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掷千金也枉然：看看皇帝们请客最糟糕的菜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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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里面引用过拿破仑的一句话：“请客，菜要好！”这话确实是拿破仑外交政策的核心原则之一。拿破仑今天可以和沙皇打仗，明天可以和沙皇激动地抱成一团，后天又可以带着几十万军队闯进俄国，给沙皇一个惊喜。但拥抱归拥抱，打仗归打仗，请客总归菜要好。拿破仑非常担心手下的外交官小气抠门，丢自己的人，所以反复教育他们不要只算经济账，还要算政治账，一手要抓情报工作，一手要抓菜篮子工程。

　　在拿破仑的谆谆教导下，他手下的外交官一个个都勇猛精进，狠抓使馆的厨房工作，取得了喜人的成果。比如拿破仑的驻俄国大使科兰古，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在圣彼得堡举办的豪华宴会，已经把拿破仑的教诲发挥到了极致。宴会里不仅主菜精益求精，连水果都极尽奢华。西瓜、葡萄等都从法国直接运来。一个樱桃市价高达数十法郎。俄国客人们如果群策群力，狂吃樱桃，想来可以消耗掉大使馆很大一笔钱财，对降低法国敌人的国民收入，不无小补。每吃掉一粒樱桃，就等于让对方少买若干子弹，就等于在未来的战争里拯救了若干俄国同胞！也许就是处于这种爱国情操，俄国贵族对法国大使馆是趋之若鹜，一逢开宴，就蜂拥而去，以拯救同胞。

中国也有拿破仑的知音，那就是隋炀帝。隋炀帝对外国友人也一向出手阔绰，不过这里面更多的是炫耀心理，想让这些洋人看看天朝上国是何等光景。根据《资治通鉴》记载：大业六年（公元610年），一大群外国友人造访洛阳，为了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洋人彻底震撼，隋炀帝搞了盛大的招待会，据说，招待会上光是拉二胡吹笛子之类的音乐人就有一万八千人之多。几十里以外都能听到这一万八千个音乐人制造出的可怕噪音。招待会一搞就搞一个月。这些洋人听歌有暇，就跑到市场闲逛。在隋炀帝的安排下，各个酒店一看见这些洋人，就一起动手，拉他们进店，给他们东西吃给他们酒喝。吃饱喝足的洋人要买单的时候，大隋朝的小二们总是谦虚而又矜持地说：“对不起。想来贵国还停留在奴隶主义或封建主义阶段。不好意思，我们大隋朝已经跑步进入了共产主义。我们制度先进，地大物博，吃饭从来不要钱。”洋人听了，无不惊叹。

　　其后的时代，则是一个外交伙食持续衰退的历史。到了宋朝，接待外宾不仅远远没有了这个规格，而且还有些存心装穷。当时，宋朝政府害怕辽国人勒索，故意装出一副穷相。接待辽国使节的时候，故意弄些粗茶淡饭来对付，以表示自己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你们要是再勒索我只有死给你们看了。这还只是粗茶淡饭。到了后来更有越来越不像话的趋势。按照《万历野获编》的说法，明朝招待外宾的伙食比起前代更是直线下降：饭是馊的，肉是臭的。这倒不是明朝政府装穷。政府确实是有款子拨下来给这些外国人吃的。但是架不住接待员、司务长、厨子伙在一起腐败。他们一腐败，肉和菜也只好一起腐败。

　　当时的宴会是由负责军事的勋臣贵族主持。这些勋臣也管不住这些司务长和厨子，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一盘盘臭肉端将上来，给洋使节们享用。按说呢，谁让他们没赶上隋炀帝的时代呢？自己的命不好，一点臭肉臭菜，吃了也就吃了，大不了回去拉肚子嘛，也可以清一清肠胃。按《万历野获编》作者的说法，洋人并不都那么老实达观。里面有一些奸诈的家伙居然不肯老老实实把这些臭肉臭菜吃下去，反而大发牢骚，很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勋臣也只好装作没听见。

　　其实这些使节也不用太过不满。国宴的伙食标准还有更糟糕的呢。比如大粪。

　　武则天时代的周朝和突厥相当不和，双方时刻有爆发冲突的可能。这个时候，一个倒霉的官员李良弼在外交舞台上闪亮登场。这个人在周朝官拜拾遗，是位言官。李拾遗平时喜欢摇头摆尾地谈哲学，在当时也算个业余的哲学家吧。这位哲学家自告奋勇出使突厥，想用外交和哲学折服那些蛮子。结果一到地方，就被人按到了餐桌上。这就不是馊饭臭肉的问题了，李拾遗面前，赫然是一盘马粪。马粪旁边是拿着刀的突厥武士。本来，李拾遗也许可以跟这些武士谈谈哲学谈谈价值观，将他们感化得撤下马粪，换上烤全羊。但想来是由于语言不通的问题，烤全羊没有出现。李拾遗只好拿出哲学家的达观态度，抖擞精神，一口气干掉了一整盘马粪。后来这位李拾遗回国后，被国人留下一个话柄，说是：“李拾遗，能拾突厥之遗（古语有大粪之意）。”据我所知，李拾遗的饭食，在外交史上是伙食标准最低的。

　　最后补充一句：突厥的外交挑衅最终以战争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