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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 壶: 十五万国军困坐厦门海滩记----民国三十八年国共在福建的最后一战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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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4 12:15: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厦门地理位置图(图片为编者加)

厦门是于民国卅八年十月十七日易手的,这一役,也是福建省最后的一战。但是这次战役,到了最紧要关头时,竟传奇性的忽然没有了指挥官,致令十五万国军,犹如无头苍蝇,眼巴巴的困坐在厦门的一片大沙滩上,等待着共军来接收!由于海洋之隔,久战疲惫之师,人马战车困于一隅而不能行动,尚有可说,但十余架战斗机也安静的停在机场上,等待共军的来临,确实令人费解。这是国共五年内战期间,千百次大小战役中,最为少见而最具传奇性的一战。

各部队纷退福建厦门

民卅八年的四月中,自长江天崭失守,共军的第三野战军陈毅、粟裕以及谭震林各部分兵进攻南京、上海和杭州。第二野战军刘伯承部则直逼南昌。四月廿三日南京放弃,五月中上海亦告易手,西线上之共军四野林彪部于五月中攻占了汉口,与二野会合进军南下。在这种情况下,东南半壁,已处处告急,接近台湾的福建省沿海,顿时形成了重兵屯集之地。当时江西临川一线有胡琏将军所部之十三兵团驻扎于黎川、建瓯、建阳、邵武、光泽以至福建延平;福州则有七兵团黄伯韬的旧部第廿五军陈士章部。沿海岸线南向,军队杂聚,兵种亦多,诸如:交通警察、伞兵、浙江师管区、江西省保安总队、青岛撤来的海军陆战队、徐州国防医学院、步兵学校、上海龙华撤来的联勤总部第八总医院等等,此外并有十几个兵站,驻在马尾的海军两栖部队,以及难以计数的各地方团队。……以上这些能战斗与不能战斗的军事机关,此时都混聚在福建省境的莆田、古田、洛阳桥、南安、同安、惠安以迄漳州。其时国军的重点则在晋江以及漳州,至于作为主力的部队尚有第六十七师、一○八师、一四八师,第五军(非邱清泉原部之新五军)、第十八军之十一师的两个团、河南部队之刘汝明、刘茂恩等部以及曹福林部等。由各地撤退而来之较重要的机关,原本分驻于福州和厦门两地,但延至是年七月初,陆军第一编练司令部在厦门成立,福州的重要机关亦皆随之调迁厦门,因此,厦门的重要性顿形增高。中央当时对福建的作战计划是可进可退。基于闽省沿海距台湾仅一衣带水,如若反攻,有马尾、厦门、秀独、崇武等大小数港口,增援极易;如若撤退,则这些港口亦具有同样便利的效用。

但另一方面,共军进势太速,浙、赣两省自沪杭易手,南昌失陷后,沿线虽_有接触,而不久温州又复放弃,浙赣已全部变色,立即反攻的可能性已不存在;然国军仍有意坚守福建及广东,所以当时由福州南撤的军事机关,有一部分则调迁漳州、云霄、招远以至汕头。在此等布署下,厦门就形成了国军在大陆东南方面的军事中心,并由汤恩伯兼任厦门防卫司令;行政方面则由毛森出任厦门市长。这文武二大员,都是由新放弃不久的上海到来的,中央重视厦门的态度,至此愈益明显了。

点验人数大家要借兵

厦门面积不大,人口仅六十余万,地势略似香港(见次页附图)【HGC:原文照片画质不佳,略。】,由于厦门从前受过英国的影响,故部分民房建筑带点洋派,当然这也多少因了华侨较多的原故。厦门港口的东面,如在晴朗的天候下,可遥见大小金门、大小烈屿之山影。距厦门东面半里之遥,尚有一弹丸小岛,即鼓浪屿,风景绝佳,上面尽是完全西式的建筑,并有明代古迹郑成功的水师台。厦门可说是个岛,也可说并不是岛,因为它的西北方两里阔的海面,如果在退潮时,可以步行至对面的集美镇,海水仅只没膝。集美镇乃我国著名侨乡,景色幽美。至于厦门东南隔海约十余里处,为屿子尾山,山上有昔年英国所设之要塞,巨炮虽已搬迁,但是堡垒极坚,炮座仍甚完整,可以使用。

第一编练司令部成立后,驻于厦门一带的国军部队,首先开始须经国防部之点验组进行点验;如此一来,致使各部队终日慌慌张张,因为诚恐人数不足,引起麻烦,遂演出互相借兵听点的一幕,即使向来与中央嫡系部队不睦的河南部队,此时亦与中央部队有了交往,因各部队之人数,皆经不起认真点验也!

经过官样文章的点验之后,训练即行展开,当时曾有八十余名佩戴校级军阶的日本籍教官,已到各部队进行巡阅,万不料在正式训练尚未展开之时,第一编练司令部却突然宣告撤销,原因固未宣布,但以形势而论,当与大局有关,因为正于此时(八月中)福州失守了,湖南的程潜与陈明仁又投了共,共方四野正逼紧着白崇禧所仅存的桂军主力,西北方面兰州亦告陷落,大局已到了土崩瓦解之势!

福州之失,是相当壮烈的一战,守城的第廿五军血战三昼夜,死伤殆尽,共军三野叶飞所部好不容易始攻入城。至于福州以南的莆田、洛阳桥等小城镇,国军第四○师、第一○八师等仍能苦战达两个月之久,因此遂使厦门方面能有充分的准备时间。在这些情况下,厦门之不适于继续练兵,是可想而知的。不久之后始由孙立人于台湾南部开设了新军训练营,就是此事的后果。

争吵打斗厦门秩序乱

由于福州的陷落及沿海各城镇的激战,厦门市则更显得畸形的热闹,空气也更感到紧张,从沿海各地撤退而来的大量军事机关团体以及军人眷属和各单位的设管人员及留守人员,如潮涌至,大部分已经无屋可住,街头巷尾到处都是临时搭盖的木屋草寮和帐幕之类,因之市内的秩序,恶劣异常,时时由于争住房屋的事而致机关与机关打、军眷与官眷吵,再加上钞票贬值,更增加了无限的是非!当此时也,银元券、关金以及中央银行本票,民间早已不用了,军人只好强行购买,军饷之中虽已部分发给银元、港币和黄金,但兑换率是不易求得中庸之途的,银元的种类多,价值亦大有出入;黄金是中央银行的库金,每块重量一两○五厘,凿开之后就难求足秤;因此每日为这些事所发生的打斗事件不下千宗,地方监狱巳失去了效用;军法管制的效果也不再发生作用。日日以死刑枪决作为镇压的手段,但毫不减少案件的发生。「军警宪联合稽查队」、「陆海空三军执法队」等,虽然终日在街上巡行,但是街上随时竟会有欢迎共党的标语出现。调查户口以及逮捕嫌疑份子的行动是时时进行着的,在兵慌马乱的时节,当然不无受冤枉枉的,致而哭声载道,惨不忍闻!

有很多军政人员的住处,为了想减少调查户口的麻烦,各人就在自己的门口,挂出名衔,如此一来,一家挂、家家挂,到处都是官衔即及机关的名称了,诸如:「八二八三部队留守处」、「七○八部队官长眷属住宅」、「金华县政府」、「兰溪县党部」、「金坛县国大代表寓」、「安徽省参议员寓」、「行政院官长宅」、「江西省保安总队寓」,……林林总总,多如牛毛,因此,厦门当时流行着一句话是:「街街巷巷设衙门,宅宅户户住官长!」然而,尽管门上贴出了官衔,但是户口仍然要查,遂有些高级官员的眷属,往往会撕破衣裙与查户口的人员搏闹!如此的情况,一直的延续到厦门市的末日。

每人两块银元壮行色

是年阴历的八月十二日,战火终于烧到了厦门周围三十里附近了,当天下午,防卫司令部下令,将厦门南面对海三里处莲塘村松嵩码头的一座美孚火水公司的十二幢油塔爆炸了,一时之间,海上漂油数寸,顿成火海,足足烧了一整夜。厦门外围的驻军接连退败下来,仓皇回到厦门。共军显然此时正在布署,未向市内进攻,厦门防卫司令部指挥的一中队野马式战斗机,一日出系数十次。虽然如此紧张,而市面上却无法不仍旧人潮如涌。阴历八月十三日,情报消息说明屿子尾山上的海军要塞,已被共军控制了,这消息无异是晴天霹雳,因为人人都知道,整个厦门的粮食弹药全靠海军由台湾及金门运来,如果一旦间共军在要塞上架了炮,厦门立即就成了死港。情况之严重,不能不令防卫司令部立即有所决策,亦即必须马上夺回屿子尾山而守住这座要塞。

当时奉令出击的部队是一个团,这个团本是第廿五军四十师辖下的一一八团,团长刘万□,原为调作编练司令部担任警卫的,后来编练部撤销,而第廿五军又于福州之役全军覆没,番号已销,所以一一八团此时已被编入第五军第一六六师,改为四九六团,但始终是独立的。由于该团以善战著名,所以攻击要塞的任务,就落在它的肩上。

全团弟兄于阴历八月十四日凌晨,在厦门码头出发,共乘上了四艘内海民用轮船。临登船时却有一件笑话,十分有趣:防卫部之军需处在码头上铺摆了三张大桌子,桌上用银元堆成了三座小堆,如同金字塔,该团弟兄每人下船时,不论官兵皆发给现大洋两元,并限定当将银元接到手后,必须立即放入衣袋中,当时任何人皆不明用意何在,有些新闻记者追问原因,才搞明白,原来军人们一手执枪,如另一手中拿着两块银币,则无法与送行的汤恩伯司令长官握手,因为汤恩伯立心要和他们每人握手,以示鼓励,特在事先为此事作了周详的准备。自古以来战士上战场,几曾有过这种现象。有人曾问汤恩伯,为什么一定要如此这般?汤却淡淡的说:「以壮行色,不好吗?」

四九六团收复屿子尾

四艘轮船直向屿子尾山驶去,当超越了停在海中间的一艘巡洋舰和三艘驱逐舰时,四艘兵舰上的炮位同时发炮作掩护,连续发射了一刻钟之久,整个屿子尾山完全被笼罩在烟雾了,但山上的共军却不作丝毫回击。当四艘轮船将近登陆之时,共军始开枪向四船扫射,数十挺轻重机关枪、集中火力,射向船上,因该四船无可掩蔽,暴露于外,四九六团的弟兄立即死伤枕藉,而船上的驾驶和舵手都是老百姓,他们何曾经过这种场面,立即转舵预备回航,但被军官用手枪指在他们头上,强令继续前进,但他们已经瘫痪,倒卧在舵轮旁,再也抓不住舵了!显然那对着他们的枪口,也不忍心真真开火,如果他们死了,不论是国军或敌军打死的,那都是天下最可怜的事;所幸这四条船上的五十多名员工,因为吓得倒卧舱里,并无死伤,都能平安的回到厦门,否则,不教而战,那才真是屈死鬼!

屿子尾山是没有滩头的,四九六团在那些嶙峋的岩石上展开了强攻,此时空军也飞来助攻,做了掩护,经过五十分钟的激战,终于收复了屿子尾山头,该团死伤了半敷,但却捕获了数十名共军俘虏,经政工人员的审讯,始知共军乃是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第三十军。

要塞方被夺回,共军即开始反攻,炮火甚为密集,厦门防卫部立即用快艇将国防部特别爆破组送到屿子尾,着令炸掉炮台后,始全部撤回厦门,不必守下去了。炸罢要塞回航,四九六团已溃不成军。第二日是阴历中秋节、厦门市居然一片热闹,并扩大举行胜利大捷庆祝大会,由屿子尾撤回的四九六团弟兄们顿时成了市民热烈犒劳的战斗英雄,由毛森市长、市党部书记长、国大代表、商会会长等,押着大量烟酒月饼等物慰劳,好不风光!

选举模范军人大笑话  

国防部忽于此时下了一项新鲜的命令,内容是:着守卫厦门的陆海空三军之各部各单位,选举模范军人和战斗英雄。这道命令由防卫司令部交下,并且强调每个连至少要选出一名,此事在国军中乃是创举,是无先例可循的,因此,很多单位选来选去总是选不出,士兵们谁也不知究竟谁是模范?谁是英雄?然而选不出是不许可的,结果,到了最后,多半被各部随意推出一个人来应付,目的只是敷衍了事,而被推出的人物,又多半是些_兵或秃头、或口齿不清的伙夫马夫之流,总之皆是士兵们平素开玩笑的对象。当各部队已经选出了英雄及模范之后,在那一年双十节的一天,隆重地举行了「_英大会」,在厦门市政府门前的大广场上,汤恩伯长官和一位海军支队司令、海军军官学校的几位高级教官、空军的一位上校、各部队的许多将领、毛市长、绅商等数百人,坐满了临时搭盖的观礼台,个个英雄和模范皆身披红布,红布上用金字写着「英雄」或「模范」等字样。授奖典礼开始,各个「英雄」或「模范」须要当众自行宣布他的英雄或模范事迹,这么一来,竟闹出了连篇笑话:原来有些「英雄」或「模范」简直是在胡说八道,其中竟有人说:他幼时入过白莲教,学会了枪刀不入之术,所以打仗的时候,他曾经用身体堵着敌人的枪口,使枪弹发射不出,故而被选为英雄等语。这些「英雄」们的事迹,致令听见的人们汗毛直竖,观礼台上的汤长官反其他高级官长们,个个都面红耳赤,忐忑不安,但又不能中途退席,必须维持这个尴尬场面到完场。

「_英大会」结束了,「英雄」和「模范」们的快乐时候还多的是,除了大酒大肉不算数,夜晚居然还有类似「营妓」的特种招待节目,事实上那些职业女郎们为了怕警察局命令停业,而且慰劳「英雄」又有钱拿,所以皆大欢喜。

蒋先生强调坚决果致

十月十二日(阳历)晨七时,防卫部突下令全市戒严,至下午三时各部队、各单位少校以上的军官全部奉令在厦门大学集合,事前谁也不知是什么事?迨集合完毕,始见四辆小汽车列队而来,直到大学的礼堂门口才停车;一声立正,由车内走出的竟是以总裁身份来视察的蒋先生。是日蒋先生身着灰色中山服,头戴呢帽,到了礼台上,随员们皆在台之两端侍立。全体官员敬礼后,蒋先生着令大家坐下,用「谈话」的方式致训词。在简单谈话中,却郑重强调两句口号:「发挥无形力量,消灭内在敌人。」并加以解释谓:无形力量乃是不惧的坚决和果敢;而内在敌人即是摇动不坚的信念。

蒋先生约讲了十分钟即讲完,训话后,仍由汤恩伯及毛森陪同离开厦门大学,返回兵舰。事后据闻蒋先生是乘了一架水陆两用飞机由重庆经广州而来。又据当时传闻:蒋先生的飞机先降落在海面上,再由兵舰上的起重机吊上兵舰,之后,方由飞机中走下兵舰。此种传说,不知确否?当飞机走了之后,厦门市的军民才知道临时宣布戒严是怎么同事。

一连数日不闻炮声,厦门市的居民们都说蒋先生的福份大,他老人家一来过,厦门就平静了。在这平静的数日间,不少辎重从厦门运去了金门,当时驻防金门的是由江西新撤来的胡琏兵团、以及新成立的第五军军官战斗团等。

是时,金门岛上,尚很荒凉,人口极少,共有四个村庄,其他也另有一些散居的民宅,但多数皆甚穷困,村民的服装破烂,较有钱的人家,多盖有碉堡式的石头楼房,大多是二层或三层,家家户户都供着一堆堆的大眼睛木偶,其中一个是齐天大圣,另一个叫做太保侯王,至于是什么神,由于言语不通,他们又多数不识字,问也问不清楚。整个岛上甚少树木,小山冈皆是光秃秃的,田裹不种禾稻,只种番薯和少量的落花生,副食是些钉头大的小鱼,用盐浸了可以生吃。码头在东部,岛中有个小飞机场是日本人遗下的,另外一所较为西式的大房院,据说是日本的「督府」。该时驻在岛上的第十八军的工兵们正在掘战壕、架铁丝网,岛上遍处皆生有一种天然植物,样子似菠萝的叶子、有刺、很坚硬,不知何人发觉此种植物有军用价值,士兵们由各处将它挖出,集中在一起,埋植在岛周围有沙滩的地方,植得密密地,竟形成了一条天然鹿柴阵地。这件事可谓相当有头脑!

接二连三的来了命令

十一月十六日,厦门防卫司令部接二连三向部队送达了数项命令:第一次是早上九时送到,命令各单位烧毁不重要的文件及档案。第二次是十一时的命令,着各单位破坏残旧之辎重、车辆和武器。第三次命令是:不论军官或士兵只限保存一套备用的军服,放弃毡毯、蚊帐和军用必需品以外的任何私人物品。并要缴销火柴及打火机。……这些命令都是很反常的,每个人的心上都有一些不安的预感。

是日正午,在厦门市内的中山路的十字路口之正中,执行枪决犯人,由车辆运到了三十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大约都在二十至三十岁之间,虽然此等青年人行将被枪毙了,但仍然大喊大唱,喊的是什么,由于是当地话不易听得懂,但唱的却是:「团结就是力量,力量是铁那样坚固,是钢那么硬,……」然而人们皆不知他们是犯了什么罪。但是也没有宣布他们的罪状。

下午四时,防卫部的命令又来了,内容是绝对不留任何文件,不论重要与否须一律烧毁。到了下午六时,最后的命令是:限令七时正在码头西边约二里路之处的沙滩上集合,不准用手电筒。

以上所说的这些命令,是送给岛上的驻军的,自与市民无关,但市民们也许见到军人的不正常动作,也或许没有注意,但是五点钟的时候,晚报出版了,报贩们大喊大叫:「中央社消息!厦门固若金汤!」

黑夜集结准备撤台湾

十月间的下午七时,已是入夜了,我们到了沙滩之后,才发觉驻于厦门的军人和眷属原来竟是那么多,黑压压的挤满了四个平方里的面积,虽然没有确实的计算,但人们皆猜测约计有三十万众,然而,单纯军人,是有确实数目的,数目是接近十六万人。

这个时候,这种情形,任何人都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件事了,有些人觉得这情形是「邓苟克」的翻版,但也有人很感兴奋,因为心中都在想着即将前往美丽宝岛台湾了。不时的听到人们低微的谈笑声,那都是极其乐观的:「台湾地方好,女人也不错呀!」「老子有大把钱,到了台湾后要玩个痛快!」……。至于不乐观的人们,他们却在忧郁,当然忧郁不是没有原因没有根据的,据当时传说:在这次大撤退中,中央要借此机会甩掉一部分杂牌军,然而谁是杂牌军呢?当然很难说,因此许多自己感到是杂牌的人就满心惶惶不安;而另外那些自信是嫡系中央军的,则理直气壮,自信必定优先被接往台湾。

到了晚上十点钟左右,由厦门码头开来了两艘内航轮,由轮船上走下了一队传令军官,散到各单位中传布命令:准于十时四十分着令分批上船,某部第一批,某部第二批,皆有次序指定,俾便于十一时兵舰到达梭,转登兵舰,转运台湾。至此,才算是正式宜布撤退的命令,显然这项撤退的计划,是很有规律的筹备的,并非出于临时的决定。

当然,湖南、广西全部失陷了;遥远的西北──青海的马家军垮台了;新疆省主席鲍尔汉、警备总司令陶峙岳等都投了共了;整个的中国大陆,只有西南一小部分虽还未易帜,但已在混战中,厦门的作用已不存在了;加上在几天之前广州亦易手了,厦门再也没有保留的价值。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有计划的撤退是极符合情况的。

    然而,这个撤退,在实际上真是不堪设想!

大官小兵看谁爬得快

当深夜十一时整,兵舰果然开到了,停在海面的四里之处。在事先虽已正式宣布了分批上船的命令,仅仅只过了一会儿,就有不少的特殊人物先行开始破坏命令的执行,──这是一_数约百名以上的将领,此辈究竟是谁?天既黑,人又杂乱,不易认得清,但当他们抢先爬上船的时候,曾大声向押船的一名中校使用压力,说出了自己军阶和身份,其中有的是国防部的、有陆军总部的、更有「侍从室」裹的,押船的那名中校,显然是被他们的身份吓住了,稍稍的_一犹豫,将军_们就争先恐后地抢着爬上了船。

大官们先上了船,小兵们看在眼中,立即联想到大官要逃命了,也联想到自己也有一条命,也该逃了,结果是乱哄哄的、一窝蜂的,大家都不守秩序挤上船;起初,还有些大官拔出手枪来企图指吓小兵,继而拔枪已无用了,因为小兵手中也有枪,同样的子弹上了膛,看谁的命比较值钱?大官们到了此时也只好让步,黑郁郁的一船人,可以说人上有人,人们在船上就似牙辉咨阑`筒裹一样,一个挤一个,但好处是,一经爬上了船的人,再也一声不响了,暗自在那裹侥幸。

十月初新换上的棉军服,在爬船时浸满了海水后,都湿胀了,一千个人,会有三千个人的重量,大家挤在一起,似乎都忘记了寒冷。只有河南的部队在船上曾接二连三的大喊着:「老弟兄,让让路!」但没有人回答,也不会有人让路,因为根本已没有路可让了!

最麻烦的就是那些机关枪和小钢炮等武器,人们先爬到船舷,再用绳子将枪炮煞费气力的吊上船。像这样挤着爬着抢着,其实在沙滩上能够爬上了船的人,还不到全数的百分之一,上不了船的人们,急得磨拳擦掌、破口大骂,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汤恩伯毛森先行一步

人们挤满了船,等侯了许久许久,终不见船开,因为每个人皆为自己能先爬上船而高兴,谁也不想多麻烦,每人只等着别人催促开船。但是等来等去,两个小时过去了,船终不开,最后,终有官阶高的人们首先提出了询问:「为什么不开船?」──答案找出了:那就是船上的驾驶人员,早已逃之夭夭。从船长、大副、二副、以及水手等,正当军队慌张争抢爬船之际,全轮上的员已趁那机会逃走得一个不剩,当大家证实了船上的工作人员真已离去之后,这一下可把那些将领们吓呆了。一个一个只好又从船上爬了下来,坐在沙滩上,面对着大海,望洋兴叹!

因为军舰仍停在海中并未离去。在这种有船上不得的情况下,有一小部分人,曾动过飞机的脑筋,显然也是走不通,飞机场中连人的影子都没有,十二架野马战斗机,既未飞走,也未破坏而又没有人管理,到底是何原故?

正于此时,由厦门岛上的主要山峰──鹭峰的顶上枪弹开始射了下来,共军终于登陆了,这个情况如何是好!士兵们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但任何一个身为军官的人,立即都开始了恐慌,因为如不抵抗,一会的功夫就要当俘虏了,这将是生活上极大的突变,很多人歇斯的里式的开始不正常了,继而枪声越来越近,沙滩上的人堆裹,展开了骚动,团长找师长,主官找部队,越找越乱,越乱越慌,呼呼喊喊,混乱得有如一堆寻洞的蚂蚁!其中较清醒的人们终于想出了两个办法:第一是须要立即找到汤司令长官、或其他高级的负责人员;第二是应当展开抵抗,将已登陆的少数共军,用十倍的力量立即歼灭,并需立即再行成立指挥系统。

想法固然是很正确的,然而,谁也找不到汤恩伯、毛森等人了,而且也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那裹;当然,不用多研究,大家心裹都明白,大家都能想得到汤恩伯等早已先走了!

如此这般厦门陷落了

大家既都知道需要立即抵抗,还能有拖延的时间,和等待船只的机会。然而,谁去抵抗呢?就不曾见到任何一个将军或中级军官下过这样的命令,彼此你等待我去打,而我也等待你去抵抗,结果终于没有人去抵抗,如此拖延到午夜一点半钟,突然有一_忍无可忍的士兵们开始由小声骂,继而看看无人答话就有人大声骂,渐渐地发展成了哗乱,幸而低级军官还能说服他们,此时竟有一个年轻的女军人,身份不明,猜想大约是部队政工人员,或者是野战医院的医生护士之类,──她忽然由人群裹站起,用尖锐的声音号召人们共同起而抵抗,先有几个士兵当场站了起来,真的跟从了她,继之竟有了一些年轻的军官也跟着站起,当他们只有三五十人的时候,竟提着枪,一面骂,一面昂然越过公路,奔向山的方向,陆陆续续又有了一部分人追了去,无法确知他们到底去了多少人,但不过二十分钟之后,战斗开始了,机关枪、步枪以及迫击炮都响了,一直到第二日(十月十七日)的上午十一时许,他们还在与共军战斗着,枪声炮声还未停止。

一个一个的共军士兵,满身泥浆,显然是在集美镇那方面趁退潮的时候进入厦门的,他们登上厦门岛的人数,到十七日中午,估计也不过两个营,换句话说!打进厦门的只不过千多人而已,所以他们都是单个由公路上提枪走过,公路两旁睡在田间及沙滩的十几万国军,都尚未解除武装,但共军们竟长驱直入,视若无睹!

报贩们持着「号外」,在马路上大喊大叫,躺在田中及沙滩上的国军,买过一张看看,只见大标题上写的是:「解放军势如破竹,敌军残余正被续歼中!」厦门就是如此这般陷落的。不论如何评论,事实是不会改变的。因为笔者正是坐在沙滩人丛中的一员啊!

■■■■■■■■■■■■■■■■■■■■【以上全文完】

以上《十五万国军困坐厦门海滩记──民国三十八年国共在福建的最后一战追忆》,原题《十五万国军困坐厦门海滩记》,是以《春秋》杂志总第35l期(1972年)同名内容为底本完成数字化处理。

    首发析世鉴。

◆如欲转载析世鉴各系列内容以广流传,请务必保留原著有关重要信息(如发表原文的期刊名称与期数等)并阅读HGC关于发布内容版权的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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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 壶: 十五万国军困坐厦门海滩记──民国三十八年国共在福建的最后一战追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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