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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煮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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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0 14:03: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记得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我的一个好友,当时来自北工大的一位校园歌手,叫做贾南,来到清华在一次演出中表演了他的几首得意作品,包括后来成为他的代表作的《笼外的鸟》和《停电的晚上》。那年我大一,他大二。至今让我记住的,还有他的一首我记不住歌名的歌词,那其实是一首比较颓废的歌。“我们曾经被称为祖国的花朵,如今被称为花朵的,是我们的下一拨......当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希望......”是啊,当什么都没有了,也不能没有希望。希望,也被作为了几乎是新中国规模最浩大的一项募捐活动的名称。

为了这样的希望,我们成为了希望工程“圆梦大学”活动的推广大使。也是为什么,我会在深夜独坐在距离中国著名的贫困县-甘肃省会宁县-县城70公里外的一座偏僻的山村的小院中,敲打着这样的文字。在这里,我看到我们的下一拨花朵们,似乎比曾经的我们更需要阳光,他们贫穷得一无所有,但是他们还有希望,或者,他们只需要希望。

会宁县,一直以它的贫困闻名全国,但是,它同样以另一件值得自豪的成就闻名全国,就是它的教育。一年接着一年,一批又一批的莘莘学子通过他们的努力和勤奋,当然,还有希望,通过高考走出

了贫困的山区,成为各行业,或者支援家乡建设的栋梁。接待我们的甘肃省青基会的一位大学生志愿者,就是来自会宁。我们不止一次问自己,也问他们,这里为什么这么穷,回答几乎都是同一个:没有水。这里地处偏僻,土地贫瘠,矿产缺乏,几乎不存在通过工业、旅游、三产致富的可能性,他们赖以为生的,只有脚下的土地,但是要命的是,这片土地没有水。那个志愿者这样说:“这是一群靠天吃饭的人,但是,老天给他们的,实在太少了。”他们唯一的水源,就是雨水,把降雨存储在水窖之中,成了他们生活用水的全部来源。今天我们得知了这样的消息:这个县已经连续三年干旱,而今年,多达13个

公社的土地颗粒无收。而今天我们也得到了另一个消息:本来就以高考成绩优异的会宁县,今年成绩又大幅提高,高于600分成绩的学生数量大大增长。这个令人欣喜的消息,同时也意味着另一件事,在甘肃省青基会的办公室里,我看到了厚厚的一摞表格,看到了这样一群学生:他们都有一张质朴的面庞;他们都有着优异的高考成绩;他们都已被一流的大学录取;他们,却都付不起学费。

我们要了解,这是怎样的环境下的怎样一群孩子。于是,我们如同接力一般,在中国红十字会人员的陪同下,来到兰州,在甘肃省青基会的推荐下,来到会宁,在会宁县团书记的指引下,来到了这样一个偏僻的山区,看到了一双60岁村长的渴望的双眼,看到3个在茫然中努力的孩子。

张志强,高考成绩620,已被西北工业大学录取。几年前,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家里只剩下80多岁的祖母和他自己。我们努力试图和他的年迈的祖母交谈,结果很难互相听懂对方的言语,但是只要我们一提到她的孙子,她的眼里就浮现出期待和自豪。张海涛和张娟霞是一对兄妹,父亲早已患病去世,哥哥580分,妹妹
520分,分别在等待着兰州大学和西北师范大学的通知书。他们的母亲同样是自豪的,但她也同样知道录取通知书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因为聊着聊着,她的眼眶就会忍不住的红肿湿润,因为上中学,就已经让她借了很多的钱。

我们身边,有太多这样的孩子,他们从来不缺才华和梦想,他们需要的,并不是额外的特殊照顾,他们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机会,一个公平机会,一个保住希望的机会。

孩子们见到我们时很拘谨,但是很开心。因为他们听过我们的歌,因为他们相信,我们会带来希望。一天的共同生活,下地,攀谈中,我们尽可能的了解着他们的状况,和心态,但是我们尽量的不去直接的触碰那些敏感的话题,触碰这样的孩子,心中同在的强烈的自尊与自卑,触碰他们心中并存的希望与茫然。我相信,如果不是背后跟随着的中央电视台的摄像机,我们的交谈会更加自然和无拘无束,但是,我们知道仅仅我们自己的了解和帮助太有限,我们必须借助这样的摄像机,让更多的人和我们一起了解,一起帮助。

黄昏的时候,我们决定留下过夜,因为我们深深知道,我们不是来旅游,不是来做秀,我们是来了解,要了解,我们就要了解全部。几乎所有人都反对,红会的工作人员,县团书记,还有村长,他们的理由很简单,这里的条件太恶劣,即使是县里的干部视察时都很难承受。但是有人在支持着,我看到摄像师肯定的目光,和孩子们开心和期待的神情。我们相信自己的选择,于是在夕阳西下间,我们目送着陪同人员车辆的离去,我们也理解他们的担忧,因为在吃过用储存很久后的雨水做过的面条后,我不久就有了腹泻的反映。这时,我开始感叹城市生活给自己带来的舒适与脆弱。

在这样一个深夜,当我独坐院中,整理这一天的记忆时,太多的信息量让我无从理出头绪,我只想和所有人,分享这些不经意,却让我回味的片断:

这里的唯一水源,就是那些储存雨水的水窖。几乎家家都有。很多水窖都以干涸,剩下的,苦苦支撑着全村的生存。我看到,很多深邃而深广的水窖的窖口,都记录着挖掘年份和日期,我知道,他们也许来自于另外一群善良而热情的人们,来自另一个带来希望的工程--母亲水窖工程。

我们住在了兄妹的家庭中,他们的水窖的水已经快要见底,而且浑浊。为了让我们能吃到干净一些的水和面,母亲挑起了担子,去邻居家借水,我们知道,从别人那里借来相对干净的水,意味着什么。尽管我们一再表示,艰苦不是我们离去的理由,唯一我们担忧的,是我们的借宿会给本已困难的他们带来麻烦,尽管好客的他们一再表示不会有任何的麻烦,但是我们不断的感到,这种额外的负担,一直在发生着。终于,当母亲在我们睡前竟然要烧水让我们洗脚时,我们终于“忍无可忍”的拒绝了。

母亲忙着做饭时,年迈的村长迈着缓慢而沉稳的步伐,为我们的晚餐送来了一份“厚礼”:几瓶啤酒和两个西瓜。村长自己是不喝酒的,当我问村长西瓜是否是自己种的时,答案不出我所料:是买的。因为在白天的田间,我看到了地里小如拳大的西瓜,我从孩子们口中得知,如果再不下雨,这样的西瓜是无法长大的,而上一次下雨,是三个月前。

我们弹着吉他,在院落中为孩子们歌唱,他们拿着小板凳,围坐在我们面前,宛如一个袖珍的演唱会,村长也坐在一群孩子们中间,目光如孩子们一般虔诚。我相信村长一定没有也不会听懂我们唱着什么,但他的目光为孩子们而虔诚,为了孩子们的希望而虔诚,为了爱这些孩子,而虔诚。

饭前,累了一天,已经有些忍受不住饥饿的卢,拿出路上买的一盒饼干,分给孩子们,和母亲。在厨房忙碌中的母亲犹豫了一下,接过了饼干。过了一会,当我走进厨房跟母亲寒暄时,余光看到那块饼干,被母亲悄悄的放在了案板上。对于这样不经意的举动,我可以想出不下10种解释,不知你能想到的,是哪一种。

尽管母亲一再强调,我们吃的,和他们平时吃的,没什么区别。也许雨水下做成的这样的几乎没有任何调料的清汤面,是我们这两天来吃到的最简陋的正餐,但是孩子是不会说谎的,他们说这中几乎用纯白面做成的面条,已经是他们能吃到的最美的佳肴。

我们俩和张海涛被安排睡在一个床铺,为了避免屏幕的光亮吸引太多的蚊虫进屋,我独自端着电脑来到院中。抬头仰望,乌云掩去了所有的星光,四周一片寂静,除了我的键盘敲击声,我的屏幕作为我视野可及范围内的唯一光亮,几乎吸引了附近所有的飞虫。他们,成了这些文字的第一批观众。

有个朋友曾经对我说,判断一个人对世界对生活的态度,只需要看他清晨起床面对第一缕阳光的那个眼神。我希望在我身边熟睡的这个孩子,在明天睁开眼时,眼里依旧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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