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景谈天：大话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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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6-5 14:45 发表
　作者:万景路

最近，坊间热炒中国军事新闻，随着一月初的成功施展“空中摘星术”，接下来就是据说性能赶美超苏的“歼十”闪亮登场，而当人们尚津津于“歼十”和“空中摘星”的喜悦之中时，三月召开的全人代上，中国军方高级代表又公开侃侃而谈中国建造“航母”的计划，致使国人末梢神经再次高度兴奋，一时间，各种平面、立体传媒，大肆渲染，恍惚间，搭载上了世界先进战机“歼十”的中国“航母”，似乎已冲出第一岛链，正在巡戈于第二岛链，戟指向四大洋……跻身于世界军事强国俱乐部的中国正在全世界范围耀武扬威，仿佛“中国人民从此又站起来了！”

其实，中国的“歼十”是否真的能赶美超苏尚是未知，“空中摘星”是否真的那么玄乎其玄开发宇宙的先辈美苏比我们更知道，而“航母”至少目前还只是一枕黄粱。如此高调地为中国军事造势的直接后果就是换来了一些不明真相的爱好和平的国家的公开指责，更成为一些别有用心的国家借“中国威胁论”而大势扩军的最好借口。

这也无法儿，谁让我们自古就有“说大话”、“吹牛皮”的优良传统呢，你没见古代那些诗人如李白者，在小酒尚还未喝正《将进酒》时，就已经“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了，喝点小酒后就敢“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然后就“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间。”落魄时就“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心血来潮了，他就能“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尤能颠却沧溟水。”

如果说诗人写字儿时吹吹牛尚能起到烘托主题的文学加工之妙用，使得其作品得以流芳百世的话，那些古代帝王的“大话”就只能是万代蒙羞了。

殷纣德备不修，换来了武王与天下诸侯的“孟津盟誓”牧野伐纣，当时太公吕望统帅了兵车300乘，虎贲3000人，甲士4万5000浩浩东征，仓促应战的纣王不肯示弱，以临时武装的奴隶连同守卫国都的商军17万与周军“牧野会战”，结果是吹牛号称70万大军的商军一败涂地，纣王也落得个鹿台自焚。成就了一段数千年的“牛皮”大笑话。

名闻遐迩的“赤壁之战”亦然，统一了北方后的老曹意欲吞并江南成就自己的千秋霸业，急火火地亲率号称八十万其实只有不足二十万的大军南下伐吴，结果却被孙权、刘备的区区三万联军火烧赤壁，杀得是弃袍割须败走华容，“吹牛”吹得自己留笑柄于千古。

近代亦然，“康乾盛世”，可谓是中国历史的一大骄傲，可是，就是康熙所津津乐道的盛世，在他驾崩时，交给儿子雍正的国库等雍正开库一看，却他妈的只有垫库底的存银700万两，弄得雍正上台后一辈子都在到处找银子。乾隆末年把自己吹嘘成“十全武功老人”，其实不过是把臣下的平准葛尔、定回都、扫金川、靖台湾、降缅甸与安南、二次受廓尔喀降之功据为己有而已，而等他把大清交给嘉庆时，基本上雍正攒下的那点家底已被他屡下江南败的差不多了，到了道光年间，那大清其实已基本上“倒光”加割地了。

时针指向了现代，“大话”也改朝换代进入了一个新时代，文革时在“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口号声中，那亩产过万斤的捷报是频传中央，在雄壮的《东方红》乐曲声中这些喜讯又传向了祖国的四面八方，全国的老百姓一听咱们国家有了这么多的粮食，那是伸长了脖子等着天上下大米刮风来白面！可等来等去的结果却还是要凭粮证去粮店领那二十五斤或三十二斤的粗粮多细粮少的定量粮，到了这时，嚼着玉米面大饼子喝着萝卜条清汤的人民也才明白，过去是皇上大话骗天下，到了现在已与时俱进到了臣下吹牛骗皇上了。

好容易等到了粉碎“四人帮”，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每天的广播、黑白电视是开口四个现代化闭口全国人民奔小康，如果没记错好像是把实现四个现代化的目标定在了上世纪末，就这样等啊等，可直等到了本世纪初，“四化”还是没等着，不知从何时起，居然连“实现四个现代化”的提法也都偃旗息鼓了，全国人民也才知道是又被国家“大话”给摆了一道。



其实，真正把“牛皮”吹得你一点脾气都没有的还属改革开放后，“忽如一夜春风来”，记得当时的改革前哨地广州，随着改革的小风由港澳刮来，改革开放的象征之一，广州大街小巷的电线杆上不知何时就已经贴满了专治各种性病的小广告，搭眼儿一看，全都是祖传秘方医家绝技，就好像我们的中医老祖宗们从来就不会看别的病一样，又好像国人自古就是性爱高手淫乱天王般。那其中最吸引人的就属“一针灵”的广告了，朋友,想象一下吧，不管你得的是梅毒还是尖锐湿疣、也不管是淋病还是其他什么性病，一针下去，药到病除，既不耽误再风流也不惧回家不敢交公粮，那是要多吸引人就有多吸引人。但可保证的是，是否真灵，是否是江湖游医们在胡吹，那就只有“中标者”们自知了，郎中们吹破天，患者们上当却还不敢言，吹牛吹到这份儿上，就几至炉火纯青了。

等到了吹牛不上税，好处满天飞的“猪突猛进”的今天，那吹牛就已经是花样翻新令你眼花缭乱几达乱真的地步了。前一阵子，“央视”3·15砸“纲”（指3月15日消费日央视曝光相声演员郭德纲代言虚假广告一事）重又揭开了演艺人员涉嫌代言虚假广告的盖子，郭德纲的“三盒抹平大肚子”的“藏秘排油”茶也罢，葛优的“亿霖造林”涉嫌传销也好；拟或是刘嘉玲吹嘘的使用SK－Ⅱ四个月后，肌肤年轻12年，细纹减少47%的被人告上法庭案和巩俐的“盖中盖”口服液涉嫌利用希望工程搞噱头而遭中国青年基金会投诉事件，都在无情地告诉社会虚伪的“大话”广告是消费时代的真正滥觞，它对社会肌体的侵蚀已经使社会的公信力遭到了严重的挑战，因为那些代言人是消费者们喜爱的明星心中的偶像，他们所塑造的一个个正义的化身使广大消费者已经从潜意识里对他们所代言的东西持坚信不疑的态度，这种深沉的信赖如果一旦被证明是被无情的利用了，那对消费者对社会的公信力的危害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除去明星们的“吹牛广告”，在当今普通的商品社会中，敢把牛皮吹上天的现象也是屡屡出现俯拾皆是，比如商家卖个普通的热水器，他就敢起名叫“热霸”；复制了几种日本的方便面“碗面”，送到超市就称作“面霸”；弄得连洋快餐麦当劳在中国推出个双层牛肉饼也客随主便赶时髦叫个什么“巨无霸”，凡此种种，无论你走到哪儿，没准儿“霸”就闯入了你的眼里，而本应称为“老爸”的亲爹，在前卫的年轻人嘴里却早已变成了“我家老头子”。非止这些，君不见，街上一个只有椅子两三把充其量能勉强算做理发室的它的大名却叫“美容中心”；明明是个小卖部食杂店，明晃晃的牌子却是“环球食品批发中心”；两三个人注册了一家有限贸易公司，名片上印的全是XX集团公司董事长、总经理。可谓遍地集团处处中心。这还不算，你像演过几部戏的公开场合就全称“老师”、只要是会变脸了，那就全是“四川变脸大师”、强壮一点的男孩儿就是“猛男”、漂亮一点的那就是“帅哥”，70岁老太也要称“小姐”，而真正的小姐们却又已开始对“小姐”两字不感冒了。弄个开发区与周边一相连就称做大XX经济圈，还有什么大长江三角洲经济体等等。旅游方面亦然，山道边挖个洞垒几块石头，就叫“XX绝景”，找个海边儿，竖块石头刻上大字就是“天涯海角”，总之，这“大”、“绝”等字是到处可见，在当今的使用频率就如“情人”的使用频率绝对超过“老婆”二字一样，此类例子已不是不胜枚举而简直就是举不胜举。

大话说得多了，牛皮吹得大了，其实就犹如“狼来了”的故事一样，久而久之，人的耳朵就麻木了，眼睛也漠然了，对什么就都渐渐不信了，估计这也是造成国人永远的互相猜疑勾心斗角的信任危机的缘由之一吧。“牛皮大话”对社会精神和公众道德的腐蚀是显而易见的，它让人们不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严重者甚至将会使社会的凝聚力，政府以及各种平面、立体传媒的诚信度及公众的信任感遭遇严峻挑战,从而使社会变得越来越丑恶。琢磨来琢磨去,数“吹牛”人物,还是李白的“牛”吹得让人舒服。


来源：日本新华侨报