经进入落实政策阶段,如果是初期,可能把我先打入牛棚当特务斗争再说。

1971年林彪折戟沉沙一段时间后,各单位才向下传达。我一个朋友在大单位工作,比我们单位早传达,也告诉我了。第二天我上班时与一位关系不错的工人师傅说起。没有想到他再传出去,被工宣队负责人知道了,为甚么我会比他们早知道呢?谁向我泄露党的机密呢?

为此差点儿把我“隔离审查”(犹如现在的“双规”,但是没有时间的限制)。吓得我冒出冷汗。

林 彪事件以后,对共产党与毛泽东产生越来越多的怀疑。但是72年美国总统尼克森访问中国以后,家母两次到上海问我是否要离开中国,我还缺乏勇气,因为当时出 去的华侨还很少,万一申请而不批准,“企图叛国”的帽子就会永远戴上;而且离开自由世界近20年,出去了是否适应还有问题。尤其是林彪死后,对中共又产生 幻想,希望他们能够改弦更张,结束极左路线。哪里知道不久又开展批林批孔运动,高唱“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政治运动无休无止,生活在恐惧中,还是 闯出去寻找出路。

1976年夏天批准我出境,公安局给我出境证的时候还警告我出去后不可以乱讲话,我说甚么他们都会知道。华侨圈子里 也有许多流言,例如音乐家马思聪逃出去后因为发表反共演说,当场被人击毙;有华侨一踏进香港,在移民局问话时大骂共产党,一到居住地方,就有人打电话来警 告等等。因此我进入香港时,是工人身分,隐瞒大学毕业的学历,人民入境事务处就没有问太多的话,除问唐山大地震情况,就是工厂的产品与产量。然而即使我一 到香港,给报章写稿,稿费还是朋友代我去拿,避免身分曝光,并且很多年不敢回去。这叫做“心有余悸”。

在文革中坐多年牢的中国旅美经 济学家杨小凯十几年前应邀到香港大学担任访问教授时对我说,刚到的时候,因为香港距离中国太近,晚上他做了恶梦。我是在三年前读高华那本《红太阳是怎样升 起》,看到延安整风的恐怖情况,让我又回想到文革,身在美国也做起文革恶梦。如今中共还不许国人讨论文革,讨论毛泽东,无非就是掩饰他们的罪行。然而张戎 与她的夫婿乔?哈利戴所写的《毛泽东──鲜为人知的故事》,更具体、更广泛的揭露了毛泽东与共产党的罪行。只要中共不清算这些罪行,他们的甜言蜜语就不可 相信,因为表明他们没有诚意。没有经历过文革的台湾民众,更应该从中共的历史中,认清中共的本质。正如61年前毛泽东评价国民党那样:“看它的过去,就可 以知道它的现在;看它的过去和现在,就可以知道它的将来。”

对共产党,不更应该这样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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