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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江南温柔乡,还留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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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2 12:33: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文/秋歌

老人看上去已经近80岁了吧。他给我们介绍溪港的种种来历,包括一些古迹的名堂。

溪港原来是一个乡,而不是像现在所看到的,是一个村庄。溪港现在是一个古村落。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介绍这个古村落的历史。同行的还有两个同事,我算是搭边去看看的。一个历史超过几百年的地方,总有可看之处。

溪港有一条河,叫韭溪,上通太湖,下接莺湖。我们去的时候,河里飘满了浮萍,显得很是肮脏。给我们带路的是村里的团支部书记。在我们进入村庄的一刹那,一个村民忽然在我们身后骂了起来,大意是村干部不管村庄的环境卫生,水都要快吃死人了。这当然是一种夸张,现在每家都是喝自来水,而且基本都是太湖水,吃死人的说法,显然有些失真。但是我们见到的目前村庄河流的肮脏,倒是事实。联想到前些时候的无锡太湖蓝藻爆发事件,苏州到底还能守多久,是一个疑问。没出事的时候,是什么事也没有的。

我们继续往村庄里面走。

老人指着韭溪北边的一排老房子,告诉我们这在以前是一家药店,店主是个医生。在韭溪的两边,原本都有廊檐,类似于现在的乌镇。其实江南有些历史的小镇,以前到处都是像乌镇一样。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能够开发的地方,率先开发了。而一些行动迟缓一点的镇,就保留了现在的面貌,开发旅游业。

再进去一点,就是著名的刘猛将军庙。从墙上贴着的牌子来看,刘猛将军庙是纪念元代的一名将军而设的。是年溪港大旱,蝗螟齐虐,刘将军帮助当地百姓灭了蝗螟,百姓为了纪念他,是以立此庙。映入眼帘的刘猛将军庙早已破落不堪,规模也远小于叙说者所说的从前。按照江南惯例,每座寺庙的旁边都会种有一棵银杏。但是老人告诉我们,银杏早已在文革中被砍掉。老人指着寺庙外间的两块竖石说,以前这里有两只石狮子,他那会上溪港小学,放学了没事经常到这里玩,骑在石狮子上。

举目向刘猛将军庙望去,瓦楞上萧萧疏疏地长了一些苔藓类或蕨类植物,我不能十分肯定。在2003年或2004年的时候,江苏有一阵清理过非法寺庙,刘猛将军庙似乎并不在其列,但还是受到些牵连。同事们忙着找老人说庙史,说寺庙当年的规模,请老人确认寺庙当时周边还有些什么。团委书记很热心,帮我们找到了掌管着寺庙钥匙的人,是个个子不高的老头,面色黎黑。原来我一直在想,怕是没有机会进入寺庙中看个究竟了。不过也转念想,如今这寺庙中,估计都是一样的货色。

门开了,我们走进去。里面昏暗无光,供奉着三座神像。老人告诉我们,中间的那个是刘猛将军。看得出来,这里还是经常有一些祭拜的活动,供桌都是非常新鲜的。老人告诉我们,文革期间,这里被当作了粮仓,屯粮食,因此里面的一些精美的雕花都被涂掉了。说被涂,是可笑的,确切地说,是用石灰被砌封起来了。一些地方,由于石灰已经脱落,还可以较为清晰地看到这些精美的雕花。我用数码相机拍下了其中的一些画面。老人说,如果把这些石灰全部剥落,还可以看到更好看的东西。

老人说,以前在神像上方,有四个大字:驱蝗灭螟。现在已经看不见了。可见,关于刘猛将军庙的这个传说,基本是真实的。不过我也着实有些怀疑,溪港这样的水乡,地处江南,怎么会有旱灾呢?只好存疑了。神像上方的梁檐上,据说还有九条雕龙,但是现在已漶漫不可见。这显然是一座非常典型的农耕时代的寺庙,以农业为生的人们,在大自然面前,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祈求上天降福于己,乃是最自然的生命反应和诉求。后世的不肖子孙,蔑视一切已有的习俗和信仰,并将之统统斥之为“封建迷信”,实在是历史的一大玩笑。在将军庙旁,便是水流不息的韭溪,时值夏季,水很浅,水面上也是浮萍处处。将军庙和韭溪,彼此皆无声音。

将军庙出来,便到了韭溪上的一座石拱桥。此桥名曰“东林桥”,初建年代已不可考,明嘉靖年间两次重建。按照桥旁的简介,此桥历史应该超过了500年。中国古代的造桥艺术,实在是堪称一绝。就这么几块石头,看似随意地累累,一座桥就这样形成了。古代的造桥艺术家们,不仅深知力学原理,而且还能在这种非常功利化、实用化的建筑中,雕塑出艺术的美感。江南的石拱桥我见得可谓多矣,所见越多,越觉平常。但是近年来,随着古旧建筑的逐步淡出人们的视野,这种怀乡病似的怀旧病似乎也发作得更厉害。自然,病的发作,也是由于目前越来越多的毫无特色、千篇一律的乡村小桥的出现。我们在溪港村的时候,我跟同事们开玩笑说,那些古老的石拱桥,即使再过500年,人们看着还是觉得古朴幽雅,而我们现在造的那些桥呢?整个一个恶俗。我自然理解工业社会和农业社会人们对于交通需求的不同,但是现在的桥,普遍地不讲究艺术,是一个通病,却也是事实。

桥上还有一副对联,我现在想不起来了。大意是韭溪上游接太湖,下游接莺湖的意思。

过得桥去,是韭溪的另一条街。这里以前是溪港乡的主要商贸中心。老人给我们介绍,以前这里有两家药店,多少家肉铺,多少家茶馆,还有银行等。对这个事情,我们普遍感到很诧异。虽然在来之前,我的同事们多多少少翻阅了一些关于溪港的资料,但是由于我们自小见惯了城乡二元分割的局面,实在没有办法相信小小的溪港村,以前竟是如此繁华。

在桥边,一家烟杂店的女主人说,大概就在十年前,这里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很多。由于溪港地理位置很特殊,乃是平望最边远的一个村,同时也和其他乡镇接壤,因此韭溪边的那条街,其实是人们过往的必经之路。人流必然带来资金流、信息流,这里以往的繁华热闹,自是可以得到解释了。现在,很多道路都通了,这里不再扮演必经之路的角色,慢慢地衰落,完全可以理解。我们到的时候,见到街边的店铺,都关着门。不过还是依稀可以想见当年的一时之胜。

沿着小街再往西走,到了周家大院。所谓周家大院,现在看上去完全破落了。但即使如此,还是可以知道当年大院的规模。老人告诉我们,周家的主人周金城,原是平望镇的一个中医。在日军侵入溪港的时候,溪港小学停办,老人便在周家办的私塾里念书。我问老人当时有几个孩子在这里读书。他说,大概有六七个孩子。我一开始就诧异老人虽然没念过几年书,但是认得的字可真不少,知道的事情也不可谓不多,或者这与私塾的教育方式大有关系也未可知。

周家大院的规模,大概可以与同里镇的任何一家私人宅院相媲美。可惜的是毁坏的地方太多,现在又完全没有修复的意思。房子的产权虽还属于周家的后人,但是一来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可使用价值,二来这些房屋年久失修,修复它又不是一个平常人家财力所能允许,因此废弃不问也是可以想见的。现在,房屋里堆满了稻草,窗上的玻璃也都被租住在此地的外地人盗走了。老人告诉我们,最早周家大院里还有落地长窗,也是文革时被毁掉的。老人还带着我们去看周家的河桥,说那河桥造得也很好。的确如此,河桥的石材非同一般,非常平整细腻,现在难以见到。

时近吃饭时刻,我们一行人都走累了。但是老人还是提议我们去看看溪桥。溪桥在溪港村一个叫做“下马浜”的地方,也是一座年代久远的石拱桥,造型与东林桥相近。从桥史简介上可以看见,这座桥的重修年代在民国初年,是当时的一些乡绅出资重建的。同去的另一位老人还说,这座桥当年发挥过重要作用,“很多解放军从这里过的。”在70多年前重建这座桥时,还发生了一个有趣的故事。老人告诉我们,当时修桥的一个石匠,住在溪港的一家人家家里,桥修好后,将别人家里的一名女子拐走了。我的一位同事认为,石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被他拐走一个女子,属于情理之中。这些江南的韵事,如今在河水潺潺中,没有丝毫可以分辨的轮廓,当年也许也是溪港的一大新闻吧。

江南的古村落,其实一抓一大把。每一个古村落,都有一些古老的故事。这些故事关系到我们的由来,我们祖先的生存。很多东西在我们身上扎下了根,但我们浑然不觉。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要大家都去“寻根”,那是多么无趣的事。而我恰巧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又恰巧来到这里,如果不细细体味一番,实在是错过了缅想历史的机会。亲自踏进古村落,和从纸上得来历史的烟云,毕竟还是两回事。

我们走出溪港的时候,老人也回家去吃中饭了。我的同事注意到,老人走得很快,健步如飞,而我们都饿得只剩下一口气了……祝愿老人长寿。

2007/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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