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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某个深夜11点20分左右收到了小亮的短信,一条又一条,把我的手机塞得满满的。小亮说:她远远地离开了我,一个人的夜里,满是孤独和寂寞。翻遍了电话本,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但是那些美好的记忆总是无法藏在记忆的深处,它们会不停地跑出来打搅我,让现在孑然一身的我倍感凄凉……
我深深地理解小亮的难过,我的手机,很多时候都会在凌晨的一两点鐘,有短信轻轻的提示音响起,通常都是一个郁闷至极的人,把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话说出来,他们大多会善良地告诉我: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的梦,不用回了。然而,看了那些内容,我总是要惆怅好久,然后,再怏怏睡去。
和小亮聊了很久,我们约好第二天下午见面,他把故事详细地告诉我。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腼腆俊朗,见了我,甚至有些局促不安,酝酿了很久,他才慢慢地把他的故事讲出来。
第一次见到卿,她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光芒,刺得我的眼睛不敢睁开,只是把头低下来,偷偷地、再偷偷地看她一眼。那天,是我的公司老板有饭局,临时拉我当司机,卿,是那天宴请的公司大客户的一个老同学,从西安刚回来,那个客户安排不开时间,就把聚会都安排在一块了。我是从他们的寒暄当中得知这一切的。
那天的饭局,我坐在最下手,和卿是斜对着。她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女人,猜不出来年龄,皮肤很好,眼睛闪亮,看起来像是二十四五岁,可是说话时,嗓子稍有些沙哑,低低的,笑声听起来很暧昧、很有味道。轮到我敬酒给她时,仓促中我喊了她一声“姐”,她又笑起来,调侃说:“我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么帅的弟弟啊!”
她很豪爽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座中人都拍手叫好,但我的脸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饭局结束,老总也许还有别的娱乐活动,不方便带我去。卿问了我在哪儿住,就说:“你们玩儿吧,我也不去了,刚好顺路,我把这个小伙子送回去吧。”
卿开着一辆黑色的马自达6,是我最喜欢的车。我坐在前排的副驾驶座上,羡慕地东摸摸西摸摸。卿问我说:“你是不是很喜欢这款车啊?”我毫不犹豫地说:
“没错,我希望自己到30岁时,也拥有一辆这样的车。可是你这么年轻,就开这么好的车,真的很厉害啊。”她低低地笑起来,问我:“那你看我多大了?”我真诚地说:“我觉得就是二十四五岁吧。”她似乎很开心,感嘆地说:“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可惜啊,我都32岁了。”
我在心里暗暗惊嘆,她保养得如此之好。在豫东我的老家,女人到了这个年龄,大多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被生活折腾得粗糙不堪。而卿,却是如此精致可爱。也许,这就是我毕业后不愿意回到老家的原因,虽然我的大专学历让我找不到很高薪水的工作,我只能做着辛苦的业务,拿着简单的薪水、在都市村庄里租一间简陋的房子、请同学们吃一顿饭要节衣缩食一个礼拜,但我仍然坚决地留在城市。这样的生活给了我更广阔的空间,让我知道,女人到了32岁,还可以看起来这么年轻。
下车的时候,我笨拙地向她表示了感谢,准备走时,她叫住了我:“喂,小亮,给姐留个电话吧。”她低着头把我的号码输在了手机上,从她蓬松的长卷发下,露出一截颈窝,我心里突然地动了一下,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在心里晃了一下。她把电话拨过来,号码一亮一亮地闪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我也把它存在了电话本里。回到家已经是10点多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把她的号码调出来,愣愣地看了半天。
隔了三四天的样子,有一天快下班时,我突然接到卿的电话,她说和几个朋友在一起吃饭,如果我没有什么事的话,想让我一块去,多认识几个朋友。
那天晚上人不多,全是女的,除了卿,其余三个全是30岁左右的女性,她们都是卿的朋友。卿向她的朋友们介绍我:“这是我的小弟。”那些女的,就肆无忌惮地打量我,然后开玩笑地问卿:“你从哪里挖到这么帅的小伙啊?”
吃过饭,我们又去唱歌,卿坐在我的旁边,头发里幽幽的香气传过来,加上喝了点酒,我似乎有些醉了,晕晕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卿和她的朋友们一首接一首地唱歌。她很陶醉,唱歌的时候轻轻地晃着身体,她喜欢唱老歌,唱蔡琴的《你的眼神》、唱苏芮的《牵手》、唱《橄榄树》……哑哑的声音加上那些优美舒缓的节奏,别有一番魅力。
我坐着听了很久的歌,卿非要让我唱一首,我点了自己最喜欢的《童话》,“忘了有多久,再没听到你对我说你最爱的故事,我想了很久,我开始慌了,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卿轻轻地跟着我一起哼,她们拍手,说我们合作得简直天衣无缝,非要让我和卿合唱情歌对唱。
尽兴出来,已经是12点多了,还是卿送我。到了路口,她把车停下来,我说:“那我走了,再见。”然而身体却没有动,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卿也没有动,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她突然侧过身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
她的唇柔软而湿润,我一下子蒙了,眼前全是金色的光芒在闪烁。卿拥我在怀里,我们开始接吻,长长地,比10分鐘还长。
我下车时,犹豫着问她:“姐,我们什么时候还见面?”她慵懒地挥挥手,只是告诉我:“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上楼的时候,心里一直在回荡着《童话》的旋律:也许你不会懂,从你说爱我以后,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那个湿湿的吻仿佛还一直在我的脸颊上。我不是没有恋爱过,但是,初恋那时的吻,却似乎跟这种感觉不一样。
回到家,站在窗前,却发现卿的车还在楼下停着,我冲她挥手,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又过了几分鐘,她才开车离开。
我想我是爱上这个女人了,但我不敢主动给她打电话,我们的世界,距离太远。后来的时间里,我就在期待与不安中度过了。但一直没有卿的消息,她好像把我给忘了。
有一天,我都准备睡觉了,卿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就在我的楼下,问我愿意不愿意请她上来。我匆忙下楼接她,却发现她已经伏在驾驶座上睡着了,一身的酒味。把她扶到家里,让她在床上躺平,拧毛巾擦脸……我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也不敢乱碰她,在地上铺了条褥子睡了。
凌晨3点,卿醒过来,看我躺在地上,她似乎很感动。她说:“小亮,你来陪姐姐躺会儿吧,我突然觉得特别冷。”
那是个温暖成熟的身体,我抱着她,一动也不敢动。后来,一切都发生了,我什么也不懂,是她教的我。我尽量想让她开心,却笨笨地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是我的第一次,一个男孩的第一次。从这天开始,我变成了一个男人,是卿教会我的。
她却又神秘地失踪了,我找不到她,我慌了,我担心她出事,却又无能为力,她的手机永远是关机状态。还是卿联系了我,是在一个星期之后了。
她告诉我,她回西安了,因为有些急事要处理。那天,我们在咖啡馆里聊到很晚,她给我讲了她的经历:她家就在郑州,6年前结的婚,老公后来在西安做生意,她也跟着去了。她回来是因为公司打算在郑州设一个办事处,她先做一些前期的筹备工作。她和老公的感情一直都不算太好,但两个人还一直维持着相敬如宾的关系。但上次,就是她喝醉的那次,她突然接到老公的电话,要和她离婚。这一个星期,她回了西安,去处理这件事。
她说,她没有说同不同意离婚,但是公司的财务和一部分一直由她在经手的业务,她暂时冻结了起来。她再次回郑州,是希望好好地调整一下自己。
我问她:“有没有想我?”她摸了摸我的脸,勉强地笑了笑:“傻孩子。”
卿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我想,我是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我愿意让她快乐起来,用我的力量。
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很开心的一段日子,我每天下班,卿都在楼下等着我,如果有朋友、同学的聚会,我就带着她一起玩,同学们都猜不出她的真实年龄,都羡慕我找了个又漂亮又有钱的女朋友。
事实上,真的在一起后,我不愿意让卿花钱,虽然我很穷,我请不起她吃大餐。我带她去门口的小饭店,大方地让她点自己喜欢吃的,而我则说我不饿。事实上,我可能是飢肠辘辘。她吃了几口不吃了,我就势接过来吃一点。我知道,卿也不开心,她可能会觉得我寒酸,但以我目前的经济能力,我只能做到这一点。
很多次,卿不愿意去我租来的小屋,她说那里太冷,床太硬。而她又不方便带我去她家。她提议去酒店,我付不起昂贵的费用,看着她办理手续时,我心里酸酸的,有些不舒服,觉得自己挺“那个”的。
但是这些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的感情。和我在一起,卿好像变得年轻了,她也曾经说过:“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光。”我希望她能等我几年,等到我30岁,或者再早一点,我有能力让她过得幸福的时候,我一定会娶她。
我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他跟我深谈过我的事情。他建议我,不如请卿投资,我和她共同做点什么事情,这样可能我会更快地成功,有资本和她结婚。我也曾经想过,但总觉得无法张口和她谈这件事情,也许,这样会让卿觉得我是利用她吧。
日子就这样在快乐又交织着清贫、无奈中度过。端午节,我回了一趟老家,父母要给我介绍对象,我没有心思见,挂念着卿,匆匆呆了一天就回来了,任凭父母在身后唠叨。我想,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好好对待卿,那么就一定好好地对她负责任。
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也许就是两个多月吧。有一天,卿很开心地告诉我:“他和那个女的不来往了。”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问她:“什么啊?”她说:“我老公发现那个女的其实是已经结过婚的,他觉得她在骗他,就不来往了。而且自从我走后,公司的业务一落千丈,他觉得离了我不行。”她得意地笑笑:
“我有旺夫相。”很难形容我的心情,是该为卿感到高兴,还是为自己感到失落,我的心里,百感交集。
卿决定等郑州的一个工程做完就回西安,也就是说,我们只剩下5天的时间了。我知道我不可能劝她留在我身边,我也知道,我目前不可能给她优裕的生活,我不是她的王子,生活不是童话。但我希望,尽我最大的努力,让这5天,过得再丰富一些,让她再幸福一些。我请了假,陪在她的身边,我们日夜厮守在一起,极尽缠绵。
我希望有一份礼物能代我陪伴卿。我去商场,挑了一只玉坠,1000元多一点,是我全部的积蓄。系了一根红绳,我轻轻地把它挂在了卿的脖子上,那最初令我动心的颈窝。
第五天的早上,我还在睡觉,卿悄悄地离开了,我不知道。也许是她不想太伤感吧。我的口袋里,躺着1000块钱,差不多是那块玉坠的价格。
我把它们放在了掌心,轻轻地吹口气,所有的疯狂和浪漫最后都变成了虚无。当然,我没有撕掉,我犯不着,生活就是这样,那一场缠绵,让我不再相信童话。(文/首席记者柠檬
倾诉人/小亮,23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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