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薇:我绝对有自虐倾向 将误解提炼成自己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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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三年再看这篇访谈，发现自己当时对赵薇是有很多偏见的，就认定了她是个一夜窜红的没头脑的人，看了文章的最后一部分的话，会发现生活远不是我们用逻辑搭造出来的那么简单。赵薇也不是。

赵薇：把别人的误解提炼成自己的财富

采访时间：2003年8月10日 下午3:00－－晚7：00

采访地点：北京朝阳区某摄影棚

约好是1点开始拍照片和采访，大家都到了，赵薇和她的嫂子兼经纪人陈蓉迟到了一会儿。从车上下来走到影棚这一路上，赵薇不停地跟她的熟人打招呼，说自己最近有点儿发福了。

3点一刻左右，化妆师开始给赵薇化妆。我问赵薇能否一边化妆一边采访，她高兴地说：好呀。

苗野：你是一个特别容易发胖的人吧？

赵薇：对，胖的快，瘦的也快。大学一二年级的时候特别胖，简直就是一张包子脸。后来有人找我给一个减肥产品做代言人，客户要找一个比较胖的女演员做代言人，然后让她瘦下来，这样的现身说法比较有说服力，他们找了我，后来我就瘦下来了。他们有很多的减肥的器材，有机器帮你推拿，敷一种减肥的海藻，非常的复杂，每次仅弄完一个疗程，都觉得好象别人给你做运动似的。我最近又有点儿胖，从今天又要开始减肥了。

苗野：怎么减？

赵薇：我没有刻意去减过肥，我以前胖是因为吃的东西太多，我现在食量正常就行了。

苗野：吃毕竟是一种享受，你就比正常人少了一种享受。

赵薇：但是吃的太多的时候，就不是一种享受了，我觉得什么东西吃不饱和吃不够的时候才是享受，什么东西过头了都不好。

苗野：从你演小燕子到现在，觉得自己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赵薇：不知道。

苗野：你觉得自己有变化吗？

赵薇：我不知道，很难讲，因为不管我出道不出道或者怎么怎么样，谁都有变化。

苗野：我说的不是生老病死的那种变化，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你在这个行当里面的成长。

赵薇：可能变化就是比较适应现在的职业了，现在我做任何工作我都知道应该怎么去做事是好的，是对的，会比较专业一点，因为你不能做了好几年演员了还很业余。

苗野：你是在这个过程中自己慢慢学到的，悟到的，还是有人给你指导？

赵薇：谁给你指导？这不是国外，在中国很多都是看你自己的悟性，纯粹是靠自己，看你聪明不聪明，领悟力好不好，学习能力强不强，全是靠自己。

苗野：这过程中你也吃过不少亏，也是经历过不少特别尴尬的事情。

赵薇：谁都会遇到。

苗野：不是谁都会遇到。

赵薇：我觉得谁都会遇到。别人遇到的事情可能跟我的不一样，可能比我更严重，或者对他来说打击更大，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把自己的苦去向所有的人去倾诉，所以不要觉得他受了一些苦，于是，就是他是最苦的。

苗野：我是说，如果没有人在指导你，你就只能从自己犯的错误中来学习，对不对？

赵薇：是这样的。我只能像一个小孩一样，摔倒了爬起来，这样的一个过程。不过，我比较喜欢这种感觉，当然我不喜欢老摔倒，但是我喜欢自己去感受跟体验很多东西。我曾经跟一个朋友聊天，我说我不认为我是一个很笨的人，但是有时候明明知道是陷井，是一个骗局，但是我总控制不住自己去感受一下，我说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经常会重蹈覆辙。那个人是研究佛学的，他说这证明你很有佛性，他佛就是这样要去体验各种人生的感受去和疾苦。我觉得我这一生很大的兴趣乐趣就是收集感受，双鱼座的人是比较注重感受。

苗野：你演了小燕子以后一下就到了一个最顶峰。

赵薇：蹦极？

苗野：对。有没有觉得找不着北的感觉？你那时毕竟是一个学生。

赵薇：但是如果让我选择，我愿意人生是蹦极，而不是小河流水潺潺不绝。

苗野：你什么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成为一个到明星了？

赵薇：这么多年了，我还在教授别人一炮走红的经验，我真的已经很疲惫了。

苗野：我没有这个意图，因为我要把这个文章写成一个故事，它必须得有一个开头。

赵薇：很现实的讲，如果要写一个故事，你得从你自己的视角去写，是我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的一个视角去写这个东西，不能是常规的视角，不能是一炮而红什么感受，遇到挫折怎么回避，未来有什么宏伟计划，然后不干了这行你想再干什么。我觉得当然我的态度有点不好，但是我真的是希望自己能讲出一点新的东西来。前两天《三联生活周刊》给我做专访，那个记者也是我很好的朋友，她讲了一句话我特别沮丧，她说：我问你的问题你不用回答，我可以代你回答了，我看了所有的你的访谈，全都是一样的。

苗野：没办法，你的经历就是这样的，如果我问你中国载人登月计划的话，这也不该是由你来谈的问题呀。我以前曾经问过别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不跟人谈正事，但是现在我就想问你生活中最根本的问题，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如果你想别人跟你谈新鲜事的话，你得先做一些出来给大家看。我的采访是这样的：我会先问你一个很平常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只是一个线索，我会在你的回答中进行追问，第二次和第三次的追问才是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我已经把我的采访套路告诉你了，希望你能以职业化的状态来对待这件事，采访的意思是：你来配合我完成一项工作，而不是我问让你高兴的问题来哄你玩儿。

这样的争执持续了大约10分钟。赵薇突然过来抓住我的手说：你别生气，你也是双鱼座的，咱们双鱼座的人都容易情绪失控，我这几天心情不太好，特别狂躁，对不起。我也说了声对不起。她转身去拍照了。

4点左右，在赵薇拍照的时候，我采访了她的经纪人陈蓉。

陈蓉跟赵薇已经认识二十多年了，她是这样向我描述她所了解的赵薇的：

其实赵薇对自己因为演小燕子这个角色而一炮走红是没有任何准备的，因为当时谁都不知道《还珠格格》会红，甚至从她最初从事这个行业的时候，全家人也没有任何期待，没觉得她会因为从事这个行业将来会怎么样，赵薇自己也从来没有这种期待。小燕子她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让她走到这个位置上，但是当她走到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不快乐的，她当时跟我说过，她说：别人认为她什么都有了，但她其实是一无所有，出演小燕子是不可能有多大的财富的，因为她就是一个学生出身，而不是一个著名的演员。所以，当她出了名的时候，并没有说那种好象那种梦想成真的那种快乐，只觉得它来了以后带来了这么多烦恼，自己没有得到什么，反而得到的是很多人对她的不理解和批评。所以她那时不知道何去何从，很茫然。我是99年才开始给她做经纪人的。在那以前，她是不去管这些矛盾，就还是过自己的生活。她喜欢演戏，她一直说她很幸运，找到了一个自己喜爱的职业。

这些年她经历了好多坎坷，但我跟她一直都有一种观点，不管是你自己的错误，还是外界给你的误会，你都不要纠结在这个情绪里面，你会自己不快乐就没法去工作，所以我跟她都认为：无论任何的不理解，都要把它提炼成一种财富，把它当成一个锻炼的机会。因为这个特殊的职业，你必须去不断地去面对一些事情，立即去解决一些事情的时候。但是人是有感觉的，事后还是会痛苦的，但她一般不会哭。她属于那种豁达的人。

赵薇也意识到了自己演技应该提高，她在这方面很上心，很用功，但她不会把这种苦和累说在嘴上，她不会跟人家说每天都没法睡，或者怎么样，真的是很用心的去做这些事情，但她不说。她在拍《玉观音》的时候，那边条件也不是很好，很苦，最简单的喝一杯咖啡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她承受了，她沉浸进去了，她不觉得苦。我和赵薇也分析过，演员最佳的状态是什么，就是：她既是偶像又有演技，她星光熠熠，但演技又特别好。

她平时穿衣服也很随便，都不是什么名牌，只有去参加活动的时候才穿一件名牌，然后随身带一套休闲服，一参加完活动就在车里换下来，她穿衣服很随便。

她跟我性格的区别在于，我可能会在意很多事情，她会不在意很多事情，否则她不会这么多年来还是保持这样一个心态在生活。如果你认识她的家里人，你就理解她了，她妈妈就是天性特别乐观率真的人，所有人看了都会喜欢的那种的人，赵薇的身上就有那些东西。

有一次她在演出的时候，上来一个男的把她给推倒了，她当时表现得特别好，当时因为我在很远的地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化装师在旁边一直陪着她。然后我们分头回去的，回去以后化装师就哭着跟我讲，她说：我今天一下子特别喜欢赵薇，她太好了，她太坚强了。当事情降临到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你自身产生的强大力量是你自己估量不到的，比方说真的这个事情在你身上了，你不一定去死，可能真的是挺过来了。赵薇她肯定痛苦，但她表现出的勇气，你看到的是她的勇气。但这件事情我不想提了。

赵薇给人的感觉是真实的就行，她要的是真实。如果她要去像有些香港明星那样包装自己，永远是一副面孔面对媒体，我觉得她会不快乐，她不是那种性格的人。做多宣传了，人的状态是不好的，你让我天天宣传我也烦。但是这个问题不是她个人的问题，是整个中国的问题，可以说真正意义上的一个明星，第一次诞生在赵薇身上，现有的机制里没有丰富的经验和一整套的训练方法。她现在没有签约任何公司，她是中国电影集团的演员，属于北影的，她是国家干部，她有工资的。她可以去签约一个公司，让他们包装自己，但她不想太商业化。

她最近比较烦燥，但我不会挖她的原因，她不愿意说，可能是无名的一些烦恼。

前不久赵薇出专集《最后一次分手》，听人说她当时在棚里唱得泪流满面的，当时我不在现场，但是我觉得不排除它的可能性。她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另外她在感情上肯定受过挫折，但是她不会跟我去，感情方面的事情我不去管她。

如果她不是赵薇，像她25岁的女孩儿也该结婚了，但是她知道她现在这个工作状况其实是不适合婚姻的，她看清了。她自己觉得自己不适合，因为没有时间来维持这份感情，感情跟家庭都是需要经营的，现在她就是她不可能有精力去经营这些东西。她说：与其去经营一个不能看到未来的东西，不好的一个结果，何必去结婚呢。

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好的感情的希冀，如果碰到合适的人，她会调整现在的生活，因为我们这个家庭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家庭，父母亲婚姻各方面都是很好的榜样，她对婚姻有很美好的期待。但也有一个问题：特别出色的人不一定觉得赵薇是最好的，特别平凡的人会对自己没有自信心。挺难的。

5点多的时候，赵薇出来换衣服。我问她：你还有情绪在拍完照片的时候再聊一会儿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她问我：杂志需要一共10个页码，你就全靠自己发挥了？我说：发挥不了那么多，有多少算多少吧。她说：还是再聊一会儿吧。

一个小时以后，赵薇拍完了所有的照片。她一边吃葡萄，一边抽烟，一边聊着。我的问题没有变。

苗野：你这几年碰到了很多尴尬的事情，你是怎么扛过来的？

赵薇：我是永远向前看，不会向后看。

苗野：你真的能够做到说忘就忘吗？

赵薇：我不是说要把过去忘记，我只是尽量去想现在跟今后的事情。不管我经历了什么，都是我职业里的一部分，别人谈起你，就是别人在那一刻在意到你了，对我来说，这好过别人对你不闻不问。

苗野：哪怕别人说你坏话？

赵薇：我是真的不在意。

苗野：那你生活中比较在意什么？

赵薇：在意我的工作的好不好，戏演的好不好。

苗野：你现在其实还是在一个学习的过程。

赵薇：只有你一辈子都在一个学习的过程里，你才可能进步，不是说要活到老学到老嘛。

苗野：你喜欢乱糟糟忙碌的生活吗？

赵薇：不太喜欢，有的人挺喜欢，有的人觉得忙碌可以解除空虚，但我觉得越忙越空虚，没有时间好好的跟自己去呆着。但是我必须得喜欢，我有时候会跟自己较劲，越不喜欢的事情我越拼命做。我觉得我是知道怎么去培养自己的一个人，我会告诉自己要听什么样的音乐，要看什么样的书，我知道我性格上有一些什么样的弱点，我知道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它，然后我会自己去培养我自己。我到了今天这个位置，我就能够完全只随着自己的性子。

苗野：一个人如果突然窜红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但是。。。。。

赵薇：我觉得突然篡红是非常难的，在中国没有几个演员可以做得到吧。都是天时地利人和，哪一方面掉下去这都不行，这并不是说是运气的事情，我觉得是一个Timing，是一个时机的问题，但是绝对不是说是光有运气就可以了。每个人都认为我是机会，我说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苗野：你当时演小燕子的时候演技并不是很成熟。

赵薇：我认为戏剧并不是说成熟的表演就是好的表演，首先，而且我不认为你演技完美无缺就能打动所有的人，我觉得，我认为一个好的表演必须首先第一是，真诚，第二，大家觉得从来没见到，我觉得新鲜，给人一个感官上的刺激，然后至于你演技是不是成熟，是不是非常的经验丰富，我觉得对于演员来说，验验跟技巧有时候是一个很大的绊脚石。很多演戏到了很好的阶段以后，因为我跟很多非常好的演员合作过，他们每个人技巧都已经如火纯青了，但每个人都开始在学怎么样把技巧都忘掉，很多非职业演员也演过好电影。

苗野：其实我刚才问你这个问题还没问完，是说：你还能一直保持到现在，这很难。

赵薇：很意外吧？当时太多人说我是昙花一现了。我觉得我有一个好的基础，就是本身在没红之前，我并不是一个整天混吃等死的人，不是不学无术的一个人，在没红之前我也对自己的人生有一个规划，并不是说是糊里糊涂的每天混日子的人，走红对我来说只是突然让我站在一个台阶上可以走的更加高一点，或者走的远一点，我是一个主动性的一个人，不是被动性的人。

苗野：你刚才你说你看自己长得像男孩，你的性格是不是有很多男孩的特点？

赵薇：有的，蛮多的。我不是那么骄气，不是那么容易受委屈，或者是不是那么容易因为一点点事情就觉得很沮丧，别人已经伤害我了，但我都觉得没事，我很柔韧。

苗野：你沮丧的时候你一般会用什么办法来排除，是做运动还是找人倾诉？

赵薇：我是慢慢地体会。很多人遇到痛苦的时候，会想着用最快的速度把它恢复到正常，但可能因为我的行业，我要体会那个痛苦，甚至珍惜那个痛苦，我以后有机会在表演中我可以把它发泄出来。一个演员是不能够排斥感受的，也不能排斥生活给你的一些磨炼，所以我常常觉得遇到一些，像你所指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对那些事情我都是保有一种学习的态度。其实这种男孩子的性格，对我在这个圈里恰恰是一种保护，而且我认为这个行里面做的很好的女孩子大部分都有男孩的性格。在演艺圈里，一个真的是很女性很柔弱的女演员，一般很早就嫁人了，因为她们受不了这个圈子的纷争或者是那些尴尬的事情。当那些尴尬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们会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受这个罪，我为什么要到这里要跟你们这样？我觉得是性格的问题。

苗野：你不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吗？

赵薇：我刚才就说了，每个人身上都有很多弱点，你要学会去培养自己。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第一次我是痛苦，第二次我是痛苦，第三次的时候我就不能这么痛苦了，我必须得换一个方式去改变我现在的感受。比如咱们俩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吧，像我以前我如果得罪你了，我就没办法再跟你讲话了，但我现在觉得其实这没有有什么。所以，一个人要自己去发现自己，自己去调整自己，双鱼座的人是喜欢依赖别人的，最好有的人特别了解我，能够适当的时候帮我缕清思绪，但不是谁都这么命好。每个人如果不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的话会活得很惨的，到最后你会发现，世界上最关心你的人就是你自己，你这辈子关心你自己太少，你这辈子的温暖就很少，千万不要指望别人对你好。

苗野：你也是慢慢学会来照顾自己的。

赵薇：我18岁我就离开家了，我以前在家里是非常骄纵的，为所欲为的，我妈很担心说：你这种性格出去一定是头破血流，最后会回到家里哭诉的。结果我出去以后再也没有回来哭诉过，而且我没有头破血流，就是因为我就是要把自己丢到恶劣的环境里面，我才可以更好，我觉得我身上双鱼座的特征现在越来越少了，我自己有意的在改变，其实这样做很难的，之所以我自己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我遇到的事太多，有太多的机会让去磨练，我可能一年遇到的事情是一个普通人三年到五年遇到的事情的总和。

苗野：你有自虐倾向吧？

赵薇：我绝对有自虐倾向，有时候愈痛苦我就愈快乐，其实每个人都是潜在的精神病病人。

苗野：放弃一些事情，回来只做演员。

赵薇：那是不可逃避的，只要你在这个环境中就不可逃避，除非你彻底的放弃，你不要这个也想要一点，那个也想要一点，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选择去直面它。我也没有放弃我自己，只是把自己分割了而已，然后这时候我屈就于生活，屈就于社会，屈就于命运的安排，但是下一个时间我也屈就于我，我能够在里边找到平衡的。人放不下自己是一个障碍，因为人不放下来，是享受不到简单的乐趣，人一定要把自己放的很低，你稍微有一点点快乐你就能感受到，如果把自己架的抬高，给你很大的快乐你都未必感受到。

苗野：你在感情方面也处理得很理性，我看到的这些艺人的确实都不可能过上正常的家庭。

赵薇：这点我比较理性，我何必去找一个人，跟人说：赵薇有男朋友了，我结婚了。然后过两天我离婚了，我不想走这种弯路了。

苗野：还是放弃了一种正常的生活？

赵薇：那肯定，从一开始做演员就放弃了。

晚上7点钟左右，赵薇带着一脸的浓装和陈蓉离开了影棚，看得出，她的情绪不太高。后来杂志登了她那天拍的照片，愁眉苦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